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雜貨鋪的退與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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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喝口水,把口裡的酸味沖淡一下,會好受些。”魯掌櫃熱情地給曾大樹遞上一杯水,曾大樹很想道一聲謝,奈何現在的他實在是沒法開口,他覺整個臉部都被酸得僵掉了,連著喝了四口的水,把口裡的酸味沖淡了些,這才稍微緩過勁來,但是此時酸話梅這個大麻煩還被他含在口裡,讓他吐也不是,也不是,吐掉的話會顯得對魯掌櫃不尊重,但是酸話梅里面又有硬核,又不能直接往下,此時的曾大樹是進退兩難啊。
於是曾大樹為難了,他可不敢再用牙齒去咬那酸話梅了,但是此時他還要急著和魯掌櫃談雜貨鋪子進貨的事呢,酒樓裡也還等著他回去做菜,他哪裡還有心思去細細品味那酸話梅的味道啊,而且他也受不了那個刺的酸味,曾大樹心裡很著急,剛想和魯掌櫃道聲歉,讓他諒解一下,不要誤會他是不尊重他。好在魯掌櫃先開口結束這場由他因為好玩而故意出來的鬧劇了,魯掌櫃已經是面對和解決這種情況的經驗老手了,曾大樹是他見過的在這種情況下脾氣最好、最能忍耐的一個人了,好多人早就把酸話梅吐掉了,而且還有些人會對他破口大罵,覺得他是在故意害人。
“你還是把酸話梅吐掉吧,就吐到這撮箕裡。”魯掌櫃把鋪子裡常用的撮箕提了過來,對著曾大樹用溫和的語氣,體貼而周到地說道:“呵呵…這酸話梅可不能直接用牙齒咬的,得慢慢地含,你看你用牙齒去咬,就酸得厲害吧。呵呵…”魯掌櫃並沒有要為難曾大樹的意思,所以他的後續行為還頗為體貼、周到,還讓曾大樹動了一把。
確實是酸得厲害,酸得曾大樹現在都還覺得難受。想著剛才魯掌櫃主動幫他解了一道難題,不然那顆酸話梅還不知道要被他含在口裡到幾時呢!於是曾大樹向魯掌櫃恭敬地道謝:“多謝魯掌櫃了。”
“呵呵…不謝、不謝。”魯掌櫃樂呵呵地說著,曾大樹是第一個在被他捉了之後卻向他道謝的人,讓他既驚奇又懷疑,心想著:你剛才那樣子可是被我給害的,你現在居然還能這麼誠懇地向我道謝?可是曾大樹的樣子實在是誠懇極了,絲毫沒有故意說反話的意思,讓魯掌櫃不得不相信他話裡的誠意。
其實曾大樹真的一點兒也沒有責怪魯掌櫃的意思,他覺得魯掌櫃請他吃酸話梅是待客的好意,只是他自己不該心急地用牙齒去咬那酸話梅,曾大樹覺得,他被酸到,完全是他自己的過錯,而且,他覺得魯掌櫃事後還主動替他解了圍,讓他得以在完全不失禮的情況下把口中的酸話梅吐了出來,不至於繼續難受下去,所以曾大樹是實實在在地在心裡著“既熱情好客又體貼、周到”的魯掌櫃。
人與人之間的好很多時候是從相處時的細節中產生的,曾大樹剛才的誠懇、善良和禮貌打動了魯掌櫃,讓魯掌櫃覺得這個人不壞,可以結。很多時候,友誼和情是在好中建立起來的,而友誼和情又是辦事的巨大的助力。
“你識字不?”魯掌櫃朝曾大樹問道。
“一個字也不識。”曾大樹有些侷促地回答道。
魯掌櫃聽後,沒有表達任何意思,畢竟在這個社會不識字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反而識字的人會讓別人驚訝和好奇,因為念書需要花費很多的錢,而且要想念書還要居住在好的地理位置上。
此時的大月國實行郡縣制管理,青山鎮連同周圍的一大片大大小小的村莊,一起組成了規模較大的青山縣,整個青山縣只有青山鎮上有兩個學堂,其他的大小村莊裡的孩子們要想念書都得到青山鎮的那兩個學堂裡去。
不說走路的問題,畢竟有的村莊還是離青山鎮比較近的,比如烏山村,而那些實在是離得太遠的村莊,那是本不用考慮這個問題的;單單就說吃飯的問題,在家裡吃飯是小事、易事,但在沒有親友可以依靠的青山鎮上吃飯,那就是大事、難事了,因為鎮上的吃食都貴得很,而學堂裡又沒有食堂。
讓一個普通的農家孩子每天在青山鎮上買吃食把肚子填飽,那是在把這個孩子的家死命地往一窮二白的道路上推,那些敢於借債來供孩子唸書的農戶人家,絕對是膽量超群的人家,在這個社會里這樣的人家是絕對不被外人所理解的,除非,他家的孩子考取了功名,不然那家人就成了大家口中的教訓、經驗和笑話了。
當然孩子也可以從自家帶吃食來學堂,但是念書是不分寒暑的,在夏天可以吃進肚子的食物,在冬天裡吃進肚子裡就不會那麼舒服了,不止孩子的營養跟不上,而且還容易引起身體上的疾病。
其實剛才魯掌櫃問的那個問題很多餘,平時他遇到從村莊裡來的人都是不問別人是否識字的,但是今天他想著曾大樹能夠讓山陽酒樓的生意一下子變得紅火起來,可能是一個很特別的廚子,而且身份頗高的井掌櫃親自帶曾大樹來店鋪裡,還特意代他要好好幫曾大樹的忙,一個能讓井掌櫃這麼青眼有加的區區酒樓裡的廚子,更加可能是一個不一般的人,所以他才多此一舉地問了那個是否識字的問題。
魯掌櫃拿著筆在剛才為曾大樹列的貨物清單上開始寫寫畫畫,然後把清單遞給曾大樹過目。魯掌櫃在清單上寫的是代表鹽、醬油、醋、茶等物品的符號和代表東西多少斤以及多少文錢的符號,這些符號是民間約定俗成的,讓不識字的人能夠一眼就看明白。
“你看看,這是價格單子,前面的二十斤、三十斤是我們東西南北中貨行給客人定下的一次最少要買多少貨物的規矩,少了我們不賣,不夠再加,後面是我給你的進貨價格,這已經是最低的了,你可以算算,保證你有的賺。”魯掌櫃老道地說道。
“唉,謝謝您!”曾大樹恭敬地道謝,然後雙手接過清單,細細地看著,一邊看,一邊在心裡打著算盤。鹽:一百二十斤六十文錢,曾大樹心想:雜貨鋪裡一文錢買一斤半的鹽,一百二十斤的話要八十文,這裡少了二十文錢。醬油:九十斤十八文錢,心想:雜貨鋪裡一文錢買三斤醬油,九十斤的話要三十文錢,這裡少了十二文錢。醋:八十斤十二文錢,心想:雜貨鋪裡一文錢買四斤醋,八十斤的話要二十文錢,這裡少了八文錢…
看完整張清單,曾大樹心想:原來開雜貨鋪子這麼賺錢啊!一樣一樣地加起來,可以淨賺上五百四十二文錢,差不多是他以前賣半年蔬菜的錢了,可就是這些東西每樣都太多了些,一百二十斤的鹽、八十斤的醋、九十斤的醬油、一百二十盒的火柴、二十斤的錢、二十斤的果脯…鹽倒是好賣,他們家一個月就得吃一斤的鹽,別人家也差不多,可是這醋就不是每家都喜歡吃了,八十斤醋還不知道賣不賣得完?錢和果脯也是,要是沒有保存好的話,東西一旦壞掉了,那可就都賠進去了。九十斤的醬油也多,一百二十盒的火柴也太多了,他們家一個月才用一盒火柴,一百斤煤油足夠他們一家子用上十年了。
如果烏山村裡有一半的人家都來他家買這些東西而不去鎮上買的話,倒是不愁把這些東西在四個月以內都賣出去,畢竟烏山村裡的人家還是多的。之所以要把東西在四個月內賣完,是因為南方氣候溼,東西放久了容易受,受的東西沒有壞掉,還是可以用的,但是客人一定不樂意買受了的東西,畢竟鎮上還有許多雜貨鋪裡有未受的好東西可以買呢,大家買東西時都是打細算、貨比三家,誰也不願意吃虧。
曾大樹就怕大家不願意來他家買這些東西,畢竟這些貨物每一樣都太多了些,進貨的本錢也很大,曾大樹擔心會虧本。曾大樹原本想開雜貨店的熊熊情,這會子被小心翼翼和猶豫不決取代了,曾大樹不擔心賺得多少的問題,能夠有得賺,他就滿足了,但是他特別害怕會賠錢,畢竟他們家現在還承擔不起這個風險,曾大樹此時非常地猶豫。
“你覺得怎麼樣?”魯掌櫃淡然地問道,剛才曾大樹一會兒喜悅一會兒皺眉的樣子,他可都看在眼裡了,客人心裡在想什麼,他一看那面部神情就知道了。
“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儘管問,關於雜貨鋪的事我瞭解的要比你多得多。”曾大樹有些遲疑地問道:“有幾樣東西太多了些,我們村子不是很大,我擔心會賣不完,可不可以減少一些?”
“不行!”魯掌櫃搖搖手,斬釘截鐵地拒絕道:“來我們這兒進貨的客人可以不買,但是絕對不能少買,這是我們東西南北中貨行的老規矩,就算是再悉的大顧客也不能破例。我們是做貨行生意的,不是開雜貨鋪子的,要是我們把雜貨鋪子的生意給搶了,那鎮上的雜貨鋪子也就不用來我們這兒進貨了,人人都想來我們貨行買便宜的東西,到時候我們就算再開十家店鋪也忙不過來。因為我們貨行有這個規矩,所以鎮上的雜貨鋪子才願意來我們這裡進貨,所以,這個規矩是萬萬不能破的。你要是想開雜貨鋪子的話,那麼就得有辦法把東西都賣完,不然,你那雜貨鋪子也賺不到錢,還不如不開。當然,還有一個辦法,你可以選幾種確定能夠賣得完的東西賣,你覺得可能會賣不完的東西就先不要進貨,這樣也能賺錢,只是賺的會少些。”魯掌櫃一邊說,一邊用右手的五個手指頭一下一下地叩擊著桌面,說話的神情世故而老道,那手指叩擊桌面的聲音一下一下地似乎敲打在曾大樹的心上,讓他發慌得緊。
魯掌櫃後面的話就是他自己的經驗之談了,既有奉勸曾大樹不要急著進貨的意思在,也是在提醒著曾大樹,這雜貨鋪子也不是哪裡都能開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在那片十里八鄉的村莊裡就沒有一個開雜貨鋪子的。鄉村裡的人都來鎮上買東西,實在是因為沒有人敢在小村子裡開雜貨鋪子,村子裡人少,東西賣不完,到時候不僅賺不到錢,還得往裡賠,還不如去幹些別的有保證的活計呢!
曾大樹聽了魯掌櫃的話後,心裡有些發涼,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曾大樹想開雜貨鋪子的滿腔熱情頓時被魯掌櫃的這番經驗之談給澆滅了。假如只買確定能夠賣完的東西的話,那就只能賣鹽了,但是賣鹽這事肯定不會長久,畢竟他曾大樹能夠賣鹽,村裡的其他人也能夠賣,誰都有些親戚朋友,只要仔細打聽一番,這鹽的進貨途徑和進貨價格大家就都知道了,說不定到時候別人家也跟風賣起鹽來了。另一方面,假如他家只賣鹽的話,村裡人還是要去鎮上買其他的東西的,為求方便,肯定會把鹽也一塊兒買了,到時候曾大樹家可能連那一百二十斤的鹽都沒法賣掉了。
都說萬事開頭難,豈止是開頭難,曾大樹家的這個小雜貨鋪子還沒有起步呢,現在這小雜貨鋪子是開還是不開這個問題就把曾大樹給死死地難住了。謹慎的曾大樹對在烏山村裡開小雜貨鋪子這件事進行了一番風險評估後,為了保險起見,他打起了退堂鼓。曾大樹心想:沒想到開個雜貨鋪子竟然有這麼大的風險在,看來我家的這個小雜貨鋪子是開不成的了,我回去後再同孩子他娘商量商量看看,這回要讓巧巧和杏花失望了,還讓井掌櫃白白幫了我這個忙,唉!也讓魯掌櫃白忙活了一場,曾大樹心裡很過意不去。
“魯掌櫃,這進貨的事我還得再考慮考慮,我家那小雜貨鋪子可能開不了了,對不起,讓您白忙活了一場,也謝謝您告訴了我這些話,我這人就會種田和做菜,別的什麼也不懂,我現在還得回酒樓去做菜,就不耽擱您的時間了,我先告辭了,我若是需要進貨,到時候再來麻煩您。”曾大樹把貨物清單還給魯掌櫃,然後滿含著真誠的歉意與之情對魯掌櫃說道。
“行,沒問題,要進貨的話你可以儘管來找我,我喜歡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懂得尊敬我們這些老頭子,不過有件事我得囑咐你,你可得記住了,我給你看的清單上的進貨價格,你可不許洩漏出去,除了井掌櫃以外,誰也不能告訴,不然的話會給我帶來大麻煩的,你可能夠保證絕對不說出去?”魯掌櫃嚴肅而鄭重其事地囑咐道。
“唉!我知道的,我向您保證絕不告訴外人,不過我可能需要告訴我婆娘知道,因為我還要和她商量開不開雜貨店的事,不過我婆娘嘴嚴,我讓她絕不往外說,您看行不行?”曾大樹誠懇地保證和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