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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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查理斯，你想得太周到了。”彥廷地道，如他所料地將陽光般明亮的眼眸投注於他遞給他的一整份資料上，查理斯口的壓力緊跟著一鬆。

拿出手帕悄悄拭去汗水，在空調作用下循環著清涼空氣的車廂內，他還會汗。自嘲地看向快速自車窗外倒退的風景，查理斯很清楚那絕不是生理上的熱所引起的，而是…

從巴黎到羅亞爾河谷要兩小時以上的車程，看外頭的景緻，奔馳的勞斯萊斯還走不到一半呢。

頭一次覺到兩小時有一輩子那麼長，查理斯質疑還要多久才會到。

畏光的陰暗害蟲，可忍受不了陽光一再地照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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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在夕照下的古堡應該是美得如詩如畫的，但這座面對著安德爾河，周圍還有引自安德爾河的人工河渠環繞，背後是陰鬱森林的古堡，恰好位於背光面，即使是陽光普照的天氣，整座城堡也彷彿包覆在照也透不進的濃濃霧氣裡。何況這時候還是落幾乎隱沒，夜幕迅速拉下的時候，晦暝的天只留有少許殘紅，周圍的景緻被夜包裹了大半，自城堡裡透出來的燈火，在霧掩映下，更為古堡增添了難以言喻的詭異、陰森氣氛。

自巴黎一路行過來，沿途看到的都是明亮、優美的風光，忽然出現這種好像恐怖電影裡才會有的景緻，也難怪從埋首研究的商業資料裡猛一抬起頭的彥廷看得心驚膽戰。

“佛堡到了。”查理斯的聲音也染上了陰沉，當彥廷聽見他的宣告，一陣詭譎的冷意竄至全身，皮膚上的細孔都縮立了起來。

儘管心臟的鼓動如警鐘般迅速敲起，在耳內怦怦作響，彥廷卻沒有阻止所坐的這輛勞斯萊斯開上跨越安德爾河的橋樑。

餅橋之後，他的心跳得更厲害，猶豫地回頭往後看，發現不久前才經過的橋面已掩映在濃霧中看不分明。

“好大的霧。”他喃喃道。

“由於地形的關係，佛堡長年都籠罩在霧氣之中。有人倒認為很漫，彷彿是睡美人的古堡。”

“是嗎？”對於好友的解釋，彥廷一陣駭笑。看來每個人對漫的領悟都不同，不然，何以他非但半點漫的覺都沒有，還覺得陰森…可怖呢？

這個想法令他微蹙起眉，他不明白此刻的不安是因何而起，是自己太神經質嗎？以前也參觀過不少古堡，甚至住進古堡過，從來沒有這種覺呀。

他的不安，很快隨著車子穿過一片橡樹枝葉糾纏的濃蔭，眼前的景開闊了起來而消失。

哪有什麼陰森、可怖的氣氛？

全是他的胡思亂想吧！

走下打開的車門，彥廷幾乎要為自己的多疑失笑出聲，明澈的眼滿盈著自嘲。

他曾在凡爾賽宮的尼普邱之泉看過的夜祭表演，和展現在眼前的景緻很類似…以噴泉搭配音樂，加上五光十的燈飾與煙火來重現貴族晚會的情景。

只見城堡主建築前的廣場散置著或跳舞、或吃東西、或欣賞噴泉表演的人們。不遠處的草坪上的噴泉隨著現場演奏的宮廷音樂朝空中噴洩，珠玉般的水花在綴滿花樹間的燈泡映照下更加美麗。

便場上的石板地則架了好幾個營火，用來現場燒烤，陣陣的香撲鼻而人，起了人們的食慾。

彥廷還想駐足觀賞，查理斯卻拉著他往古堡裡走。

“這些都是參與這次服裝發表會的模特兒、設計師或工作人員！”查理斯扯開嗓門在他耳畔喊道。現場除了正在演奏的宮廷音樂外，還有人們的談話聲，以及不知從哪裡飄來的電子合成樂聲？混成的噪音，要是不提高嗓門，對方可能會聽不清楚自己在講什麼。

“近一週來，幾乎每一晚服裝發表會後，都有這麼一場宴會。明天是最後一天的發表會，已經結束工作的人今晚會玩得更瘋！”敝不得他們的衣著打扮皆十分新。彥廷邊點頭，邊隨著夥伴的腳步進入堡內。

大門敞開的接待室還呼應著廣場前的宮廷晚會氣氛，但隨著堡內面無表情的侍僕推開裡側的大廳門，儘管裡頭亦是人聲喧譁，儘管陣陣的電子合成樂震得人耳朵發痛，但彥廷還是莫名地全身發冷。

大概是沒辦法一下子適應從宮廷晚會進入氣氛詭異的pub吧，他安自己，並對兩種風格迥異的宴會場面到難以言喻的怪異。

他邊跟上查理斯的腳步，以免在廳內擁擠的人中失去他，邊匆匆打量大廳的佈置。

鱉異中仍瀰漫著昂貴華奢氣息的屋內，自挑高的尖拱式天花板垂下的巨大枝狀吊燈，每一個枝狀凹槽都放了泛著玫瑰香澤的油燈，四面牆壁上也著手臂般的火炬，提供大廳昏暗、卻不至於看不清楚的燈光效果。

在搖曳的光線下，自壁面達到天花板的壁畫令人分外的怵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