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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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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醒了嗎?"曉禾剛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一位黃衫圓臉,約莫十七八歲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笑盈盈的瞅著自己。只見女子眉目如畫,膚雪白,長的頗為秀麗,笑起來也是十分親切。

曉禾連忙坐起身來,向外一望,只見頭已經升的老高了。臉騰的一下便紅了起來。

"妹妹這一覺睡的可夠長的,想必是昨坐馬車累到了,蘭說你暈車暈的厲害,夫人便讓今遲些叫你,讓你多歇一會。不過這會也夠晚得了。妹妹快些起來梳洗一下,吃些點心就隨我去見夫人吧。讓主子等著總是不好的。"曉禾忙梳洗了一番,也沒吃東西,就隨女子走出了房門。

"昨夜害怕夫人召見,整夜也沒怎麼敢睡,今便起來晚了,真是太大意了。"

"哎呀!"女子突然懊惱的叫了一聲"夫人昨夜還說怕你太累了,讓你多歇歇,就沒叫你,沒想到讓你整晚等著,反倒不得歇了。"曉禾隨著她不緊不慢的走著,心裡默默盤算著待會見著萬夫人該說些什麼,也沒太認真聽她說些什麼,只是隨口應著"那是夫人體諒奴婢。"突然聽到女子輕笑了一聲,然後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聽說你以前撞壞過頭,可是真的?"曉禾猛然一驚,渾身上下都冷了一下,心道該來的還是來了,連忙打起神。

"疼是不疼了,不過也的確是留下點病,先是腿,差一點就成了瘸子。再有,就好像是那一下碰壞了腦子,腦袋亂七八糟的,做事情也是顛三倒四的,很多原本記得的事情醒來之後就再也想不起來了,還常常糊糊的做夢,像是中一樣。有一次我在夢裡夢見自己是一條魚,醒來之後就一頭扎到庵裡的荷花池裡,差點沒淹死。把靜慧師太她們都嚇壞了,以為我了瘋。"曉禾看著女婢吃驚的睜大了眼睛,心裡不有些暗暗得意。不愧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啊!想套我話,你再修煉兩年吧。不過自己一年前也的確有過溺水的經歷,也不怕她們去庵裡查問。那時候正是夏天,天氣悶熱的很,曉禾腿剛剛好,想到自己在現代也是個游泳健將,也曾稱雄清仁學院無人能敵。加上庵裡向來都只有女人,很少男人出沒,一時衝動就跳下了那個幽深碧綠的潭子。結果自然也跟兩年前面對李元吉時誤以為自己仍是跆拳道黑帶一樣,淹了七昏八素,還把庵裡搞了個雞犬不寧。

算來,也算是鬼心竅,外加福大命大了。

"這樣啊。"女婢回過神來"那還真是嚴重。"曉禾連忙點頭"就是就是。"

"不過也沒關係"女婢突然輕笑了一聲,"夫人今兒個請了長安來的孫先生來瞧病,夫人這會正留著他呢,我猜八成是想順便給你瞧的。孫先生是跟著袁天罡先生的人,醫術好壞,那是不用說的了。夫人說過了,**慈庵那個地方,荒山野嶺的,也沒個好大夫給你調理,很多早就該好的,不該得的病就這麼給耽擱了。這下回來,好好休養,管是什麼病,總有好的一天。"曉禾哼哼了兩聲,原本準備好了的,該在這個時候給主子表忠的幾句話就那麼憋在嗓子裡頭,吐也吐不出來,只好就那麼冷不冷熱不熱的乾笑了兩聲,過了好久,方才擠出一句:"那是主子心眼好,照顧小婢。"

"夫人的心眼向來是好的,"那女婢走上前來親親熱熱的拉起曉禾的手,"對待咱們下人也是一般的看待,"說完這話連忙向四周瞧了瞧,然後趴在曉禾的耳邊,小聲的說"換了別的主子,可就沒有這麼仁慈的。我也不跟你說假話,你看,雖說你以前是四公子府上的,可夫人也沒半點虧待你,事事為你著想,連去長安,都想著帶著你,這份看重,可不跟對親閨女一樣嗎?就算是親爹媽恐怕也沒有這樣的,咱們做奴才的能有這等福分,那可是天大的運氣了,可得知道知恩圖報,忠心為主,不能為了咱們自己,耍什麼小心眼,欺瞞上頭,總該時時刻刻為主子效力才是。"曉禾聽著她的長篇大論連連點頭,一邊不住的說"姐姐說的是姐姐說的是"。一邊在心裡暗罵:這女人白長了一張忠厚老實的臉,一張嘴卻如此會繞彎子,心底也不暗暗打怵,自己這謊話是越撒動靜越大,得受的考驗怕是得越來越多了。

那女婢見曉禾像個傻子一樣那麼聽話,顯然很是高興,滿面風的拉著她的手,親切的說"你年紀小小,以後有什麼事情就跟我說,受了欺負也一樣跟我講,我若不成,自有夫人替你撐。"曉禾乖巧的點著頭,儘管心裡知道這傢伙十句話裡面得有九句都是假的,另外一句估計還得是"你好再見"之一類的,可是面上卻不得不做出一副涕零狀,親熱的挽著她的胳膊,"多謝姐姐,可是姐姐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那女子突然笑了一聲"瞧我這記,我進府前姓柳,進府後夫人叫我秋菊。我年紀比你大,你就叫我秋菊姐姐好了。"曉禾甜甜的叫聲連自己都麻的秋菊姐姐,乖乖的問到:"姐姐,夫人不是早就被冊封了嗎?怎麼大家都還是叫夫人呢?"秋菊顯然是心情極好,有問必答,"你一直在山上,很多事情都不知道,這晉陽宮的大事小情哪樣能離了夫人,所以雖然聖上已經冊封夫人一年多了,可是夫人一直沒脫開身去長安正式授封,夫人說沒正式授封前大家還是叫夫人的,以免落了有心人口實。不過子也不遠了,這次北上,就是叫娘娘的子了。"曉禾點點頭,看著拼命拉攏自己,一副自己人樣子的秋菊,心裡不暗罵,這個年代的人,真是沒一個不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穿花拂柳的進了一個園子,曉禾一邊給她講自己是怎樣鼓搗兩個小尼姑不好好**經,終在房上牆上的亂竄,把兩個老尼姑嚇的哦咪陀佛個沒完沒了的事情,一邊在心中暗暗嘆:蘭秋菊果然各勝擅場,一個陰險,一個狡詐。

剛拐過了一個角門,一陣慘叫就清清楚楚的傳了過來,曉禾被嚇了一跳。循著聲音望過去,就見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被人按在廊子一角的長凳上,旁邊兩個人正拿著板子左一下,右一下的打的賣力。那人大腿處早已鮮血淋漓,灰白的長衣一片鮮紅,連同地上青石板上也是通紅一片。

"那人是外府馬廄的小廝,犯了規矩,正教訓著呢!好像叫什麼鮑燭,一個低等的下人,倒是平白費了這麼個風雅的名字。"秋菊突然停了下來,笑盈盈的站在廊下,衝著打板子的兵丁大喊了一聲"使勁打,讓這個不曉事的奴才長長記!"曉禾微微的皺起了眉,對這種草菅人命的做法憤怒不已,可是自己卻早已不是兩年前的傻丫頭了,心裡雖然不舒服,卻也忍住了,什麼也沒有說。"板子聲此起彼落,那人的腿股處早已就皮開綻,再也看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膚,許是被打的暈了過去,方才的慘叫聲這會已經聽不到了,只聽到那兩個兵丁越沉重的息聲,呼哧帶的掄著板子。

"其實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秋菊伸手拂了一下額上的鬢,轉過頭來定定的看著曉禾,"不過是在規矩上多行了一步半步的。我看今天也打的他夠了,權且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就此饒過了他,妹妹若說夠了,我就讓他們收手吧。"曉禾心中一喜,剛想道謝,然而看到秋菊笑盈盈的眼睛,突然覺得周身寒,心裡不由的有些,腦筋一轉,便狠下了心腸,"我一個小小的丫頭,哪裡有什麼面子,姐姐按著規矩辦吧,千萬不要顧及我。"秋菊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了曉禾兩眼,隨即便輕輕的笑了一下,聲音裡有一種無法掩飾的濃濃的嘲諷"如此,就隨他們去吧,夫人還在等我們,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去見夫人吧。"曉禾低低的應了一聲,轉身的跟在秋菊的身後。卻不由自主的回過頭去,而她的身後,那人沉重的呼的聲越的重了起來,一個兵丁吆喝了一聲,高高的舉起了板子,轟的一下就打了下去。

曉禾的心跟著緊緊的揪了起來,她用力的握緊的拳頭,心中越的不安了起來。

"看來"秋菊突然回過頭來,"妹妹當年這頭可是傷的不輕啊!"曉禾一驚之下,便呆在當場,傻傻的含糊了一聲,看著秋菊婀娜的身影,突然覺得頭腦中一陣刺痛,彷彿有什麼被忽略了,心底的不安越強烈了。

皺起眉頭,默默的盤算,這次回來,絕對不止抄經**佛那麼簡單。

"哎呀,站住!姑娘小心!"身後的兵丁突然大叫了一聲。

曉禾奇怪的回過頭去,一片血紅瞬間籠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