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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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九卿一出樹林,便自冷笑說道:“這老狗真個命大,巫山之下被那小子橫裡伸手,這次好不容易狹路遇上,卻又被那小子撞見,咱們好不容易繞個大圈子兜了回來,不想他又和這個丫頭會合在一起,哼!再過兩天,只須兩天,少爺倒要看看,你們還有何通天遁地的本領能夠倖免一死。”雲姑一雙妙目微顯紅腫,似乎適才曾經哭泣過,如花橋靨上顯得有點清瘦,聞言微一蹙眉說道:“卿哥,我真擔心咱們這樁心願是否會順利達成,仲孫玉三番兩次僥倖逃脫不說,昨今兩天又是這麼一場大雨,‘朝天坪’上那些…”話未說完,藍九卿已自一笑挑眉說道:“雲妹放心,我一計不成還有二計,‘朝天坪’泥上下面那些東西已足夠使整個‘朝天坪’粉碎崩墮、天翻地覆,我不相信那些東西是鐵打金剛、銅澆羅漢,何況此地下雨,皖南一帶未必也會下雨,雲妹,我說過,兩天,只消兩天,我們在‘朝天坪’上靜待好戲上場罷。”充滿自信,得意非凡,大有事已達成之概。
雲姑凝注藍九卿那副得意神態半晌,方始眇眉說道:“卿哥,這兩來,我老覺得有些心驚跳,不知…”藍九卿神微微一變,倏又一笑接道:“雲妹,你今兒個是怎麼啦?往裡那份不讓鬚眉的豪氣英風何在…”深注猶自蹩眉不言的雲姑一眼,一笑又說道:“雲妹,只消兩便可,只要咱們這樁心事一了,咱們即刻找個風景絕佳之處,隱居起來,朝雲暮雨,永伴山林,無憂無慮,平平靜靜的度此餘生…”神一黯,喟然一嘆,又說道:“只要兩以後,藍九卿便將洗手江湖。永隱山林,伴課子,靜度餘年,兩間差別何其之大?一個素為武林中人切齒痛恨、聞名喪膽的魔兇人,一變而為一個平庸的隱士,我能麼…”
“能!”雲姑突然莊容接道:“卿哥,你能!只要我們放下屠刀,即能立地成佛。”藍九卿微一揚眉,輕嘆一聲,苦笑說道:“雲妹,經你這麼一說,我心中頗為覺得安,只是我,反而有點擔心我們那樁心願,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有…”雲姑嬌軀猛地一顫,突然失聲說道:“卿哥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啦。”花容失、泫然泣,目光中隱隱可以看出無限驚恐,無限痛苦。
藍九卿黯然一嘆,默然無言。
空氣突然陷入片刻沉寂,只是這片刻沉寂已使二人覺得微有窒息之,覺得這片刻的沉寂似乎沉重得自己透不過氣來。
半晌,雲姑突然說道:“卿哥,難道我們不能從此遠離江湖恩怨、隱居山林,非要等到兩後…”藍九卿微一搖頭,雙目異采連間地陰陰說道:“雲妹,這是你我一樁心願,也是我平生最大心願,我怎能不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個在我腳下血橫飛、灰飛煙滅?雲妹,我說過,再等兩天,只有兩天,我不相信就在這兩天功夫內,我們會…”
“卿哥。”藍九卿一笑接道:“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雲妹,你怎會變的如此脆弱?”雲姑看了他一眼,幽幽一嘆說道:“世上每一個女子,到了這個時候都會如此,何止只是我一人。”藍九卿神一黯,半晌,方始一嘆說道:“雲妹,天不早,咱們走…”突然臉一變,倏轉身形,厲聲喝道:“林內什麼人?”雲姑神一驚,不由自主地靠向藍九卿。
突然一陣恍似發自冰窟的冷笑透林而出。
笑聲尖銳低微,似鬼哭,卻又似果啼。
笑聲入耳,雲姑不由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噤。
藍九卿卻已心膽裂、神大變,面如死灰地一拉雲姑的手,低聲急道:“雲姑,快走,這是我…”話聲未落,身形尚未來得及拔起,林內已自響起一個冰冷話聲:“孽障,你做的好事,還想走麼?”六條人影自密林深處電而出,成環狀落於二人身前兩丈以外。
赫然竟是藍九卿師門,陰山九曲谷“六神通”藍九卿面慘白“噗通”一聲,朝著國光、怒容滿面的焦五娘跪下,聲音顫抖地方自一聲:“師父…”
“住口!”焦五娘突然一聲暴喝,一身灰袍無風自動,滿頭白髮豎起,怒聲說道:“畜生,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師父麼?”雲姑這才驚魂甫定,嬌軀一矮。也自跪倒。
焦五娘目光如電,深注云姑一眼,當她目光落在雲姑隆起的腹部時,神不由一變。
雲姑卻不由自主地心中一驚,倏然垂首。
焦五娘凝注云姑半晌,突然怒態一斂,柔聲說道:“姑娘,你就是雲姑麼?”雲姑心中怦地又是一跳,不知是兇是吉,暗一咬牙,方待開口。
藍九卿一旁已自顫聲說道:“師父,她…”
“住口。”焦五娘又是一聲叱喝,說道:“我沒有問你,你且少與我嘴。”藍九卿平那種兇殘桀傲的神態,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哪還敢再多嘴。
焦五娘冷哼一聲,目光凝注云姑又道:“姑娘,老婆子在問你話兒。”雲姑顫聲忙道:“有勞前輩垂問,小女子正是雲姑。”焦五娘微一點頭,道:“好!姑娘請起站於一旁,老婆子無權過問姑娘之事!”雲姑哪敢站起,聞言仍是長跪不動。
焦五娘微一蹙眉說道:“姑娘,老婆子請你起來站於一旁。”雲站一咬牙,毅然說道:“前輩若是不肯饒恕卿…他,小女子不敢起來。”焦五娘臉一變,但旋即又柔聲說道:“這是我陰山私事與姑娘無關,姑娘只管請起。”雲姑心中一震,急道:“但事由小女子起,小女子焉能焦五娘突然一笑說道:“知徒英若師,姑娘不必替他辯護,單就他未認識姑娘以前之種種,他已觸犯門規,死有餘辜。”藍九卿入耳一聲“死有餘事”不由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噤,全身如墮冰窟,一切希望頓時幻滅,腦中一時百集。
雲姑聞言又覺腦中“轟’一聲,心膽俱裂,險些昏厥當地,兩串珠淚奪眶而出忙不迭地失聲呼道:“前輩,國法尚不外人情,你就忍心讓找們夫死別,這尚未出世的孩子…”
“住口!”焦五娘突然揚起一聲暴喝,一身灰袍無風自動,一張雞皮似的老臉上也自泛起一陣搐,半晌方始柔聲說道:“姑娘是不肯站起,就等老婆子處置了這畜生再說罷。”隨即轉向俯首無言、神情黯然、面如死灰的藍九卿冷冷說道:“畜生,你可知罪?”藍九卿此際心中縱有萬種仇恨,一腔不平也不敢再說什麼,暗一咬牙,毅然說道:“卿兒知罪。”焦五娘冷哼一聲道:“你可還記得為師昔改訂的陰山門規?”藍九卿點頭說道:“卿兒記得。”焦五娘道:“記得就好,你可還有什麼話說?”藍九卿此刻已是生機絕望、萬念俱灰,聞言微一遲疑,看了身邊已成痴呆的雲姑一眼,不住心中一陣悲慘,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半晌方始毅然說道:“卿兒身犯門規,無話可說,但求師父善等雲姑,卿兒縱死九泉也師父大恩大德。”焦五娘身形又是一陣輕顫,面上悽容一現即隱,隨又冷冷道:“既然知罪,就又無話可說,不必耽擱時間,你自己動手吧。
左掌一揚,但見寒光一閃“嗤!”地一聲,藍九卿面前已自定一柄冷光四的匕首。
自現身以來一直神情木然、默無言的公孫忌五人,此時卻突然齊聲呼道:“大姐。”
“怎麼?”焦五娘雙目寒芒處閃,冷然說道:“你們敢是想替他求情。”公孫忌道:“小弟等不敢,這畜生雖然罪該萬死,但請大姐看在這位姑娘及未出世的孩子份上,饒他一死。”焦五娘聞言臉一變,默然不語。
藍九卿看在眼內,猶以為自己已獲一線生機,心中不由為之一喜,潛在的求生慾望,使他神一振地懇求說道:“師父,卿兒雖然觸犯門規,罪該萬死,但卿兒業已悔過,師父縱不念十餘年不啻骨的師徒之情,也祈師父能看在雲姑且雲姑腹中一塊血份上,饒恕卿兒一次,今後卿兒定當洗面革心、重新做人。”一雙目光凝注焦五娘面上,一番話懊悔誠懇之情溢於言表,只希望能打動焦五娘一顆充滿憤怒的心。
焦五娘似在沉思,對藍九卿的話兒恍如未聞,依然地不說一句話。
藍九卿心中又是怦地一跳,強忍喜悅,方待再行懇求。
焦五娘突然雙目出兩道迫人異采,深注公孫忌一眼,沉聲說道:“老二,在我未答應你們這項請求之前,我要先問你們一句話兒,你們可願回答?”公孫忌聞言一怔,忙地說道:“大姐有話請只管垂詢,小弟等不敢不答。”
“好!”焦五娘淡淡一笑,點頭說道:“這句話兒也許頗令你們難以作答、不過你們既已替他求情,我也不得不說…”神突然一變,沉聲接道:“我只問你們是要我還是留他?”此言一出,公孫居等五人心中大震,齊齊一聲:“這…”緩緩垂首,默然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