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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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沒有人回答。
“花朵朵!”花曼走到樓梯口朝上喊著“你再慢
的,我就丟下你不管了!”沒有動靜,她瞄了下腕錶,躁急的又叫喊:“花朵朵──”響亮的嗓音連頂樓的水塔都聽見了,樓上人兒依然無動於衷,她簡直要抓狂了,氣呼呼的上樓準備親自拿人。
為什麼小孩子總喜歡跟父母作對呢?是一種向權威的挑戰嗎?是一項成年前的儀式嗎?花曼歎吁了一口氣,不管是哪一種,今天的她都承受不起,期待奇蹟似的希翼朵朵馬上停止鬧情緒、鬧瞥扭,不要再搗蛋,不要再搞怪,不要再節外土枝了。她沒有那份力氣,更缺少陪她耍
子的閒情逸致,她要朵朵聽話,至少今天,至少現在!
小孩子啊,當大人要抓狂的時候,你最好小心一點!花曼唸咒語似的喃喃不休,直奔上樓。
*****
在房內,花朵朵對著鏡子,用卡通片裡魔女的招牌動作比劃著,問道:“魔鏡啊,魔鏡,請你告訴我,誰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鏡中浮現了一張吊眼歪嘴的鬼面孔,乍看奇醜突怪,偏又神妙的顯得可愛逗人,門得很,聲音也怪里怪氣的說:“那個人還沒有出現,我只知道絕不是你媽媽。”
“完全正確!”花朵朵悶悶的說,目光似也隨神思飄浮於這間佈置得錯落有數,寬敞有餘而溫暖不足的少女臥房,一股惱火無名升起,她再一次當起魔女。
“魔鏡啊,魔鏡,請你告訴我,誰是世界上最自私的女人?”鏡中出現了一張手託香腮,媚眼橫掃亂飛的俏臉蛋,帶點兒做作的、賣的、戲劇
的誇大表情,嗲聲回說:“她的名字叫作花曼
。”
“魔鏡,你太老實了!”朵朵嘆了一口氣。
自己玩魔鏡的遊戲,竟無法自己騙自己,花朵朵覺得好無奈哦!
“朵朵!你究竟在搞什麼鬼!”花曼以一副虛張聲勢的、端肅威嚴的有力嗓子喊了進來,見女兒還好整以暇的坐在鏡前磨菇,真能自得其樂呢!還無辜的以一雙小鹿眼睛般的眸子凝注在她的臉上,她竟要覺得羞槐、對不起她了。不,不!她不能上這孩子的當,她得嚴一些,使朵朵不再抗拒這個事實。於是,她用一種急煞人的聲音,嚷道:“你還坐著幹什麼?還不快走!明知道媽媽要趕飛機,時間非常匆促,你也不能自動自發,竟要我三催四請,一點都不會體諒人!”
“你也沒有體諒我啊!”朵朵想也不想就喊了回去,純真的眼陣變幻成像井一般深奧,她咬住了嘴,不掩心中的沉痛,眼裡浮上一層薄薄的霧氣。同學們都誇她的媽媽是最美麗的媽媽,有高貴的氣質,有亮麗的長相,穿著打扮又時髦又具特
,昂首闊步的走在時代尖端,更擁有一份不小的事業,是一位裡裡外外均散
出粲然光芒的新女
,可是,她花朵朵可一點也不
覺光彩呢!
花曼面對女兒叛逆的口吻,以及委屈的模樣,有些手足無措,
到有點難以應對,無法以她一貫俐落的辦事手法處理過去,矇混過去,她幾乎哀懇的仰起臉,急促的說:“我…媽媽到香港工作是不得已的事…你知道媽媽也是不得已的嘛!”撒謊!騙人!明明高興得要命,晚上洗澡都又笑又唱的吵死人了!
朵朵質疑不信任的表情,刺人心的眼光,使得花曼
又有了幾分心虛。
“媽媽也沒有丟下你不管啊,把你送去你生父那兒,他們沒有小孩一定會很疼愛你的,做現成的大小姐不是很風光嗎?”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啦,我也不想做大小姐!你為何不乾脆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不要我了!說什麼迭我去做大小姐?你騙鬼啊!寄人籬下,又是不受歡的私生女,誰會真心接納我、疼愛我?分明是要我去受難!你嫌我是你的包袱,想拋棄就可以拋棄嗎?”愈說愈傷心,淚水滑下了她幼
的面頰。
這不是真的吧?花曼頭疼極了,朵朵從小就不愛哭的。
“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跟你溝通,全都白費了嗎?”
“溝通?你只是‘告訴’我你的決定、你何時要走,然後吩咐我收拾好行李,準備搬到陌生人的家裡當寄生蟲。”
“他不是陌生人,他是你的爸爸!”
“可惜卻不是你的丈夫!”淚水不見了,聲音尖銳了。
“夠了!”花曼啼聲低吼:“從小你就喜歡演戲,但你必須馬上停止!我知道你並不是真的悲傷或跟我依依不捨,否則你不會這樣刺傷我!相反的,你喜歡冒險、追求新奇,去一個陌生的環境不正可以滿足你嗎?”
“我在演戲?我害怕寄人籬下,害怕挨人白眼,害怕面對不知是福是禍的明天,而這一切全是你造成的,是你賜予我的,而你卻說我在演戲!”朵朵緊緊瞪著她,冷哼道:“媽媽,你真好!真偉大!”花曼想解釋,但朵朵已不給她機會,筆直走了出去。
可以用的招數她全用盡了,媽媽仍要把她丟還給她爸爸,憤不平的波湖在她血
中蠢蠢
動,她瞬息又換了一副心境,一副表情。
不提她生父倒還罷了,一思及那位不敢讓她認祖歸宗的膽小表爸爸,朵朵就一肚子窩襄氣,真不甘心叫他一聲爸爸。
*****
坐在助手席,花曼端凝不屈的側臉,使朵朵很想問一句“你可曾後悔生下我?”她常覺得她的媽媽是天底下最自私的女人,至少對她而言,花曼
不是理想中的母親,為了賭一口氣而生下她,卻又不關心她、冷淡她,永遠有忙不完的事情似的,捨不得多化一點點的寶貴時間在她身上。
花曼和張君美的戀情,在當年鬧得滿城風雨,原因在於張君美不是普通的小職員,他早已半娶羊入贅式的與柳香片結髮數年,柳氏企業的大權全握在柳香片和她大哥手中,張君美的身分
又須仰人鼻息。他愛花曼
,真的,他願掏心證明他的真心,但還沒有愛到願意為她犧牲他所擁有的一切,男人不同於女人之處便在此。後來,柳香片的大哥意外去世,花曼
宣佈她懷孕了,一陣混亂結束後,花曼
成了未婚媽媽,張君美仍不願為她們母女離婚,柳香片始終未曾生兒育女,但柳家有她大哥遺下的一子,她有恃無恐,全副心思放在事業上衝刺。
花曼也不服輸,她可不是省油的燈,女兒姓花就姓花,她重整腳步發展自己的事業,先是販賣香水,後來自己成為代理商,如今更受到法國一家知名香水公司的青睞與信任,將亞洲地區的市場開發全委任於她,香港便是第一站。
自從她答應接下這份重任,朵朵不知古里古怪的跟她鬧過多少回脾氣,這孩子…唉!看似純真,實則是個用劍的高手,她曉得如何刺中她的要害,知道如何把她堵得啞口無言!她會睜著又圓文大的眼睛祈求她不要走,她會高亢而烈的聲淚俱下,她會沉痛得不勝憤慨的叫罵著發脾氣,她會…哎,哎,哎,都沒有用的,太遲了,她已經答應了人家,沒有跟朵朵商量便一口承應下來。該怎麼說呢?是想讓自己不再後悔一吹嗎?是想讓自己有重新開始的機會嗎?是的,都是!眼看當年抱在膝上的小女兒,如今成長為嬌豔婢婷的少女,花曼
不能不驚恐時光的飛逝,如夢初醒的覺悟到自已誤了十多年的青
,再一次的追求應不為過吧!她定居於香港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