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話將之挽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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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話將之挽懷少女勾住面具的指尖頓了頓,卻是揚聲高笑起來。
雖然宗執的話太過直白的揭,簡直失了趣情到令人討厭的地步,可誰都無法反駁。只是少女的賭注未免下得太大膽,若真的被他們全部拒絕,面具直直掉落地上…即便有樂正在背後,她該怎麼下臺?!
然而相較於他們緊皺的眉頭,樂正驍的樣子卻無比輕鬆。轉向身旁少女,他的語氣似有遺憾,卻更像嘲諷:“既然大家都不賞臉,便將這難得的殊榮讓給我,怎麼樣?”少女稍稍斂了笑聲,卻是並未回答。下一秒,在眾人都在皺眉屏息等待的時刻,她卻迅速揭了面具,飛快從高臺上跳下!
完全沒有半點預兆!
她的速度實在太快,輕盈的身子如同翩飛飄逸的蝶,那麼輕飄飄的,快如星,幾乎讓人看不到她的真實面目,那嬌小的身子便毅然而然飛速墜落下來!
臺下的少年們紛紛瞪大眼,一時間場面混亂,他們的腦子都是極亂!
救,還是…不救?
宗執冷漠地望著眼前一片紛亂,絲毫未動。他仰頭,眼見樂正驍出極為罕見的驚恐神,慌忙衝到臺前,不斷向下俯望…宗執一聲冷笑,眼角瞥到那一旁的混亂,卻在急速收縮,顯出本不符合他常,卻和樂正驍一模一樣的驚恐神來!
少女自高高的空中翩然而落,而一旁薄如蟬翼的金面具同樣輕飄飄地在半空中打著旋…陶煜千有些愣愣地望著那雙翩飛的身影,不知怎的,身形一動,探手向前,卻被誰猛地撞到一旁,一手堪堪抓住了那張輕薄的面具,而眼睛卻直愣愣地望向那個衝撞過來的方向。
失控了…即將失控,都要失控!
殷奪緊緊抱住懷中那嬌小的身子,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那一張漸漸轉過來,面對著他盈盈而笑的柔白芙蓉面…數月不見的人兒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眼前,以如此驚險而令人害怕的方式,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他沒有快一步上前接住她,如果所有人都不顧她的死活…那最後,又會是怎樣?!
完全不敢想!
柔滑纖細的指尖輕輕拂過他僵硬的、一時無法舒緩的臉,少女銀鈴般輕鬆的笑聲響起,卻不知是何種意味,她說:“呀,原來是我親愛的主人,救了我一命呢…”她從來沒有這樣同他說過話,卻在這種語氣這種音調這種話語一出口的時候…他便覺到有什麼緩緩自心間裂開,再也捏不攏了,縫補不起來了。
卻聽她又是語氣高昂地笑道:“不過呢…這場遊戲,可是另有其人獲勝哦,大家不要忘了遊戲規則…所以呢,主人,現在可以放我下來了麼?”不待他回答,亦或是阻攔,她的手臂看似輕柔地搭上他的肩,卻是繞過他的脖頸,借力使力從他的懷抱裡一把掙脫了去。而後,她優雅緩步走到呆滯的陶煜千面前,手指掠過那半面金假面,指尖微微輕觸那糲的男人手指,卻又很快一縮。
陶煜千一震。
少女卻是慢慢伸出右手,向他眨了眨眼“可不要…傷了我脆弱柔軟的少女心哦…”面前的少年似是方猛地回神過來,探手握住她的,用力一拉,便將那仿若幻象的少女倩影擁入懷中。
兩人滑入舞池,翩然起舞,自得其樂。
就算陶煜千的大腦神經再怎麼,再怎麼沒趣情,可是身家背景的雄厚實力也決不允許他有任何不夠合格出眾的地方,自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翩舞一曲,哪怕風度是故作的玉樹臨風,明面上也是讓人跳不出錯的。
單白的舞姿早已遠非當年的吳下阿蒙,饒是與陶煜千這樣的獷男人合作,亦是搭配默契,風姿逸秀,光彩耀人。
陶煜千望著懷中那似是幾世未見的少女,不有一絲恍惚,挽著她纖的手臂緊了緊,更加貼近自己“我以為阿年死了,你也就…”這話一出口,他立刻發覺自己的神經實在能令人鄙視死——太不合時宜了,更不要說,大家都心知肚明,蔚年遇到底是怎麼死的…又怎能在她面前如此挑明細說?!
可他自己心裡卻是清清楚楚的。為什麼蔚年遇會帶她走,而她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不再害怕地就真的跟著他走了?他們在一起…一個月啊,一個月!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體有恙,輕易無法受孕,四個月裡,他都忍不住會想,她會不會給蔚年遇那個膽小鬼孕育個小膽小鬼出來!
是不是…看到她難過,看到她痛,他的心才會穩定一些,才會不再如此不受控制的…只要她痛?
他要讓她知道,死去的人已經死了,回不來了,再怎麼傷都沒用,現在——她不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裡了麼!她逃不掉的…逃不掉!
然而阻住他話頭的,卻是少女的柔荑。鼻息間嗅到自她手心傳來柔柔的潤膚香氣,他冷硬的稜角似乎也變得柔軟幾分,原本凌厲的視線對上她泛著水光的眸子,立刻有些慌了。
然而她不讓他說。單白苦苦一笑“著我,強迫我…很有意思麼?”
“不!我——”
“踩著我的傷,我的痛,將那些殘忍的事實全部剝開…雖然沒有將話完全說盡,可你就是那個意思…一定要看到我死,讓我隨著阿年一起墮入地獄,你們才會真的甘心?”眼角,有一滴晶瑩飛快落下。
少女泫然泣,喉嚨似被什麼堵住了,輕微的顫音幾要發不出來,音調無法自抑地壓的極低,幾乎讓他快要聽不到。
“原本我一直以為…你救過我兩次,不管是不是出自甘願,可總歸你都在我危急的一刻身而出…”少女的語氣含著滿滿的恩,動,還有些別的什麼——是令陶煜千有些腦子打結,想不出,卻又很想懂的東西。
她那含羞帶怯的樣子配著低泣的模樣,令他的大男子心態一時間滿足飆升到至高點,然而下一秒,情緒翻轉,她彷彿又站在遙遠的彼岸,那麼令人心冷,無論如何都無法靠近一般。
“我母親曾說,切莫欠旁人的…一旦一個人救你三次,那麼自己的一生都已然歸屬對方,是太深太深的牽絆…可是…你真讓我失望。”清淡冷靜地丟下這樣一句,恰好曲子滑落最後一個音符,開場舞結束。
陶煜千眼睜睜地看著少女角含著清淺疏離的微笑,小手好似柔軟無骨,明明那麼嬌弱的樣子,卻異常堅定地一點點褪出他的手心。
手中的溫度慢慢淡了,他悵然若失。
不知怎的,在他尚年幼的時候,父親說過的一番話忽然泛上心頭,牢牢刻印著,恍若一記靈魂刺青。
從他還未懂事起,父親便已很少回家。父母間沒有什麼深刻的情,在他出生後身份已經被定為最高領導者——祖父最看重的後裔,父親的責任便已了,雖然對他尚存父子親情,然而卻是同母親半點瓜葛都沒有的樣子,冷淡極了。
可是他曾看過陽光下,父親面向著熾烈的光,那麼溫柔的笑。
父親說,總有一天會有一個恍如宿命一般存在的人,刻在你的心上。最初自己尚無所覺,甚至總認為那個人並不重要…可當那一天真正來臨,心境卻是平和的,毫無半點驚訝的,彷彿早已知曉,那個人即是命定,是無論怎樣逃避,都無法真正狠下心去抗拒的真實,也是這一輩子再難放手,惟有自己能懂得的熾熱情…陶煜千望著少女纖細卻直的背影,心中不想著:如果以前有人會說,總有一天我的口味會大變,我只會嗤笑一聲“做夢”然後狠狠叫對方去死!
可當那一天真正來臨,他卻不再驚慌,那麼平靜甚至帶著欣喜,去接那個對他仿似遙不可及的女人,進駐自己的生命。
坦然認栽,並沒有什麼成敗。
那一舞后,少女宛如驚鴻燦若星的出場,悄然結束。
殷家兄弟四處搜尋她的蹤影,幾乎要發了狂,差點和帶她出場卻又對她不聞不問的樂正驍翻了臉,動起手來。
可樂正驍是什麼人,能如此輕易地就被人出實話來?
看準了在場的人不可能因為一個女人真正到動手失態的地步,優雅紳士的名頭可絕沒有那麼輕易地就被人攻陷打破。
而對於宗執來說,原本的失態快如閃電,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他的心態實在詭異,卻也很可議——這是樂正驍代替單白看在眼裡,想在心裡的念頭。
不過所幸當晚應無儔不在,要不然,對於單白的突然出現還不得真的翻了天去。
而單白究竟去了哪裡?
其實答案真的是再簡單不過。
她回來之前,他們不可能輕易將舅舅一家玩死在掌心裡。以他們的想法,她還是會回來的,雖然早晚不定,可是以她看重親人的心情,又怎麼可能輕易將他們棄之不顧。
所以到了今,舅舅一家苟延殘至今。不過雖然仍能棲息在原來的豪華宅院裡,卻是節衣縮食,本付不起鉅額的電費水費,每裡悽苦度。
單白剛剛跨進毫無守門防備的院落,輕輕推開別墅的門。仍然未上鎖的門,令她輕易聽到舅媽連同兩個表弟的強烈抱怨。
生活如此艱難…單白冷笑。終於也到了他們窘迫不堪,被別人著攆著快要活不下去的地步了麼?
風水輪轉,相信吧,總有一天作惡的總是要被懲罰。天不罰,可是自有豺狼虎豹在後面緊緊盯著,讓人無法輕鬆息。
單白直直走進去,輕鬆而愜意地站定在他們四口人面前。
因為省電,現在在屋子裡只點著一隻小小的檯燈,昏黃的燈光一閃一閃,雖然不夠明亮,卻足以映出舅媽以及表弟們一瞬間臉上的驚訝、震撼、痛恨、急切…各種表情。
他們想要衝上來,卻被舅舅冷聲喝止。
單白輕輕鼓掌,笑道:“我回來了。”舅媽立刻就要撲上來哀嚎:“阿白,你、你終於回來了…快救救咱們一家子吧,只要你回來了,大家就——”然而單白卻是直直走到舅舅玉恩珏面前,嬌俏一笑“我回來了…重新繼續這一場已然被你徹底毀掉的人生。這不正是你期望的麼?那就…如你所願。”說罷,她最後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轉身離去。
玉恩珏老淚縱橫,泣不成聲。舅媽和表弟們從不知那段隱秘,本無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