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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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受委屈,”定畢竟還小,雖努力咬著牙,眼淚還是滾了下來。
“就是害怕,又擔心你們…看到你沒事,我好高興。”孫大少哈哈大笑:“雙姑娘說的是什麼話!令弟在李府作客,李少爺自然款待殷勤,你還怕他瘦了不成?少刻你抱抱他,只怕身上還多出些斤兩呢。”孫大少淨說些風涼話,也不管背後李永年的神愈來愈陰森,雙成看得心驚,忙遞個眼給子虛,讓他快想想脫身之道,豈料子虛似也不為所動。
宴席果然極盡奢華之能事。想來排場大小事關顏面,李永年這場宴雖只有四個客人,席間卻仍僮僕穿梭,笙歌吹唱,無一不備。唯一不對勁的,大概只有李永年這個主人的臉和心情。
孫大少興致可高了。
“好一場盛宴,我敬賢主人一大杯!”李永年臭著臉咬著牙,一仰脖了孫大少的敬酒,活像在喝毒葯似的。飲畢,他放下酒杯。
“在下染了風寒,身體不適,不能奉陪了,諸位自便吧。”說著,一拂袖就走人了,孫大少還想挽留,眼見李永年頭也不回走掉了,也只有聳聳肩。
“算了,李少爺身體欠安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我們還是多喝幾杯吧,莫辜負了主人的一片心。”孫大少還真的一股坐下,開始動手夾菜,喝個不亦樂乎,一邊還招呼著:“大家用菜啊,別太客氣了!”子虛首先入座,雙成站了一會兒,也嘆口氣拉著逃訕一起坐下。
唉,待會兒有沒有命走出李家,可真是難說得很了。
席上珍饈異喂,但雙成胡亂動了幾筷就吃不下;逃訕則可能是好不容易終於放心,結果居然伏在桌邊睡著了。唯獨孫大少喝酒聽曲的,和子虛兩人談笑風生,子虛也顯得神愉悅,和孫大少談得投機得不得了。
事實上,除了談笑之外,孫大少還在不斷地用誇張的言詞向李府家僕讚譽主人的盛情,又對李永年身體不適表現得極度關心,在場婢僕無不動萬分。他的態度親切隨和又風趣,實在是個任誰都會喜歡的好客人。若不是之前知道李永年被孫大少得差點中風,否則光看此刻,誰都會以為他倆一定是最好的朋友。
這頓酒硬是喝到了三更,孫大少才有意思打道回府。臨行前,他還想再與李永年話別一番,託人轉達,結果李永年仍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孫大少不無遺憾地嘆口氣。
“李少爺既然身體不適,那也只好罷了。不過今蒙他如此盛情款待,改我是一定要回請的。”他又轉對席間侍酒的女婢笑道:“請務必向貴主人轉達我的謝之意。”幾句話說得誠誠懇懇,令人不由得生起好,那女婢果然笑盈盈地滿口答應…誰能料到名滿金陵的孫公子竟是這麼個親切溫柔又不擺架子的斯文君子?能服侍這樣的人實在是件愉快的事。
經過方才那番做作,席上不明就裡的僮僕們早已全把孫大少看成他家公子的莫逆之了。
連雙成都不得不佩服孫大少這一手…子虛果然沒找錯人。
逃訕仍舊睡得人事不知,子虛背起他,四個人在僮僕們的列隊歡送下出了李府,馬車就等在門外。
孫大少一直笑容滿面,直到上了馬車,聽見車輪“喀隆喀隆”震動前行的聲音,才嘆了口氣。
“唉,好累。”雙成和子虛不約而同由衷地說:“能順利帶回逃訕,我們都該謝你。”
“說什麼謝不謝!我都說了是我自己圖好玩兒才手的。”孫大少忽又失笑:“李永年本來只是裝病,但看他今晚可真是氣得很了…回頭說不定真要大病一場。”子虛淡淡笑著:“若他能體會你的心意.也就不致生什麼病了。”
“氣一場還是在所難免的;不過我在下人面前為他做足了面子,他自然體會得出。李永年在雙姑娘這事上做得不夠漂亮,但他也不是什麼笨蛋。孫、李兩家的生絲綢緞買賣合作向來密切,和我撕破臉,對我對他都沒好處。”孫大少心滿意足地閉上眼。
“李永年要是連這點都想不到,也枉為金陵城一霸了。反正我的善後工作做得已夠徹底,不足的部分,讓李永年自己去傷腦筋吧。”子虛仍舊溫文一笑。
“話雖如此,害你二人相爭,獨我們這方漁翁得利,我和雙雙到底過意不去…”雙成一拍掌!
“所以我們該找個子,好好請你一回!”
“這是一定要叨擾的,畢竟我也辛苦了一場。”孫大少老實不客氣。
“我等著領教雙姑娘的手藝了。”馬車正停在孫府門前,雙成嬌俏一笑,調侃著孫大少:“我連炒菜鏟柄都握不好,自然談不上什麼手藝啦。話說回來,我的手藝再好,又怎比得上情兒姑娘親手調理的核桃酪?”孫大少一瞪眼,臉上已有點發紅。
“你不開口倒也是個標緻斯文的女兒家,怎麼一開口就這樣討人嫌?”
“這點我也很無奈啊。”雙成故作無辜,卻已忍不住笑了起來!
“要比溫柔體貼,我自然不如情兒姑娘了…”
“算了,我認輸,我認輸!”孫大少逃命似地跳下車。
“喂,天晚了,你們不在我這兒留一宿?”
“心領了,”子虛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