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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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去,醒來時夜已深沉,房裡僅燃了一盞燈,燭光很微弱。
我伸手按了按依然有些脹痛的腦袋,糊糊地掙扎著從榻上坐起身。
門邊傳來窸窣聲響,有人輕輕地推門而入,腳步細碎,帶著小心摒住呼的溫柔。我下意識彎了,不去想也知是爰姑。
“爰姑。”
“公主你醒了。”爰姑的聲音聽上去有點莫名的驚喜。
“嗯”我低聲含糊一應,反應過來她話裡的語氣後,這才扭過頭看著她,隨意問道:“莫非出了事?”
“北院的兩位公子剛派人來邀你去園中的亭內賞月。我本要拒絕的,但不知你有沒有醒,所以進來看一看。”她邊說著邊靠近榻前想要攙扶正要下地的我。
我聞言皺了眉,身子一轉,刻意逃離開她伸上前的手,口中沒好氣道:“和他們賞月?不去。”爰姑聽出了我語中的不滿和態度的堅決,不由得緩緩垂下頭,柔和的眉梢眼底似凝上了一層薄霧。
沉默了半天,明知我此刻心中不快,她竟還是咬牙輕聲道:“可…那兩位公子說是有人要向你賠罪。”賠罪?
我抿了,腦中晃過那抹潑辣十足的紅衣嬌影,斂眸想了想,方啟慢慢道:“直說原因不就行了,何必整出賞月的花樣?你去告訴他們我隨後即到。”
“是,公主。”我抬頭目送爰姑退出門外後,手指一揚,忍不住狠狠扯下了身上穿著的、那件已然失去了一角衣袂的銀長袍。
腦中的混沌,中的惱火,似皆隨那清脆的衣裳撕裂聲一同散離…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再揚眸時,晶輝如月。
待我換了絳雪長衫來到亭中時,他三人正歡笑晏晏。
妍女和夜覽坐在一處,耳鬢廝磨,神親暱得讓人不自地就掉頭看向一邊。聖人說的,非禮勿視。看來這夜覽也真有些法子,間還鬧那麼大的風波,此刻就好得和什麼也沒發生般,恩愛得如膠似漆。
晨郡自坐在離他二人遠的地方,看似漫不經心地喝酒,卻不時地拿眼瞧著對面二人,瀲澈的眸內暗笑沉沉。
“妍公主,兩位大人,夜清籟,看起來大家興致都不錯。”我清清嗓子,著三人的目光,緩步踏入亭內。
晨郡與夜覽見我到來,忙起身對著我揖手行禮。
夜覽低眸看著腳下,素來神莫測的清俊面龐上奇異地多出幾分紅暈。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種靦腆模樣,心中奇怪的剎那也不覺得有些好笑。
為了讓自己不會忍不住失儀笑出聲來,我趕忙將目光移向另一側。
視線停頓的瞬間,入目的容顏看得我微微失了神。
縱是之前已見過很多次,我卻還是第一次正眼將他的面容瞧得清楚。
眉目俊逸似仙,神容風雅如玉,身著的雪衣裳將他襯得愈發地雋秀風。他站在那裡,頭雖微微垂著,眸子卻依然平視著我,眉宇間聲不動,沉穩從容的氣度彷彿蒼穹在。
我凝了眸,心頭繞上一股怪異的念頭:眼前此人雖不及無顏漂亮,卻偏偏讓我覺出了股禍水的味道。
亂世中,紅顏禍水和男子禍水是不同的概念。
男子禍水,不是英雄,便是梟雄。
我正沉思時,臂上突地一緊,耳邊隨即響起銀鈴般的笑聲:“夜郎說你就是齊大非偶的夷光,我穆哥哥…”齊大非偶?
我苦笑,怎麼聽著還是這麼地刺耳?
“妍兒!”夜覽猛地高聲一呼,打斷了她的話,使勁地遞眼。
妍女轉眸瞧了一下夜覽,神怔了怔,恍悟過來後忙伸手遮住了,眨眼望著我,明亮的眼中盡是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