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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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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簡單也簡單得很,只要能認識字,就是小學文化也能看得懂;說複雜那就無邊無際了,你就是讀了一輩子書,做了大學教授,談起《紅樓夢》來,也只能是瞎子摸象,一知半解。另外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啊。”

“好像自《紅樓夢》問世以來,眾說不一,爭論大?”

“是這麼回事兒。兩百多年來,研究者紛紛登場,從大的派別來看,不外乎三派:一是‘索引派’,二是‘考證派’,三是當今的‘馬列主義研究派’。‘索引派’認為,《紅樓夢》隱喻的是某朝某代的歷史,書中的人物影的是某朝某代的某個人物,於是他們便千方百計地把書中的某件事或者某個人說的話找出來,然後再挖空心思地將這些話與歷史上的某件事相對照,牽強附會地將兩者扭在一起,他們的研究方法實質上就是探索書中有沒有隱喻暗指的史實,這個學派的代表人物是蔡元培等人;‘考證派’的思路是,通過考證,認為《紅樓夢》的作者是曹雪芹,曹雪芹只完成了全書的前八十回,後四十回由高鶚續寫,《紅樓夢》所反映的內容是曹雪芹的家史,賈寶玉就是曹雪芹。它的代表人物是胡適、俞平伯等人;‘馬列主義研究派’是從1954年**《關於紅樓夢研究問題的信》發表以後形成的隊伍,大概從那以後,大批學者從批判以胡適為代表的‘自傳說’入手,開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研究《紅樓夢》。”

“紫寅爺爺,我初讀《紅樓夢》,不想首先切入到這上面的是是非非裡去,我只想領略一下它的文學價值。”

“不切入也好,反正搞這些東西的人太多了。你看胡適這夥人,把‘索引派’罵了個狗血噴頭,到頭來又一門心思地研究什麼‘賈寶玉是誰?’‘大觀園在哪裡?’豈不知他們又回到‘索引派’的老路上去了!再看看當前的學派,更是鬧翻了天,他們嚷嚷什麼‘薛寶釵是克己復禮的活標本。’‘賈政是賈府裡的孔老二。’我看他們早已走火入魔了。”

“我聽說《紅樓夢》的語言神的很,只不過我現在還不能領會其中的奧妙。您能不能談點兒這其中的學問?”

“要說語言,雪芹之言可謂妙不可言哪,寫到盡善盡美處,更有‘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之妙。後人形容他的語言之美,曾用了八個字。”

“哪八個字?”學智如飢似渴地問。

“‘一聲兩歌,一手二牘。’”

“什麼是‘一聲兩歌,一手二牘’?”

“這是乾隆年間一個叫戚蓼生的進士說過的話。他在讚美曹雪芹的高超技藝時,曾經寫過一段大意這樣的話:傳說古代有個美女叫絳樹的,她能同時用喉嗓唱一支歌,用鼻子哼另一支歌;又有一個叫黃華的人,他能同時用左手寫楷書,用右手寫草書。‘神乎技矣,吾未之見也。’至於一個人同時唱兩支歌而不分喉嗓與鼻腔,同時寫兩幅字而不分左手和右手,那是決不可能做到的。然而,‘此萬萬所不能有之事,不可得之奇,而竟得之於《石頭記》一書也。’”

“這麼神奇!”學智既歎服曹雪芹的藝術高超,又歎服先生的知識淵博。

“你聽說過‘一言不合,便揮老拳’的典故嗎?”

“沒有,您給講講唄。”

“《紅樓夢》問世以後,在社會上造成了廣泛的影響。據說有兩個老頭子本來好了一輩子,而且又是一對酒友。一天,兩位老人多喝了幾杯,不知不覺地談起了《紅樓夢》。一個說林黛玉好,一個說薛寶釵好。兩人爭執不下,各不相讓,最後居然打起來了。”

“哈哈哈,有意思。”先生也“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陣,他收住笑容,問道:“最近功課學得怎麼樣?”

“嗨,數學成績還是上不去。不知為什麼,我一看見數學課本心裡就發慌。剛才的話我只說了半截就咽回去了,都是些倒黴的事兒。先不說別的,就說昨兒的事兒吧,我放學後牽著那隻老母羊到樹林子裡遛了一圈,好好的。今兒早上那羊下羔了,小羊羔一生下來就是死的。我爸爸一看,頓時就氣瘋了,硬賴我沒看管好。我說我看管得好好的,沒遇到什麼不正常的事兒。我爸爸說我嘴硬,還說我糊他,說著說著就要打我。要不是我媽攔得緊,又替我鳴不平,我早就挨身上了。我真後悔當初不該替他這份兒心,你說這不是埋汰人嗎?”

“這是他一時煩惱,過後他會後悔的。”先生安道。

“早上的事兒倒是完了,我估摸著最近三五天裡他的情緒不會很好,所以儘量躲著他。誰知今兒中午他一回到家裡,就又說又笑起來,就像早上的事兒沒發生過一樣,還一個勁兒地竄綴我學戲。我納悶:過去他最不愛聽的就是誰跟他提起唱戲事兒,他說他這輩子純粹是被唱戲給耽誤了。有一次我拿著樣板戲的劇本去詢問他幾個樂譜,他不但沒告訴我,還一把把劇本給撕了。今兒了,他怎麼突然變卦了?起初,我還以為他在跟我開玩笑呢,所以沒答應他。誰知他又火了!又要揍我。我實在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麼,所以趁他不留意的時候,我就跑到您這兒來了。”

“哈哈哈…”紫寅先生開心地笑了起來。

“您笑什麼呀?”學智一頭霧水。

“你這個孩子呀!”先生指著他只管笑,等笑夠了,才口齒不清地說:“你們爺兒倆真有意思,有什麼話不能當面問清楚,非這樣躲躲閃閃的?”

“我覺得他有點兒不正常。”

“依我看哪,你準是害怕跟他說多了,他又要問你的功課。”

“紫寅爺爺,不瞞您說,我是有點兒害怕。…我正想跟您說這事兒呢。自打升了六年級,數學老師就換成了汪清賢。咱先不說汪老師的教學水平和文化水平咋樣,單說他的為人,我看就成問題。在我看來,老師對待學生應該像大人對待孩子一樣才是。可是汪老師偏不這樣,誰要向他請教問題,就跟借他的東西似的,他總是愛答理不答理的。不好他還會拿醜話來羞辱你,得大家一見到他的面就渾身不自在。另外他還經常在課堂上說些不三不四的話。男同學聽了倒也罷了,只是女同學聽了真有些受不了。像這樣的老師誰願意跟他接近?說實在的,班裡的同學也忒老實,真要是有個不省事兒的一咋呼,他非得吃不了兜著走不可。”

“你說這話我相信。”先生長嘆了一口氣“現在不光是學校,到處都是濫竽充數的多。”正說著,門外有個人影晃動了一下,倏忽不見了。

“幹什麼呀,你?別以為我沒看見,還不快進來?”學智衝著窗戶底下喊道。

“哈,不進去,是怕打擾你們說話!”碧月摹仿著電影上英雄人物亮相的動作在門口一閃,但很快就變得羞羞答答起來。

“你怎麼也到這裡來了?”學智問。

“這算什麼問題?許你來,為什麼就不許我來?這又不是你的家!紫寅爺爺也不能光喜歡一個人呀,他老人家也喜歡我呀,您說對不對,紫寅爺爺?”碧月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