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放東放南放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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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顧忌親路來回不能同轍,娶嫁地前後不能重合的老規矩,特意讓花瓣兒到寶塔衚衕白玉蓮家,算是挪開了出門上轎的地方。
白玉蓮家是寶塔衚衕北頭楊家大院後身的兩間東房,門前土坯垛子碹門用笤帚掃得溜光,門前的浮土清了幾遍還見了一茬淨水,幾棵槐樹上貼的“喜”字將小門戶照得極為喜慶。
白玉蓮和男人王秉漢聽見嗩吶聲,出門來。白玉蓮比芒種大一歲,在秧歌班裡唱羝角旦(注:羝角旦和雞花旦一樣。
也是秧歌化裝上的創新,其它劇種沒有的。唱戲時,演員在鼻樑上用黃褐和黑畫只大蠍子,蠍子頭在鼻子上,兩邊臉上爬滿蠍子爪。
演員頭上再用網卡子綁緊一截四寸長的牛羝角,象徵惡毒和好鬥),模樣也是百裡挑一的標緻。
可是因為她的火辣脾氣,常演刁頑、蠻橫的惡婆。男人王秉漢比白玉蓮大兩歲,本是書香門第,可惜父母早亡,上面三個哥哥自顧自的生計,從不管他。王秉漢從小識幾個字,只是脾氣有些陰陽,總覺得懷才不遇,後來被晏陽初先生的平教會招去,做了保健院的保健員。
白玉蓮生得漂亮又是有名的快刀子嘴,平時秧歌班裡數她和芒種熱鬧,尤其趕上花五魁不在,二人更是雞一嘴鴨一嘴地亂啄一通。芒種隨花五魁學的三花臉,臺上擠眉眼都是戲,再加上天生愛逗樂子,常把戲班裡的人們搞得笑岔氣。
芒種從花轎裡出來,見白玉蓮臉上也貼滿了薄荷葉,一陣“嘻嘻”壞笑。
“拿來!”白玉蓮伸出一隻蔥樣樣的手。
“啥?”芒種明知故問。
“喜錢。”
“沒!”
“那就別過。”白玉蓮腿雙叉在門前。
“姐,咱倆誰跟誰哩?”芒種耍賴。
“叫親姐也不行!”白玉蓮橫眉瞪眼。
“姐夫,管管你媳婦哩!”芒種嬉笑著央告王秉漢。
“嘿嘿,圖個熱鬧唄!”王秉漢看著白玉蓮說。
芒種來前真忘了帶喜錢,此刻,望著白玉蓮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樣樣,為難地說:“師姐,俺來前真忘帶咧,除嘍襠裡吊著的物件,身上沒一樣散碎東西,不信你摸。”說著,嬉皮笑臉往白玉蓮身上湊。
白玉蓮笑退著嗔道:“回去拿哩!”芒種央告說:“一會兒回來專程送一趟,行不?”白玉蓮說:“把人娶走還有心思出來?少哄騙人哩,不拿不行!”芒種低頭瞄了瞄白玉蓮叉開的腿雙,突然貓說:“師姐,你再叉大點,俺從你襠裡過哩---”白玉蓮見他要來真的,並不害羞,反而笑道:“不怕沾上倒黴你就鑽。”芒種往前一躥,身偏著竄進院門。裡屋,花瓣兒盤膝坐在炕角,一身水紅的綢衣綢褲像面鏡子,映照得刷了大白的四壁粉格瑩瑩,煞是好看。
花瓣兒認得芒種的腳步聲,待他走在炕邊,指尖捏了蓋頭出眼珠,喜滋滋地悄聲說:“哥,你還快哩!”
“嗯,咱走。”
“咋不給師姐喜錢?真忘帶咧?”
“忘咧,回頭再補。”
“曉得你心,喜錢哪有後補的?給!”花瓣兒說著,從貼身的小褂裡掏出幾塊錢遞過來。芒種順勢連錢帶手一起攥了,把她抱下炕來,微微笑著牽手走出屋子。
芒種看白玉蓮還站在門口,幸災樂禍地說:“師姐,劈就劈大點兒,這下兩人鑽哩!”白玉蓮張口罵道:“不要臉的,讓你討了便宜。”芒種笑道:“討便宜就得給錢,喏!”說著。
故意只掏出一塊錢往她手裡放。白玉蓮手一縮,不依不饒:“不行,少哩。”芒種笑著嚷嚷:“還少?西關車站倚香樓的‘大白鵝’也不過這個數,你以為靠這能發財?”白玉蓮被他說得抹不開面,急道:“你騎過‘大白鵝’?咋曉得這麼細?”芒種個鬼臉,笑道:“好師姐,千萬別害俺,你兄弟在堤上實實著著折騰咧一天一宿,這會兒恐怕連讓她騎的勁兒都沒咧!”說完,沒遮沒攔地伸了個懶。
白玉蓮假意心疼地諧謔道:“還說哩,也不曉得省著點力氣,看你夜裡累趴下咋辦?瓣兒要不高興咧!”花瓣兒低下頭,俊面羞成紅衣裳。
芒種大咧咧地道:“姐夫說過,炕上那點細活兒用不了多大勁兒。”白玉蓮聽完他的話,當場愣在地上,好在有薄荷葉遮著,看不出臉蛋由白變青。王秉漢打個哈哈,招呼人往花瓣兒坐的轎裡撒上高粱、黑豆、綠豆等避的五糧,扶她坐進轎裡,悄聲諧謔道:“瓣兒,從今兒起可要管好他,放東放南放北,莫放西哩。”
“西咋咧?”花瓣兒不解地問。
“沒聽見剛才說,西有倚香樓哩!”白玉蓮緩過神來,吃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