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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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只是用來看而已,惟一能令它擁有特別的身價只是一股苟延殘的氣味…別看它了,來,試試我的招牌香茶…”她一邊說,一邊拉起還在對紫檀樹墩又摸又看的安言,朝桌子走去。
桌上早已擺著綠豆餈巴和香草烙餅等幾糕點和一套緻的紫砂茶具,寧姨用非常嫻優美的姿態為他們沏了一輪茶後,被廂房的客人叫去了。杜準可不客氣,邊品茶邊一口一個地消滅了不少糕點。
安言小口小口地喝著香茶,視線溜望著周圍,很認真地說:“我猜想寧姨開這個咖啡館是因為懷念某些人或某些往事。”
“什麼?”杜淮隨即停了咀嚼的動作,隔了好一會兒才嚥下嘴裡的食物,安言不知自己正在捋著老虎呢,繼續緩緩地說:“這名字真有意思…如果牽掛的是一些未能解決的懸掛在心裡的事情,那麼就對緣由二字…細說緣由,好聽的,當然也可以叫細說當年或細說往昔,都好聽…”話畢之時,她還自個兒很認同地笑了笑。
杜淮臉一沉,突然說:“我們走吧!”安言一愣,她只喝了一口茶,嘴裡還咬著食物啊,怎麼說走就走了?不過,疑惑已經來不及了,杜淮已經起身大步走出店門,甚至沒和寧姨說上一聲。
安言連忙吐出半口烙餅,用紙巾包了投進垃圾桶,快步跟了出去。
“發生什麼事了?”杜淮冰冷著臉,連語氣也沉鬱得可以“我有事,你自個兒回去吧!”話音剛落,看也沒看她一眼,便大轉出小巷,瞬間不見了人影。
安言當場傻了眼,呆愣愣地站了好一會兒還是不明所以。她左右一看,幸好已經走出小巷了,不然被寧姨見著,臉面可不知要放哪裡去了。
剛剛對杜淮萌生好的她,被尚處於面目模糊階段的愛神狠一,直得小嘴微張,滿臉傻氣,只得咬著嘴轉出小巷,委委屈屈地回家去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其實,這本來就不應該責怪安言,因為每一個人聽到“細說茶語”這名字,都難免有點思憶似水、情意綿長的情懷。問題是這杜淮生輕狂,不拘小節,加之對安言有著懷疑,更懶得費力討好,一旦說話不中聽了,才懶得理人家的面子還掛不掛得住。更何況安言一句無意引發的幽情正好挑起了杜淮心底的那深藏的刺!這刺亦軟亦硬,隱現,十多年來已和他長成一個了,現在被一個他不甚好的人挑起來,不惹上火才怪。
原來,這“細說茶室”的老闆寧姨姓白名寧,年近四十,是杜媽媽的姨表妹。十六年前,從國外學成歸來的白寧應杜太太的邀請,參加“環宇”一年一度的年終晚會。當晚,杜父對白寧驚鴻一瞥,疑為天人,立即瞞著杜太太千方百計追求白寧。
耍盡能人所不能的泡妞伎倆後,杜父成功地抱得美人歸,並玩起金屋藏嬌的把戲。這白寧生風情,卻非無情無義之輩,心中一直覺得愧對錶姐。然而,這隻限於一時觸而已,當一對男女如膠似漆的時候,和盤托出事情的始末,甚至引身而退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正當白寧浸泡在甜與背叛的矛盾中的時候,丈夫有外遇的事被懷孕的杜太太察覺了。杜太太本敦厚,雖然委屈痛苦,卻希望丈夫念及夫情分,鳥倦知還。
然而,好事必定多磨,越隱藏的秘密越會在不可預知的情況下呈現在他們面前——復活節假期,杜父狠心違揹帶太太和兒子到新加坡遊玩的約定,卻帶了白寧到巴黎散心。三天後,二人盡興而歸,嘻嘻哈哈地相摟著下機走出閘門之時,正巧被同時回港的太太和兒子碰個正著!杜太太當場呆若木雞,半晌,尖叫一聲,瘋了似的向機場外跑去。白寧大驚失,連忙追上前去。杜父一時反應不過來,和十四歲的杜淮傻蛋似的杵在機場大門處。
就在杜太太狂奔進馬路之際,一輛私家車飛馳而至。隨著一聲尖利的車鳴,眼看就要撞在她的身上。緊跟而來的白寧飛身撲上前摟住社太太滾了幾圈,險是避過了,然而,白寧的額頭卻狠狠地碰撞在路邊的水泥花基上,頃刻血如注。
五天後,昏的白寧終於醒轉。這場意外並未損傷她的美貌風情、機才智,卻讓她偏偏遺忘了與杜父有過一段綺情的記憶,甚至對其異常排斥。杜太太驚詫之餘,猛然驚覺表妹十分淒涼,經過一段時間的劇烈思想鬥爭,終於開口叫丈夫把白寧接進杜家共侍丈夫。然而,此時的白寧,卻頂著一副傲骨,堅決不接受杜父的約會,更別提要住進杜家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目睹事情始末的杜淮由對白寧的憎恨轉變成一種極為複雜的情。他覺寧姨其實是記得一切的,甚至從未失憶。然而,當她面對父親的時刻,居然又是一臉的安然舒坦,內心似乎真的從未起任何的波瀾…是果真如此,還是刻意而為?杜淮猜想過千次萬次,卻始終不得要領。
白寧很疼愛杜家兄妹,也很尊重社太太。隨著歲月的推移,杜父很渴望寧姨能入住杜家,身為情敵的杜太太也非常同意。然而,越發漂亮風情的寧姨本沒意思委身於任何一個男人。她似乎很快樂,快樂得自然而然心無旁騖。似乎真的不願意再依附任何的男人,即使這種表象包含了太多可能的因素。
一眨眼,十六年過去了。一個女人能有多少個十六年?每到月冷星稀的夜晚,她獨對孤影之時,是否真能笑靨如花,倚欄輕唱她最愛的粵曲小調?杜誰不知道,但他會想,經常想。
年歲越長,杜淮越覺自己喜歡寧姨,某些時刻,他有一些奇怪的覺——寧姨才是生他的母親…那是一種非常矛盾的情,內中有著背叛的喜悅,也有著難以心安的自私——他想母親快樂,想寧姨幸福,卻不渴望父親娶寧姨。
經驗告訴他,一個男人牽繫兩個女人,永遠不可能有太平的子。他不要生命中最喜歡的兩個女人淚,永不。而那個姓安名言的虛偽女子,憑什麼猜測只屬於杜家的秘密?那一些連他也無法理清的思緒,何需她以一副天真的口吻強行闖入?
思緒仍然翻騰不止,杜淮拉著長臉回到公司。陳秘書告訴他“衛星”公司主動聯絡,希望能再次諮詢他們的旅遊計劃,並且在下次見面之時能有豪華型和經濟實惠型兩個方案。
“他們是不是有心和我們合作還是個未知數!”杜淮沒好氣地盯著捧了咖啡進來的陳秘書“把上次已經做好的方案再捎一次過去,還有,通知策劃部張正林,絕不可以再減價錢!”上次這“衛星”拿著“環宇”和“千”兩份計劃書拼命壓他的價,真以為開辦旅遊公司的只要有人報名就有錢進袋,絕對沒有虧本這回事,簡直豈有此理!
“知道了…”陳秘書瞄了瞄臉黑黑的老闆,直覺周遭有著罕見的涼意。
杜淮隨即擺擺手示意她出去。眼睛一瞥桌面,上面擺著會計部送來的出團月報表和開發部的新訂路線計劃——澳洲越谷探險?藏北高原探險?非洲馬納馬裡湖驚險之旅?阿里山達那伊谷野營?怎麼全是些吃力不討好的路線啊?這些專為探險人士設定的路線價錢不能太高,而且起碼要十來天,團隊還要準備各種各樣防險裝備、急救物藥及有醫學常識的導遊。
現在的人真是吃飽了飯沒事幹,不辛苦不古怪的行程還不青睞呢,更何況探險人士都是組團出行的,少不了一個勁拼命壓價,人氣旺盛是沒錯,可惜利潤少之又少。
“shit!”杜淮暗罵了一句,隨即按下十號內線“陳秘書,叫蘇健東進來。”蘇健東夾著一疊新計劃書,匆匆趕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前,見陳秘書向著他噘嘴兒呢。
“什麼事?”他壓著聲音問。
“他想殺人!”蘇健東一愣,想了想,還是把那個裝滿奇思妙想的探險行程新計劃的文件夾先放在陳秘書那裡,才敲門進入“杜總,有什麼事?”
“你的計劃很有想頭嘛。”杜淮瞄了瞄桌面的旅遊路線計劃書。
蘇健東眼睛一亮“總經理覺得可行嗎?”杜淮哼了一聲“行不行我可不管,我只管利潤!
別說我沒提醒你,無論多少人參加旅行團,一律不準折價!”蘇健東肩頭一垮,只得點了點頭。
這時,杜淮的手機響起,他一皺眉頭,大聲問:“誰!”
“小淮,是寧姨——”嬌美的聲調響起,令心情不佳的杜淮剎時按下火氣。
“沒有半點風度的臭小子,一聲不哼就走人了,生生扯破人家女孩子的臉皮。
杜淮輕哼一聲,沒說話。
“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當時正站在二樓窗前,連你扭頭吼她的樣子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又如何?”對於這種有可能見利忘義的女子,他可不習慣內疚。
“是不能奈你何,只不過我看那安小姐品格敦厚,小淮,她和你媽都是一類的人…”說至最後,她的聲音沉了下去。
杜淮向蘇健東擺擺手,示意他先出去。待辦公室門重新關上後,懷疑了十多年的問題突然自他嘴裡噴薄而出“寧姨,你其實沒有失憶吧。”那邊沉默。
“是不是?”寧姨淡淡地說:“小淮,我突然覺得,你一點兒也不討女人喜歡了。”
“寧姨,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好——”
“我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想作任何改變…小淮,女人是絕不可能在同一時間把理和放上天秤的,我非常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保持現狀。”杜淮一窒,想不到寧姨所想正是他之所憂,心中微微一酸,只得故作輕閒地說:“知道啊,兩者時隱時現替而來,比如在月圓之夜,女人會慨良多,是男人求婚的好時機…月蔽之時,會決絕冷情,是和男人一刀兩斷的最好時刻?”
“臭小子,胡說什麼!”寧姨笑罵他。
“沒什麼,如果這樣,我就暗示追你追至氣吁吁的陳律師、張醫生、劉會計師他們,遇上每月的陰曆十五才找你…”寧姨立即喝他:“小淮!”杜淮一笑,隨即不著痕跡地轉了話題:“找我什麼事?”
“噢,你提起來就好,剛才芳姨打電話給我,說早幾晚瞄見我在南丫島的別墅有人影在晃悠哪!
“不會吧…”杜淮一驚“你有沒有再問問其他鄰居?”
“沒有啦,那兒的別墅每戶的園子都圍著高牆呢,別人要看也夠不著,芳姨離我那兒最近了,也是瞄著似有人影兒,小淮,你說會不會是賊子躲進去了?”寧姨越說越心慌。
“有可能…我週末過那兒看看。”寧姨有事,他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不,不,你自個兒去危險,我們還是報警好了。”
“這只是個懷疑案,警方不會太過注重,別擔心,我就約個警察去看看,順便把鎖全換了,再裝上防盜報警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