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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話碎夢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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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話碎夢如間宗執滿意看著單白將一碗粥都吃了個乾淨,俯身貼近她的小耳朵,低低說道:“應無儔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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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應無儔一進來,殷羅也不發瘋了,殷奪也不皺眉頭了,兄弟倆齊齊瞪他。

單白因為應無儔的大力咆哮外加失手一推才得現在病榻纏綿,那仨人外加殷家兄弟很難給他任何好臉

只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原本就不算穩定的七人格局,如今因為一個女人…越發分裂。

“嗨…”應無儔見那倆兄弟死死瞪他,不有些頭皮發麻,梗著脖子跟他們揮手打個招呼。殷羅差點仿效鼻孔君,大大噴個氣給應無儔看。殷奪態度還好,板著面孔勉強嚮應無儔點了點頭,而後問道:“你來做什麼?”剛說殷奪的態度好些呢,立馬硬邦邦地甩出來這麼一句,饒是應無儔再鎮定,難免心虛的刷一下子變了臉

殷羅立刻接上:“哎無儔,你最近不是忙的麼,怎麼有空來這邊?”他眨眨眼“哦——對了,我差點忘了,那邊(指著單白住的病房不遠的一間門),是你的新歡吧?你是該去瞧瞧,要不然人家女孩子跟你耍點小脾氣,看起來是‮趣情‬,若翻了臉…可就沒興致啦。”什麼新歡啦,又是沒興致啦,說得應無儔灰頭土臉,臉發青。應無儔狠狠瞪了殷羅一眼,咬牙切齒:“謝你吉言!我會注意!”殷羅擺擺手,一副我很大度的模樣“不客氣啦。”得,應無儔懶得跟他糾纏,繞過兩兄弟直接往裡面走。殷羅拿肩膀不輕不重頂了他一下,應無儔有些火大地扭過臉,正對上殷羅一派輕鬆又鬼馬的表情,完全讓應無儔那股火沒地方出。

只是,應無儔的手剛觸到門把,便又頓住了。

透過門板上清透明淨的玻璃窗,門內,宗執哄著喂著又給單白吃了一份水果餐,只是最後那一粒草莓,她剛剛咬在口中,出小半個在小小的瓣外,宗執笑著湊過去,一口接住。

紅紅的汁水印在兩人間,恍若再純淨不過的情人血。

應無儔說不清自己心頭那一霎那究竟是個什麼受。從未有過的疼痛,一瞬間席捲了他全身的官,一時間入墜冰窟,一時間又像是被丟進焚化爐,每分每秒的熱焰快要灼透了他的骨頭縫,半點不留餘地。

痛。

那是相比起父親的常年漠視,慈姐的失蹤與自己一手炮製出來她的死亡…還要深重的痛。

有什麼在他心頭緩緩逝,一點點消弭,然後變成齏粉,風一吹,什麼都剩不下。他好像有點發覺什麼,可是說不清道不明,但此刻已經隱隱知曉,自己,的的確確,是失去什麼,又是什麼晚了,再抓不回來。

就像是明明纏在掌心的風箏線,看起來是那麼牢固,可是一眨眼就斷了,讓人措手不及。

如果當初,他拿了她的身份證明,帶走了她…一切,一定完全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吧?

搭在門把上的手緩緩滑落,最終被他緊握著貼在身側。應無儔退後一步,卻是不知道絆到什麼似的,一個踉蹌,叫旁邊的殷家兄弟看著都覺得懸。但他穩住身形,深了口氣,轉身,向附近唐的病房而去。

臨走前,應無儔將手中的一個素小盒端端正正擺在單白的病房門前。小盒上面打著緞帶,柔軟的,粉的,只是在他離去後,漸漸落了灰,看起來那麼黯然。

殷羅同殷奪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不出所料的譏誚,以及高深莫測的光。他們也在等,等著做黃雀,等漁翁得利。

應無儔走進唐住的病房。田歡不在,唐正低頭百無聊賴地翻著雜誌,一看就知道本看不進去,書頁翻得嘩嘩響,又時不時地皺眉撇嘴,好像全天下人都該著她米還她糠一樣。

還以為是田歡回來了,頭也不抬,直接開口使喚人:“歡,幫我削個梨,我要潤潤嗓!”應無儔哼了一聲“要我給你削梨?”唐不耐煩地抬眼:“削梨咋了?我吃了才有戰鬥力啊!”然後,她一瞪眼,當即是噤若寒蟬,不敢再搭茬了。

這下可好!——唐在心裡那個叫苦不迭喲!原本應無儔一連數都沒來看過她,相比起隔壁那個柴火妞的屋子,三不五時就有那學生會的巨頭人物上趕著串門子來,她又是嫉妒又是羨慕。可最後連個應無儔都勾不上手,她都開始洩氣了,天天也就是在田歡面前死撐著門臉,誰知道…今天正好在期盼已久的正主面前了餡!

想shi,非常想。如果這時候地上有個,估計她想都不想,直接捂臉跳裡面了。

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然本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了!

然而應無儔卻是勾起角,沒有溫度地笑了一下,慢慢走到她邊的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望著她驚恐和懊悔織的神情,向她微微點了點頭“來,跟我說說,到底為什麼,單白要那樣鞭打待你。”唐心思飛快轉了幾轉。她猜不透他這種用意,正如有些摸不準,此刻他看到她真正脾氣卻沒有奪門而出或是斥責她的緣故。於是,她謹慎地回答:“以前…我和單、單小姐有一些不愉快。”

“哦?是怎樣的不愉快,又是因為什麼?”應無儔淡聲問道。

“當時,我和田歡傾慕殷學長的為人和學識談吐,曾懇求單小姐代為介紹與殷學長相識,但是中間似乎出了一點小誤會…而之後,在單小姐的生party上,我們也曾請單小姐幫忙搭橋牽引,只需介紹一下即可。但之後單小姐以我和田歡為擋箭牌,自己卻離開了…然後我和田歡兩人,便被殷學長丟到右院去了。”唐說得不無可憐,而將她們之前將單白關在女廁,自己出去借機粘膩殷羅的行徑卻輕描淡寫地隱瞞起來。

應無儔聽著,一時沒說話。他知道單白是個有仇必報的子,而能夠令她如今一反子,對她們兩個本就淪落遭難的女孩下了狠手打…恐怕當初她們兩個的態度也是很有問題的吧。

應無儔完全沒想著,自己現在的思維近乎於混亂和一味偏袒了。想當初,因為恨著單白,一看到唐的柔弱倔強,就一門心思地認為人家好,單白什麼都是噁心腸都是壞的都是狠辣得令人無法接受的;現在倒好,聽著唐的話,反而去想當初唐和田歡二人是不是怎麼怎麼對單白不好了,單白會不會有委屈也無辜!估計啊,要不是唐現在的態度比較謹小慎微,若還是如單白“教導”的那樣,仍在應無儔面前裝柔弱,指不定應無儔還會以為,就是唐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太會假裝,才會明裡暗裡讓當初的單白吃了虧!

所以說啊,這男人有時候那個腦筋是很奇怪的,特別是當對於一個女人的心理和情緒開始慢慢轉變向一個詭異而不可期的方向時,這男人簡直…簡直與白痴無異。

應無儔是個中翹楚,這個跟誰說,那都是無可厚非的!

他一直沒搭腔,唐從他波瀾不驚的臉上也揣測不出什麼聖意,正惴惴不安間,田歡恰好推門進來,一打眼看到唐一臉惶恐的,應無儔一臉平靜地坐在一旁,還以為後者是來探唐這個傷員的,還以為她們真要時來運轉了,連忙熱切地向著應無儔上去,同時不忘給唐使眼,示意後者趕緊耍起柔弱討好那一套——單白不是還認真又細緻地教過唐,眉頭要低斂幾分,眼皮要怎麼抬怎麼垂,眸光又是何時亮何時暗…現在不耍起來,還等何時!

田歡看著唐眼角直,只覺得唐是心裡樂翻了天,又因著裝柔弱而不敢表現出來,這個喜不自得面部表情詭異,也沒在意,自然也沒接收到唐對她發送的求救和阻止電波。田歡勾起甜的笑容,對應無儔寒暄道:“應學長是來看(吐了,咋不去shi呢!)傷勢的吧…哈,看我,說的都是什麼話啊,應學長之前對頗多關照,現在傷勢癒合的不錯,也是承了學長的情啊!要不然當時情況緊急,還不得被某些人給折騰得——”

“歡!”唐一聲疾呼,差點嚇著侃侃而談的田歡,還有正難得耐心聽田歡大侃特侃的應無儔。見兩人一個怒其不爭一個眼神詭異地瞪著自己,唐有些尷尬地清清嗓子,對田歡道:“歡,我,我有點餓,能幫我點餐嗎?”田歡瞪大了眼“,我走之前你剛吃過…唔,那個,你餓了的話,我再去叫點吧…”說話本沒過大腦,不過這一次她被唐擠眉眼到快要臉部筋的樣子駭到,終於反應過來,應無儔現在的態度實在是悠閒耐心得太詭異了,本不是她們能放肆的時候…可是,估計也晚了。她剛才那一席話,簡直是既把唐給推了出來,又在應無儔面前把單白一頓損,簡直是自掘墳墓。

應無儔看了一通鬧劇,自覺已經忍耐得太多了,沉住氣,站起身,對兩人淡聲說道:“過些子,唐養好傷,我會叫人送你們出島。以後你們不用再回來了,在家裡好好待著,也保護好自己,免得後再受傷!——到時候受了傷,可沒人能那麼及時送治了!”說罷,他當即拂袖而去。只是,臨出門前,他又冷冷甩下一句:“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自個的,就別總想著搭個不放!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德行!”唐死死瞪著壞事的田歡。老天爺,她終於知道,為當初單白決定要讓田歡來當那個打醬油的!就因為,她田歡,還真就是個打醬油的命!

田歡兀自喜不自勝“可以回家啦?太好了太好了,咱們終於可以永遠脫離那個該死的窟,回家過舒坦子了!”唐長嘆一口氣,渾身散了架子一般攤在上。

應無儔話裡話外的意思實在太明顯了。她們以前對單白不仁,所以後來單白對她們不義,現在就算是扯平了。應無儔居中做個紅臉,將她們搗騰走,免得單白到最後真的大開殺戒——他不想看她髒了手!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可若是她們在家裡還要不知好歹的,想再回頭找單白什麼麻煩…恐怕,到那時,她們就真的沒活路了。

夢碎裂的如此之快,令唐幾乎失掉全身力氣。右院那段暗無天子雖然宣告結束,可那些殘酷陰影仍死死壓在她心頭,勢必要成為她一輩子的噩夢。

應無儔最後說的那句話…分明是記鞭子,蘸著辣椒水,狠狠打在她尚未傷口癒合的心頭。

一切因她們的貪念而起,與單白惡,卻在事後假裝不知,兀自認為自己的身份遠高過她,這些小事翻過就算;之後對自己收拾過的人居然還偏聽偏信,她們當初,怎麼就沒腦子到了那種地步?

像是一瞬間被打通任督二脈,腦子清醒極了。

過往的自己如同還珠裡面的nc,總是將任何人事看得如此輕易,以為這個世界裡自己就是女王,想要什麼沒有得不到的。可是單白那個小人物,在事實上狠狠給了她一巴掌,讓她看清這個世界,這個現實,還有那些爺們心裡,到底裝著怎樣烈的情緒,以及對旁人的殘忍冷酷。

這個世界,從來不是繞著自己轉的,甚至沒有任何人能夠指揮得動,讓它繞著誰轉,離了誰就過不了。而她更應該記住,那幾個人的世界,從來沒有自己的位置,並不是裝誰人的柔弱裝得相像無比,就可以替代得了的。

忽然想起單白這樣做的用意。起初一直以為單白只是單純對她們洩憤,而一手打造她唐,卻是要在應無儔身邊培植眼線——可笑自己還一直心比天高,想借機一躍登天!現在,她終於明白——原來有的時候,恨一個人,比愛一個人,還要惦念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