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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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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雲舒雖然有諸般不足,但至少有一點好處——她並不喜歡自欺欺人地文過飾非。她覺得錯了就是錯了,誰還沒錯過呢,就算是古來的聖賢也逃不掉,何況她一個剛剛十五歲的小姑娘。

自從被罵了一頓,發覺了自己因噎廢食地逃避修行是件多麼愚蠢的事情,她便重新勤勤懇懇地把一應功法全都撿了起來,因為境界比許多在煉氣和凝元期的同門高出一截、時常指點他們的關係,在外門之中的人緣也好了不少。

也就過了大半年的工夫,在再次入秋之前,她本來從靈泉擔水澆灌藥草的職責便改成了將分理完畢的藥草送到內門所需之人手裡。

姜雲舒也不矯情,樂得接受這個避重就輕的新任務,每次去內門的時候還不忘順路再去丹崖長老所在的玄武閣附近轉一圈,只等著什麼時候他有空出來,便可離派下山去了。

只可惜丹崖長老這回也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居然極為罕見地一連閉關了□□個月,門派庶務都全都扔給了他門下幾位真人暫理。而未犯過錯無故脫離門派又是件可算是前所未有的麻煩事,這幾位真人不能自專,姜雲舒既然不願意明知故犯地惹個禍,便只好漫無期限地繼續等下去了。

又等了好一陣子,恰在中秋之前,她將幾份剛剛採摘烘乾的藥草送到懷淵長老那裡。

這位蒼龍閣的懷淵長老,據說是當年整個清玄宮中天資悟最高之人,無論是術法還是煉丹都甚為通,松壑掌門作為大師兄,一直對她寄予厚望。但誰知世事難料,百餘年前一場鉅變,她痛失愛徒,自己也靈脈傷損,便就此沉寂下來。

這還是她第一回主動吩咐外門送上藥草材料,姜雲舒臨出門的時候還被個小師姐豔羨不已,恨不得自己能借著送東西的機會去親見一番懷淵長老重開丹爐的勝景。

姜雲舒在煉製丹藥上一竅不通,對此甚是無,好在懷淵長老本也不在意弟子們奉承的虛名,並沒有被她漫不經心的態度冒犯到,就只吩咐她稍等,便拿著材料進了丹房。

姜雲舒無聊之下只好左顧右盼,這才發現,偌大的蒼龍閣裡面竟然連一個弟子道童都沒有,若不是正殿中還有隻小香爐裡嫋嫋升著幾道輕煙,簡直像是許久不曾有人來過的空房子。

都說懷淵長老心灰意冷避居獨處,可她畢竟是一派長老,若不是親見,又有誰能想到她的居處竟會荒僻至此。

未過多久,還沒等姜雲舒想出個所以然來,丹藥就已出爐。

那並非丹丸,而是一小瓶裝在透明琉璃瓶裡的藥,呈現出極淡的琥珀,猶如美酒瓊漿。懷淵長老將瓶子到姜雲舒手裡,吩咐道:“這是你師父要的,用在那株千秋雪上,他近沒空,就來請我幫忙。你給他送過去,順便說一聲,藥我煉了,待到千秋雪全然無礙,便送到我這裡來侍,正好給我打發時間。”既然還沒能離開門派,長老訓示姜雲舒不敢不聽,但最後還是沒忍住小聲辯駁了一句:“長老,弟子身在外門,與含光真人並非…”懷淵長老正在搖動輪椅慢慢地往院子裡走,聞言連頭也沒回,淡淡說道:“是或不是,都是你們自己的事,和我有什麼干係。”姜雲舒:“…”都這個時候了,還哪來的“你們自己”

她便只好苦笑著告退,十分不樂意卻又無可奈何地依言把藥送過去。

好在果然如懷淵長老所言一般,葉清桓似乎確實忙碌非常,拿了藥,聽了傳話,連句答覆都沒說,便匆匆回了房,倒省去了許多尷尬。

姜雲舒望向那隔窗透出的輪廓,大半年沒見,當初幾乎枯死的千秋雪此時已是枝繁葉茂、生機,而正在施藥的人卻像是被乾了氣血神似的,比當初不知憔悴了多少。

她眼皮往下一壓,一個絆子都沒打地轉身出去了。

只是仍不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曾住過許久的那間書房。

隔了一陣子,便聽到傳言,說那株大難不死的千秋雪被送到了蒼龍閣,被懷淵長老親自護持起來,想來不便會生靈化形,屆時定有難得一見的奇景,真是可喜可賀!

姜雲舒便隨大地跟著敷衍了幾句。

卻沒想到,這私下裡傳的揣測居然成了真。就在剛進臘月之時,陸無際便親自派人往外門傳來消息,說是靈草化形,身形心智皆如懵懂幼童,已由懷淵長老做主,命一位已有道侶的結丹女修帶回去當閨女養了。

懷淵真人難得心情好,更是順勢應承了幾位真人的懇請,就此天地氣脈衍生靈物之事在常陽峰大殿之前講道三,昭告內外門所有弟子但凡願意皆可前往聽講。

——怎麼可能會有人不願意去聽講?

整個外門頓時炸開了鍋,短短盞茶時間,姜雲舒那間僻靜的小院子裡就來了四批訪客,全是心急火燎地來告知這一消息的,待發現相的幾人都知道了,便立刻又攜手同行,浩浩蕩蕩地奔向常陽峰,生怕去得晚了便搶不到個好地方。

姜雲舒自然也在其中,懷淵長老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讚美與惋惜之詞,百餘年來她首次開壇講道,錯過實在可惜。

可人算不如天算,外門弟子大多不會御器飛行,陸無際便與幾名結丹真人一同接引。正在姜雲舒猶豫是自己先走還是與相之人同行的時候,便聽這位唯恐天下不亂的無際真人和藹笑道:“這不是承明師侄麼?說起來,師伯這裡正好有些東西要送給你師——哎呀,我失言了,含光師弟如今已不是你師父了,可不管怎樣,你與他畢竟有些淵源,又會自己御器,就替我送一趟東西過去吧,也繞不了多少路。”姜雲舒下意識便要拒絕,便又聽陸無際笑道:“師侄也看到了,如今師伯須得驅動法器接引各位外門弟子,若親去送東西也不是不可,只是這耽擱了時間…”他環視四周,笑容很是誠懇無奈:“只怕誤了大夥聆聽懷淵長老訓示的大好機會啊!”他話音方落,頓時就有幾道不善的目光投了過來。

姜雲舒“嘖”了聲,瞧見陸無際那副裝腔作勢的模樣,只覺跟剛吃了只蒼蠅似的噁心。但她也知道,自己越是推諉,耽誤的時間就越多,得罪的人大概也就越多,便索痛快認栽,將那柄一看就製濫造、本不可能急著送人的長劍接過來,退下飛舟,皮笑不笑地說道:“陸真人有命,弟子不敢不從。不過,真人若是還有其他的什麼事,不妨再好好想想,趁著此時也就一併吩咐了吧,免得等會我送完東西回來,你又突然想起什麼,還得讓我再跑一趟。”陸無際的笑容一僵:“師侄多心了。”姜雲舒便又彎了彎嘴角:“豈敢和無際真人的七竅玲瓏心相比,要說心思多,弟子甘拜下風。”旁邊便有悉的竊笑聲嗤嗤地響起來。

姜雲舒目送載滿了人的飛舟遠去,實在想不明白陸無際圖的是什麼,好端端一個結丹期的修士,打不過別人也說不過別人,卻偏偏熱衷於在背地裡玩一些讓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小花招,連坑人都坑不到點子上,除了令人噁心以外,就沒有別的用處了,這又是何苦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嘆了口氣,祭出青玉笛,往朱雀峰頂飛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