第二章話語權-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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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賓館這邊的論壇還未開始,佟昌興就把公安局副局長高安河叫了去。
“怎麼回事,誰批准他們搞這個論壇的?”高安河支支吾吾道:“是局裡批准的,他們手續合法。”
“合法?那你說說,什麼叫不合法?”佟昌興一肚子的火,從早上八點到現在,他的電話就沒斷過,打電話質問他的,有老幹部,老領導,也有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其中最讓他動情的,是一位在安寧大道街角口擺小攤的下崗職工,他是通過市長熱線將電話打到他辦公室的。這位不願透姓名者先是嘆一番,說整個安寧大道今天成了黑勢力的舞臺,成了姓皮的另一個碼頭。
“我說佟副書記,你自己過來看看吧,這陣勢,簡直就像搞閱兵式。”隨後,佟昌興又接到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龐海生電話。龐海生一定是掌握了這邊的動靜,他用責備的口吻道:“到底怎麼回事,聽說皮天磊在示威啊?”佟昌興趕忙解釋:“不是,他們只是承辦一個論壇,這論壇是由北京幾家雜誌發起的。”
“我說老佟,你有點警覺好不好。論壇,皮天磊早不搞晚不搞,為什麼偏偏選在今天這個子?”
“巧合,這是巧合,請書記放心,我馬上派人去查,如果發現有異常,立刻讓他們停下來。”佟昌興叫高安河來,就是想讓高安河趕到現場,取消這次論壇。他知道,龐書記盯皮天磊盯得很久了,去年西州掀起那場狂時,龐書記就建議過他,要他發動東州力量,在東州也掀起一場狂瀾,可惜當時他顧慮太多,加上班子裡面意見嚴重不一致,有人以保護民營經濟為藉口,不同意在東州打什麼黑。他至今還清晰地記得當時華喜功說過的一席話:“打黑打黑,總是把黑掛在嘴上,好像我們東州黑成一片了。那我倒要問問,東州這些年經濟的增長,城市的發展,到底靠誰?我們扶持起來這些民營企業容易麼,中央不是一直在強調,要加快民營經濟發展的步伐,給他們充分的空間,怎麼到了東州,民營企業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呢?!”華喜功總是拿民營經濟為皮天磊他們當遮擋牌,好像動動皮天磊,就是動了東州民營經濟的命脈!
“佟書記,現在取消,怕是不妥吧?”高安河小心翼翼道。
“有什麼不妥,他們這不是搞論壇,是在示威!”佟昌興的聲音像是在發火。
“佟書記,據我所知,這次論壇是市委李書記點了頭的。當時我們局裡研究,要不要批准這次聚會,李書記還讓秘書給肖局打過電話。”
“有這回事?”
“我說的是真,請佟書記考慮。”佟昌興不吭聲了,既然李緣奇點頭同意了,他再反對,就有點不識時務。只是他不明白,一向對黑惡勢力深惡痛絕的李緣奇,怎麼支持起皮天磊來了?沉默了一會,佟昌興道:“這麼著吧,我們不干擾他們開會,但也不容許有人做出樣子給我們看,你帶些人過去,讓他們把車開走,把道讓開。對了,龐龍呢,他是不是去了會場?”高安河搖搖頭,又點點頭:“龐局一大早就趕了過去,他說不放心,要去現場監督。”
“監督?”佟昌興長出一口氣道“好吧,我明白了。”高安河回到局裡,仔細揣摩了一番佟昌興的話,還有他說話時的表情。本來這件事,他是不想管的,出了問題有肖長天,輪不到他這三把手承擔責任,還有,市裡不是信任龐龍麼,那就讓龐龍去負責好了,反正他是不得志的人,是被市委另眼相看的人。但佟昌興最後那一聲嘆息,似乎讓他明白什麼。半天,他猛地起身,打電話給季平:“你帶些人,跟我去一趟東方大酒店。”
“去那兒幹什麼,那裡有龐大局呢,咱們去是給人家添亂。”季平現在也是一肚子怨氣,自從龐龍當了常務副局長,他這個治安支隊副支隊長,幾乎就成了閒角,支隊所有事,都由李宏勇說了算,他唯一的用場,就是偶爾幫李宏勇擦擦股。比如前陣子李宏勇帶人去抓賭,掃了幾個場子,半夜裡打電話給他,讓他帶人去清理現場,等他趕去時,曾經人滿為患的大富豪冷冷清清,只留下幾個外地來的小賭讓他審,大魚都讓李宏勇他們釣走了,包括不下千萬的賭資,也沒了去向。這事他還不能多問,一問李宏勇就嘲笑他:“怎麼,你是不是眼饞了,眼饞自己去抓啊,東州這麼大,有點規模的賭場少說不下二十家,還怕你季隊找不來光陰。”
“有意見是不,有意見你就辭職,別跟我撒這種沒來由的怨氣!”高安河加重語氣道。
“不敢,有再大冤也不敢衝你高局撒,好吧,十分鐘後,東方大酒店見。”十分鐘後,高安河來到安寧大道,奇怪的是,安寧大道完全正常,副書記佟昌興所說的十里豪華車隊全沒了影,大街上秩序井然,人如注,跟平時沒有兩樣,更看不到早晨電話裡別人跟他說的光頭隊。
高安河哪能想到,這一切都是龐龍導演的。龐龍一開始並沒把十里車隊當回事,愛擺樣子就擺唄,反正我龐龍不怕。他這麼想著,跟黑妹等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開著玩笑。吳江華帶著冷灩秋到了不久,龐龍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打電話的正是久不面的徐學徐大秘書。徐學在電話裡說:“龐局,鬧得太過了吧,索讓他們把車隊擺到市委這邊來。”龐龍一愣,覺徐學說話的口氣不對勁,忙問怎麼回事?徐學譏笑了一下道:“還能怎麼回事,老闆不高興了。”
“哪位老闆?”龐龍問,他還以為是華喜功不高興,心裡沒怎麼在意。
“別的老闆不高興我能給你打電話?”徐學不悅地說了一句,又道“是緣奇書記,這陣正跟華老闆生氣呢。”
“是這樣啊。”龐龍說著收了線,心裡湧上一股不祥。大點事,這麼快就捅到緣奇書記那兒了,現在這幫人,真是沒事找型。過了一會,他從賓館走出來,定定地望著十里長街。望著望著,他就望出了不高興,媽的,皮天磊這陣勢也擺得忒大了,這不成心給他出難題麼。
“衛東!”他衝後面喊了一聲,正在跟關燕玲手下一位漂亮的女助理說話的胡衛東聽見喊,立馬來到龐龍跟前:“有事,頭?”
“讓他們把這些車子開走。”
“開走,擺這裡不是好的嗎?”胡衛東心裡惦著那位女助理,不時將目光投過去,女助理笑臉盈盈,在等著他。
“你懂個,馬上開走,一輛也不能留!”龐龍說完,鑽貴賓室去了。
“順三!”胡衛東沒好氣就衝遠處吆五喝六的順三叫了一聲。
等高安河他們趕到時,安寧大道早已沒了車隊的影子,通秩序恢復正常。
高安河讓司機把車停在路邊,走下車來,順著長長的街道往賓館那邊看。他想象中的那些留光頭穿黑西服的年輕人一個也不見,非但如此,街兩旁店鋪門前還比平多了花籃和花架,各鮮花競相鬥豔,把整個安寧大道映得一派耀眼。
這場面,只有開兩會時才能看到啊。
“豔陽四,鮮花怒放,一派錦秀之啊。”副支隊長季平不知啥時來到他身邊,陰陽怪氣道。
“這樣不好嗎?”高安河收回目光,反問道。
“好,好,好極了,這證明咱們東州鶯歌燕舞,一派和諧,太平盛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