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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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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個把月過去,有些人坐不住開始打探到明鏡宮怎麼活動的事。

李明章這個脾氣陰鷙蠻橫的乾脆就直接打殺上門去,火藥味十足地指著皇后的鼻尖大罵她對李明武灌了什麼湯,讓皇帝對她言聽計從。蕭如月冤得沒處說,她怎麼皇帝了她。

和她一起打牌的幾個貴夫人當面不說,待李明章在外頭罵盡興而走,個個擠眉眼:莫不是今兒個又輸了?

寇二少夫人嘩啦啦地洗牌,慢悠悠地說,不是,她家這口子有半個月沒跟三房親熱了。

幾個女人噴氣而笑,管霖鈴笑道這李二爺好沒道理,皇帝早朝的時候,皇后還在上養病,還能遙控指揮皇帝不成?寇塵音打出一張三筒,緩緩接口:都是那伊登樓在瞎扯蛋。

這一說到伊登樓,女人們的話頭就多起來直罵那不是個男人,成天沒事做專跟女人作對,比三姑六婆還嘴碎,他老孃怎地不把他生成女人讓他去生十個八個女兒的。數落完還不抵氣,她們說要是皇帝要真個對皇后言聽計從,早把那個麻雀相國給罷了。

“聽三妹說,”寇塵音喊了聲碰,慢條斯理地翻牌,其他仨個女人急得都想讓她糊牌,只求她趕緊把話說下去,寇二少夫人口裡的三妹只能是曲有容,這曲有容持家可是一把好手,她對伊登樓啥子看法,寇塵音慢慢看牌,一張張地揀過去,十一張牌都摸過了,才打出一張白板,氣得大家夥兒恨不能替她急,寇塵音接著說道“伊登樓的九房妾都回孃家了。”

“喲,那幾個女人不唯夫命是從啦?”管霖鈴驚奇不已,打從那遭怨的旨意下頒後,伊相那九個大小老婆就擺出一副小鳥依人模樣唯夫命是從,還組成個什麼團體制定出新的三從四德標準,沒把自詡為新時代女的她們給嘔死。

“就是惟命是從,所以,她們再也見不著夫君。”前回李明武說要在私事上治治伊登樓,曲有容就支招不是要開男市女市麼強調男女不相授受麼,那伊相還抱什麼女人作老婆。皇帝命他以身作則,把伊宅的女眷全攆回故里,同時每天讓四個侍衛跟著伊相,防止他去狎男娼,官方女院早給伊相帶人親自貼白條封了。聽說,已經有官員在私下裡揶揄伊相自己動手是何覺?

眾女哈哈大笑拍案叫絕,傳八卦的寇塵音面不改,在眾人笑得興起時來一句:“糊了,給錢。”傍晚皇帝不待將奏章處理完畢,就急急地到明鏡宮上看下看蕭如月,只怕他二哥把蕭簫怎麼了。皇帝極為歉疚,他做事害她背黑鍋,原來這朝堂幾派人馬爭鬥,爆出不少問題。皇帝問因果,這就有賴御史監察辛苦查清楚,通常是樂州剛查完,又要奔佳木樂,忙得李明章李明文團團轉,有時連口水都喝不上,想放吧一看是跟蘇家有關係的那還不一查到底。

李明章罵上門來,顯然已得高人提點已中圈套,可餌料太香太有嚼頭,李家人捨不得松嘴,只能硬著頭皮啃下去。蕭如月笑眯眯地擺手:木事木事,我在裡頭聽不大清楚,就當唱大戲。

在這熱熱鬧鬧風風火火的氛圍中,永和三年秋闈恩科開考了。

文試主考官伊登樓,曹景明,王寒之,餘下謄卷閱卷御史中丞若干,力求做到公正嚴明無私。同時,今科考場的監察督考用的是皇家御林軍,考校的不僅僅是考生的學識,還有他們的膽

三天筆試結束,十五天判卷審卷,張皇榜,一個名叫林清榮的桐鄉學子拔得頭籌,其後燕平沙,何思肖,杜韶華,紀騰文。皇帝一見這榜單暗叫不好,忙問蕭如月主意。蕭如月沒看出不好,反覺得妙極了,她問皇帝愁什麼。

皇帝道三嫂孃家姓紀,庶姐夫家姓杜,想來後面前五人中後兩個應是曲有容的化名。蕭如月反問難道就不能是林清榮麼?皇帝苦笑,這林清榮是桐鄉有名的詩詞大家林震亭的兒子,他年輕才俊又素有薄名,豈會把身份借與女子用。

蕭如月心下了然又輕笑道,這麼猜是猜不中的,殿試那天皇帝喜歡誰的文章就點誰做狀元,若心裡存念沒準把事糟。皇帝想也是,曲有容是有才,沒準臨場發揮失場呢?

三天後的殿試結束,皇帝徑直跑到沉壁殿親自向蕭簫報告情況:那林清榮竟真是曲有容!蕭如月遞上一杯水,讓他慢慢說。李明武驚去後又壓不住笑意,今他在在殿上出題,待林清榮上前卷問答,一眼便將人認出來,不過臣下都以為皇帝也是為林清榮不世出不顯名的才學驚倒,都沒在意。

聽罷一干朝臣的評誇,又說林清榮寫的策論是三位主考官都擊案叫好的,一致評為國之棟樑,還沒出殿試,伊相就把人誇到此子非狀元無以彰顯才名。是以,這狀元之位林清榮是當之無愧,何思肖與燕平沙分為榜眼探花,這兩位排名就明顯地帶著世家地位的影響,林氏也是地方世族,這就不得不誇說曲有容的身份選地微妙。

“蕭簫,到狀元遊京那一天,我倒要好好瞧一瞧伊相什麼臉。”皇帝快活地止不住笑意,蕭如月抿輕笑,她更想看李明章李明文什麼臉

狀元遊京的時候,曲有容顯出真實身份,對著東華門兩旁無數女子說,她考取功名,不求財不求名也不懼人言,只為天下勞苦辛作女子說一句話:我們生兒育女洗衣做飯用我們的雙手養活自己,我們何罪之有?為何不能堂堂正正地行走在這天地之間?

全燕京城的女人都出來為曲有容喝彩,能造成這麼隆重的聲勢那伊登樓功不可沒。

待她入宮,曲有容的玉容果然叫一干臣子瞠目結舌什麼話也說不出,尤其女狀元十難相國伊登樓問得伊相大汗淋漓狼狽而走更是傳為燕京一笑談。

御花園國宴開席,幾個臣子舉杯到李明文前頭挖苦恭喜,這到底是叫狀元夫人還是叫狀元爺?李明章面目紅赤,就像頭失控的鬥牛,比李明武還兇狠好鬥,李明憲用酒杯敲敲桌沿,李明章才算安靜下來。

蕭如月笑得不動聲,不時應和李明武幾聲笑。皇帝悄悄地說:三哥氣壞了,我真擔心壞他們情。蕭如月笑望前頭玉樹瓊花,頭不回地說道,還是想想怎麼讓三嫂做上相國吧。

皇帝也想起這茬,還沒說話,那伊登樓在曲有容處討了沒趣,就到蕭皇后前頭找場子,又開始抑揚頓挫地拽文,不是說蕭如月這宮服穿得不得體莫非是無視朝庭命官,就是拿她的舉止言行不莊重過於輕佻做文章。

李明武黑的眉頭不停地顫動,他猛地一拍桌子暴喝: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皇帝?!御案斷成兩截不說,旁邊嬉笑的文武將臣撲騰地跪倒在地懇求陛下息怒。全場肅靜,李明武眼睛瞪得渾圓,怒容滿面,看勢頭把尹相直接拉出去砍頭都是可能的。

蕭如月把手放到李明武右手腕處,輕輕地拉了拉,李明武看向皇后,她軟聲道:“今兒個是三嫂大喜,別壞了大家的興頭。”她叫聲芍藥給皇帝拿藥,李明武那手皮厚的自然不會有什麼損傷,蕭如月不過藉機讓皇帝消火,李明武臉略微緩和,讓眾臣子起身,又對尹相道,看在皇后的面上饒他不死,罷官了事。

平時和尹登樓一鼻孔出氣的幾個官員也沒敢在這關頭觸黴,只聽得上頭文德皇后還在勸皇帝,不是什麼大事,不至罷官。皇帝騰地火氣又起,蕭如月在他眼底千般好萬般好哪裡由得別人說,言論自由也該有個分寸,何況,他本不覺得皇后有哪裡需要改的地方。

李明武邊說邊對蕭如月親近,蕭如月眼尾掃過李明憲,輕斂衣裙,她笑著站起來,說去看看寶寶,也不知和明禎明峰幾個玩哪兒去了。李明武囑宮女跟緊皇后,他要和大臣們商論這新相國的事。

“皇后嬸嬸,明鏡他…”李明峰蹬蹬跑來,滿臉驚慌,袍子臉角還沾有血,蕭如月腳步一個踉蹌,霓裳扶住她,蕭如月緊緊抓著想問話又哆嗦地出不了聲,李明峰拽住四嬸的裙角“皇后嬸嬸,快,明鏡快要把人打死了。”蕭如月的心就像從冰櫃到油鍋裡過一圈,冷梆梆地又**辣地痛。她急走數步,急不可耐想叫霓裳帶她飛過去,間一緊身子輕飄,原是李明武也急寶寶出事,撇下官員由李明峰帶著趕去出事地。

一大群孩子圍在那兒,見到大人來,紛紛喊道:“明鏡,明鏡,你媽媽來了。”寶寶從孩子群裡衝出來,撲到母親的懷裡哇哇地哭,邊哭邊發抖,蕭如月心疼得都要碎了,把孩子摟得緊緊貼在臉邊輕聲安:“媽媽在,媽媽在,寶寶不怕…”後面也跟上來大串人,李明武問孩子中最大的一個發生什麼事。李明禎沉穩地叫宮人宮女退開,並把其他官員帶走,確定附近只有自家三個叔伯在,他說起事情經過,他們和李明鏡在玩官兵抓強盜的遊戲,李明鏡去追另外一個孩子很久沒回來,李明禎覺得奇怪,組織大家一起去找,在這偏殿聽到爭吵打鬥聲。李明耀即李明憲收養來的那個宗室的孩子,嘴裡一邊不乾不淨地說著髒話,一邊挑釁李明鏡。

李明禎沒說髒話的具體內容,在場的人自然要問,李明禎面複雜又為難地看過蕭如月一眼,復又低下頭,聲音低低地說是關於皇后嬸嬸跟、跟大伯的閒話。

蕭如月起先沒聽懂,隨即反應過來,她心神大震,看著為母親受辱而痛哭的兒子,又掃過李家四兄弟,眼神不敢置信又憤怒。然而,她卻說不出話,說什麼?這時候也已經晚了,相信燕京城的角角落落都傳著皇后與人私通又產的消息。

她讓他兩個兄弟李明章李明文丟臉,他就讓她在燕京城的公眾前頭無立足之地,他要得她只能依附他攀附他仰賴他的鼻息存在。

她心如死灰又痛徹心扉,總是這樣,他總是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本不會考慮她的受。而她也總是學不乖,為那殘酷裡的僅有一點溫柔心動,真正傻的人是她。

“媽媽,媽媽…”寶寶搖搖僵硬又發冷的母親,他意識到不對,想要像幼時那般害羞地貼緊母親的頸窩汲取溫暖,忽然發現自己已然長大不應該再躲在母親的身後。

蕭如月呆滯的眼睛裡印入寶寶水汪汪烏溜溜的眼,木然的臉上放出一點笑容,摸摸孩子的臉,將寶寶抱起來,臉貼上孩子的小臉,笑道:“寶寶永遠是媽媽的寶寶哦。”寶寶破涕而笑,用力地在母親臉上親了一口,紅腫的小手摟緊母親的脖子,把小腦袋完全地縮在母親的肩背處。蕭如月一手託著寶寶,一手撫著他的後腦勺,看也不看其他仨人,經過李明武身旁時,她冷冷地說道:“下旨廢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