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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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相門弟子的劍全出了鞘,他們分據了東西南北四方,接著預先排定的步驟已將各個通道封死了,此刻,鬼影已死,項七和啞巴老人並肩而立,他倆全聚會神的凝注在鐵無情的身上,每個人臉上的筋絡全爆了出來,他們在尋覓那難逢的瞬間機會,要準確的給鐵無情沉重的一擊,雖不願就此結束姓鐵的生命,至少也要讓他重創得永不翻身,兩個人兩枝劍全瞄準了鐵無情的心。
哈多忽然低聲道:“少主,你何不戴上那個金面具…”一怔,鐵無情道:“為什麼?”哈多悄聲道:“金面無敵,戴上後,神劍威力更具…”鐵無情有點不信,那只是一個用純金打造的面具,怎會具有無上的威力?他真想試試,可是在這場合上,他實在不適合將面具戴上,嗯了一聲道:“會有機會的…”驀地,遠處響起一陣牛角般的嘯聲,無相門的兄弟有些騷動,啞巴老人的神情迅速的變了一變,他顯得有些不安的用眼梢子向遠處瞄了一瞄,立刻狠聲道:“守著各處,不準外人進來。”
“是——”立刻響起震天的應諾,無相門畢竟是個很有規矩的門派,門主一聲令下,剎那間已有人擋住各地進來的道路。
項七隨著吼道:“如果有人硬闖,你們格殺勿論…”無相門全接獲了旨諭,俱嚴密的守備著,隨著那陣牛角聲,只聽空中暴傳一陣哈哈大笑聲,道:“無相門的朋友真不夠意思,有了發財的機會也不通知我許老四一聲,難道那麼大的一批黃金,你們無相門真能全搬回去?”許禿子有血蝙蝠之名,江湖上十大惡人之一,在十惡中排名老四,是個難纏難惹的人物,他要
手進來,這件事對無相門來說,的確是件難辦的事。
啞巴老人嘿嘿地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四爺!久違了,今天無相門兄弟在這裡辦點私事,容老夫將事情辦妥之後,必登門道謝…”血蝙蝠許禿子呵呵的道:“啞巴,你他媽的還真不夠意思,連老哥們都給拋了,兄弟,道上混的,圈子裡轉的,總有那麼一點
情,如今的鐵無情可是價值千萬,你可不能獨自
了…”僅幾句話間,在東北角上已出現了一個灰淡的人影,如一陣疾風般的衝殺撲來,在他身後緊隨著一批紅衫漢子,這位許禿子真是人如其名,頭頂禿得閃閃發光,一雙眼珠子深深陷在眼眶裡,黑幽幽的,一副
明的樣子,可是在
明中又有股森寒陰冷的殺氣,眼珠子飛轉間,目光已落在鐵無情的身上。
無相門的兄弟紛紛出手攔阻,血蝙蝠許禿子的雙掌一翻,一股深厚的勁力向那些阻擋他的漢子一揮,
得那幾個漢子紛紛閃身退避,只聽許禿子吼道:“滾開!”無相門啞巴老人高聲道:“讓他進來。”他對
血蝙蝠許禿子的功夫是久聞了,能列為十大惡人之一決非普通之輩,憑自己門下那些弟子很難是他敵手,如其攔阻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許禿子嘿嘿地道:“好,如果還有點江湖道義…”此人當真是目空一切,在身後那批紅衫漢子的簇擁下,大咧咧的直往場中行來,當他目光自鐵無情身上落向哈娃娜的臉上時,他忽然全身一震,道:“桑柔…”哈娃娜愣愣地瞪著眼睛,道:“誰是桑柔…”哈多卻全身泛起了一連串劇烈的顫抖,彷佛遇上了鬼魅似的,立即一拉哈娃娜,道:“哈娃娜,別多問。”血蝙蝠許禿子似是對哈娃娜特別注意,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使她粉臉羞紅,更增幾分嫵媚,鐵無情只覺這位姓許的老不正經,在這場合下居然死盯活盯的望著哈娃娜,心裡頓覺怒火沖天,道:“看不出你這老不死的這麼把年紀,還這麼
的,一個女孩兒家有那麼好看麼…”要知鐵無情自幼秉承家訓,善惡分得很明,血盟三十六友個個都義薄雲天,尤戒女
,今
一見許禿子那副賊溜溜的眼神,當然會引起他相當的不滿意。
許禿子嘿嘿地一聲道:“好像桑柔仙子,唉,七絕島的桑柔仙子跟你長得太像了,天下誰都知道七絕島的桑柔仙子是天下第一美人,可惜…”底下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可惜什麼?沒有人知道,哈多卻心裡明白得很,他真怕這個禿子嘴太快了,衝口說出些他不想別人知道的事情來,包括哈娃娜在內…
哈娃娜怔怔的道:“七絕島在哪裡?桑柔仙子又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喂,你說清楚點行不行…”許禿子頭一甩,道:“別想了,我想帶姓鐵的走…”啞巴老人嘿嘿地道:“禿子,你也太狠了,人是我無相門截下的,你來了就想將人帶走,嘿嘿,我倒想知道,你要如何向我無相門兄弟待…”
血蝙蝠許禿子嘿嘿地道:“啞巴,別給臉不要臉,十大惡人是玩假的?茫茫江湖誰不知道十惡之名,只要我們看上眼的,嘿嘿,有哪樁能逃出十惡之手…”啞巴老人哼聲道:“無相門可不怕你。”許禿子大笑道,“那好呀,兄弟,給我殺…”
血蝙蝠禿子名列十惡之內,此人行事均與常人不一樣,喜怒間均憑個人之意,本來還談得好好的,突然間翻臉成仇,那一聲喝令,立在他身後的那二十餘個紅衫漢子突然人影一分,劍刀疾切問殺將出去,這一群禿子手下均是久經磨練之士,一聲喊殺中,無相門弟子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十幾個閃避不及的漢子已應聲而倒,這一群人如入羊群,展開了慘厲的殺伐…
啞巴老人一呆道:“禿子,你…”禿子冷澀的道:“我有沒有資格帶姓鐵的走…”啞巴老人眼見自己門下死傷極慘,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呸地一聲,整個人如彈矢一樣的向禿子去,而項七更是配合得天衣無縫,隨後緊跟而上,兩個人掌刃齊揮,出手盡是死命之處。
禿子仰天一聲大笑,那龐大的身子急速的一縮,避開了啞巴老人那沉重的一擊,然後左手神幻的硬將項七撲來的身勢攔下,五指頭已捏住項七的那顆頭顱,項七面上青筋暴起,額際汗珠滾落,而人已被禿子的手掌壓得往地上蹲去。
啞巴老人寒聲道:“項七,忍著——”他雙掌如刃,一股浩大的勁力迅速的劈向禿子,妄想以這股強勁的掌力能使禿子鬆了手,哪知
血蝙蝠的功力太深厚了,右手居然硬接了這一掌,地上塵土濺
,泥霧隨風飄起,而啞巴老人硬拼了這一掌後,噔噔噔地退了七八步,然後一張嘴硬是緊緊的咬著,似乎在憋著那股氣血,但沒多久,他張口吐出一口鮮血,顯然他的肺腑已被禿子的內力給震傷了。
而項七那顆腦袋卻傳出了咯咯之聲,禿子的五手指已深深的嵌進了他的腦袋裡,噗嗤地一聲,額骨碎裂,一股腦汁和血水冒了出來,項七在慘叫聲中嚥了氣,眼珠子一翻,整個身子都軟在地上。
禿子將手從項七的腦殼上拔出來,五手指沾滿了鮮血,他哈哈一陣狂笑,居然將手伸進自己的嘴裡,用舌頭
著指頭上的血汁和腦花,哈娃娜看得心裡一陣翻湧,幾乎要吐出來,全身泛起一陣冷顫…
哈多變道:“五鷹爪——”啞巴在慘笑著,吼道:“禿子,記住這筆帳,無相門誓不罷休…”禿子聞聲大笑道:“啞巴,別跑,咱們還沒玩夠…”啞巴已閃身飄出四五丈外,在他厲吼聲中,無相門那群未死的漢子早已各奔而去,而禿子的手下已分立在禿子前後,依然是面對鐵無情。
哪曉得啞巴奔出數丈之遙,突然又轉了回來,這次不是自己跑回來的,是讓人家給捉回來的,那是個身材高大的魁武的漢子,臉上的跟豬似的兇悍,兩隻眼珠子瞪得圓凸凸的,提著啞巴的身子如老鷹捉小雞一樣,行到跟前砰地將啞巴摔在地上,啞巴如同爛泥般的委頓在地上,無相門之主居然經不起這人輕輕一摔。
禿子哈哈大笑道:“老帖,你孃的現在才來呀!”血骷人帖冷兒穩坐十惡老八,聽說本來是殺牛的,一生嗜血如狂,曾生飲人血,膽子奇大,最善用人心下酒,在他手裡人能活著離開的不多。
帖冷兒呸地一聲道:“禿子,你他媽在這邊神龍活現,耀武揚威,可知五龍會的那幫龜兒子早摸上邊啦,如果不是我和血手屠一刀,嘿嘿,你還能這麼順利的解決了無相門…”禿子哈哈大笑道:“咱們不是說好的,你們對付外面的那批狗養的,我來解決這邊無相門的龜兒子,現在可好了,姓鐵的決跑不了了,兄弟,咱們看在那票金子的份上,嘿嘿,只要姓鐵的講出藏金子的地方,嘿嘿,咱們立刻走人…”帖冷兒大眼一瞪,道:“那還要看看老屠答應不答應…”血手屠一刀是十惡老五,那一手刀法真如其名一樣,逢人便是一刀,刀刀都不落空,如切西瓜般的那麼方便,江湖上一向有逢禿不遇刀的說法,可見血手屠一刀屬十惡中最難纏的殺手。
禿子大笑道:“怎麼?老屠還要砍他一刀才過癮…”帖冷兒嘿嘿地道:“屠一刀連砍了三十六名高手,似乎意猶未盡,他說很久沒有這麼痛快的殺人了,五龍會的那些孫子們,滾的滾,爬的爬,真如喪家之犬…”禿子嘿嘿地道:“他人呢?”只聽遠處一聲大叫道:“在這裡!”江湖上聽到屠一刀大名的人,無不退避三舍,惟恐避之不及,在想像中,一定是個高頭大馬、身材奇壯的魁武漢子,那柄殺人的刀也一定是柄寬厚的鬼頭刀之類,誰知道屠一刀閃身過來之時,頓時令人有種名不符實的覺,他長得白麵淨淨,一副弱不
風般的模樣,雖然歲月在他臉上留下許多年歲的痕跡,可是他那文弱的神情,任誰都不相信這樣的一個人,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殺手,鐵無情似乎留意屠一刀,他淡淡的瞄了這位殺手一眼,心底裡不
有幾分訝異,哈多嘆道:“想不到十惡中人居然來了三個…”鐵無情鼻子裡哼了一聲道:“他們都來了又怎麼樣?咱們豈會在乎他們…”哈娃娜焦急的道:“主人,你還是小心一點…”那是一份發自內心的關注,哈娃娜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回事,自從尋得這位主人後,內心裡就有種互為依存的
覺,但哈家世世為王者之尊之奴,她礙於這層關係,雖有萬般情絲,卻也不敢存非份之想…
屠一刀目光緩緩落在鐵無情面上,道:“他就是姓鐵的…”禿子嘿嘿地道:“你可不能隨便給他一刀,咱們那票金子還在他手裡呢…”屠一刀陰冷的道:“我會那麼不懂事?金子沒到手之前,誰也不能沾他一指,咱們十惡中人,還不會那麼不識大理…”禿子嗯了一聲道:“那好,那好,老屠,你要怎麼處置他?
…
”屠一刀冷眼瞄著鐵無情,道:“那要看這位鐵朋友如何表現了。”鐵無情面上殺機一湧,道:“江湖十惡個個該死,我鐵無情與你們素不來往,如果你們自恃武功勝過在下,妄想迫在下,哼,那就休怪姓鐵的出手無情了。”帖冷兒一怔道:“原來你還是練家子?”禿子大笑道:“江湖血鷹之名,那隻能唬唬普通人物,在咱們十惡眼裡,你哪能算是個人物!鐵無情,識相點,別惹我們動手,你也許還能保住那條小命…”點點頭,鐵無情哼了一聲道:“可惜,你們太自大了…”屠一刀怒聲道:“你是不會
出藏金之處了?”鐵無情淡淡地道:“那些身外之物,在我眼裡不過是些糞土,
本不值一笑,你們若再苦苦相
,別怪在下不客氣了。”屠一刀嘿嘿地一聲道:“我老屠就先砍你一刀,看看你的骨頭硬,還是你那張嘴硬——”他那一刀真如空中閃電一般,快得炫人眼目,薄薄的一柄刀在他手裡,如驚虹一道,劃空而來,那迅利的刀刃真如銀弧一道,快速的斜劈而來。
禿子驚聲道:“老屠,可別宰了他…”他對屠一刀的刀清楚得很,除非刀不出手,出手決不落空,雖然他相信這一刀決不會了結鐵無情的命,卻可令鐵無情傷得很重。
哪知鐵無情目注寒刀劈來,脫口道:“好!”誰也沒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可是手裡卻突然多出了那柄神劍,眼看屠一刀的那一刀已經劈落,但鐵無情的劍更快更疾的穿過屠一刀的刀,削在屠一刀的左肩,一大片血灑落,紅斑點點的現在地上。
帖冷兒脫口顫道:“王者之劍——”屠一刀面若死灰的噔噔而退,他忍著削之痛,傻愣愣的僵立在那裡,自他出道至今,他的那柄屠人之刀,從沒有敗過,死在他刀下的人不下百千位,無人能在他刀下活著離去,而今,鐵無情不但避過了他那迅厲的一刀,還傷了他的左肩,這對屠一刀來講,的確是件不可能的事,除非眼前的鐵無情,功夫高過他很多…
禿子大聲道:“老屠,怎麼樣?”屠一刀面若死灰,道:“禿子,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幾乎不相信眼前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會有這麼高絕的功夫,他懷疑鐵無情另有身份,禿子摸摸頭,道:“消息上說,他是血盟鐵夢秋之子,江湖上薄有名聲,人稱血鷹,年青輩中算是高手,但,若和咱們十惡中人相比,他哪算是個人物…”搖搖頭,屠一刀苦澀的道:“消息有誤,此人的劍法可是絕頂的高絕,他已不是普通的人物,咱們十惡真是有眼無珠…”禿子大聲道:“你是說咱們那票金子已奪不回來了…”屠一刀搖搖頭,黯然的道:“眼前只怕沒有希望了,我是個玩刀的行家,任何人的刀劍只要在我眼裡一瞄,我就能判定他的虛實,這位鐵朋友的劍法太幻虛了,憑咱們三人之力,決不是他的敵手…”帖冷兒喝聲道:“我不信!”他的心機可沒禿子那麼深,一聽屠一刀那些洩氣的話,心裡早就不服氣,一吼之下,人若疾矢般的衝了過來,雙掌合什推出,他施出了內勁,全力的向鐵無情一擊,只見沙石濺,一股勁向鐵無情罩下。
鐵無情大喝一聲道:“找死!”左手立起掌來,著帖冷兒的雙掌,硬碰硬的頂了上去,三隻手掌一觸,在砰然聲中,地上塵土飛揚,灰茫茫的沙影中,兩道人影略略一分,帖冷兒已哇地一聲慘叫,一蓬血雨自嘴裡噴了出來,砰地跌在地上,連一句話都沒吭出來,已被震斷了心脈,倒地而死,十惡何曾如今月這般,被人一掌擊斃,一劍傷了,禿子大驚失
,立刻倒退了半步,道:“你…”鐵無情冷冷地道;“你再不滾,帖冷兒就是你的下場…”禿子大叫道:“我們十惡將永遠和你為敵…”屠一刀卻搖搖頭道:“我退出十惡之列…”禿子一怔,道:“媽的,老屠,咱們十惡雖不是親兄弟,可是咱們個個都情同手足,死了帖冷兒,十惡之名已毀了一半,你受人家一劍殺傷,難道這筆帳要一筆勾銷…”屠一刀冷冷地道:“禿子,還記得咱們十惡頭一次聚會之時,我就曾說過,我老屠是玩刀的,出刀之時決無活口,若有人能打敗老屠的那一口刀,老屠就永遠隨著那個人,除非那個人不肯收留我…”禿子大驚失
道:“你還要跟著姓鐵的…”屠一刃嗯了一聲道:“那是誓言,老屠不能更改…”禿子氣得全身直顫,吼道:“老屠,別後悔,十惡雖然少了你,但決不會因你溜了而跨了,我們會替老帖報仇,至於你,嘿嘿,是敵是友,全看你自己了。”說完話,禿子轉身就走。
屠一刀正喝道:“鐵朋友,我老屠生平頭一次栽了,我發過誓,誰能讓我敗得心服口服,我便永遠跟著他,不論他是好人或壞人。”鐵無情一呆道:“這個…”屠一刀大聲道:“如果你不收留我,咱們將終生為敵,除非你親手殺死我,否則,我永遠以殺掉你為大志…”鐵無情嘆口氣,道:“屠朋友,鐵某人並非不歡
你,可是鐵某人今後所肩負的使命將自己終生陷於拼鬥殺伐之中,如果讓屠兄跟著…”屠一刀雙眼一瞪,道:“殺人才是我的本行,鐵朋友,你別說了,屠一刀認定你了,今後,火裡水裡,屠一刀決不放一個
…”哈娃娜嘆道:“少主,咱們的確需要人手,銅人堡可不是好地方,屠一刀也是個血
中人,雖然他列在十惡之中,可是十惡並非全是壞人呀…”鐵無情長嘆一聲道:“好,屠朋友,咱們就闖闖銅人堡…”屠一刀大笑道:“好呀,銅人堡那鬼地方我早就想闖闖了,這段路程正好可療好我的劍傷…”哈多恭聲道:“少主,咱們的人愈來愈多了,如果救出黑三,王者之尊的威名將重現江湖,我相信以少主之才智定能闖出個新局面…”屠一刀全身一震,道:“王者之尊,鐵朋友,你是尊者…”哈多低聲道:“他是王者之尊第三代傳人…”屠一刀忍著身上的劍傷,哈哈大笑道:“我老屠敗得可不丟人,能和王者劍法
手已屬不易,鐵朋友,我也稱你少主,你的確有資格被人尊敬…”鐵無情拱手道:“屠朋友既然不把我當外人,咱們就以兄弟相稱…”屠一刀似乎非常愉快,展開那張嘴哈哈狂笑起來,他雖然長得並不高壯,但,那笑聲還真宏亮,居然似穿雲般的震天大響,顯然他內功修為已達到相當程度。
涼風颯颯,星雲清冷的點綴在蒼穹,那已是入夜時分,銅人堡漸漸在望,歷經十餘天的奔波,屠一刀的傷在哈家秘傳的金瘡藥下,已恢復了大半,這一路上倒很平靜,但在平靜中,總有那麼點兒不自在,遠遠的,似乎總有人暗暗的跟著,鐵無情心裡卻明白得很,那暗中跟蹤的人並不是懼怕他姓鐵的,而是忌憚屠一刀的大名,畢竟十惡之人在江湖上給人的印象太厲怖了,尤其是屠一刀的大名更是嚇破人的膽,他那無情的刀曾斬過多少人命。
銅人堡在黑暗中如踞伏的巨人,雄偉巨壯,又如一尊不倒的巨山,那麼令寒凜,鐵無情望著堡裡的熒熒火光,道:“這就是銅人堡…”哈多嗯了一聲道:“黑三被他們押在銅人堡的地牢裡,黑三說出王者金面的下落,少主,咱們是偷偷摸進去,還是硬往裡闖?據老奴所知,銅人堡裡高手如雲,被江湖稱為銅牆鐵壁,要毀掉此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屠一刀眉宇一展,道:“殺進去,我老屠好久沒有痛痛快快的殺過人了。”沉思了片刻,鐵無情雙目朗若寒星,道:“咱們跟他們明著來,我鐵無情既然承擔了王者之尊的一切,就要有王者的風範,銅人堡固然是個很令人寒懼的地方,但,它決唬不倒我們…”哈娃娜憂悒的道:“咱們的人手太少…”他畢竟是個女子,雖然有一身不俗的功夫,在膽氣方面就差了那麼半截,哈多立刻叱道:“這裡哪有你說話的餘地,一切由少主決定…”此老果真是個忠心耿耿之人,認定了鐵無情是他第三代主人,決心終生為奴,雖然鐵無情的決定也許是
心了些,但,少主決定的事,他不願意任何人更改,他要看看這位主人到底膽氣如何。
屠一刀策馬而行,道:“我先過去。”一行四騎立刻直往銅人堡馳去,他們這樣公然而去,自然瞞不過銅人堡的瞭望,剎那間,銅人堡裡出一道響箭,準確的落在屠一刀的馬前。
那是要他們立刻止步,這是江湖上的規矩,任何寨子,堡子的不成文規定,只要響箭一發,來人必須停步,否則格殺勿論。
屠一刀冷笑道:“怎麼,發綠林箭了…”隨手一揮,在地上的那枝響箭,已戛然斷為二半,這對銅人堡來說,是種莫大的侮辱,堡上立刻有人吼道:“媽的是何方神聖,敢在銅人堡面前張狂…”這話聲在夜深傳來,隆隆震耳,顯然功力奇高,屠一刀雖是雄霸一方的高手,聽進耳裡也不
暗暗心驚,他呸地一聲吼道:“快給我老屠開門,我家少主要見你們堡主…”堡裡的人似乎也沒有想到來人竟是名列十惡的屠一刀,這股震憾的確讓堡裡的人也吃了一驚,這一驚更讓他們驚出了另一個問題,屠一刀自稱替人辦事,口謙為奴,世上能降服屠一刀的人不多,而能讓屠一刀為奴的人更不多,顯然,屠一刀身後的人決非普通之輩。
堡裡的人嘿嘿地道:“老屠,你家主人是誰?”屠一刀哼了一聲道:“媽的,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問我家主人的名諱?現在我要你立刻開門,否則惹了我老屠,嘿嘿,我的刀是不認人的…”呸地一聲,堡裡的人嘿嘿地道:“你不說,本堡就不開門…”驀地裡——半空裡有人高聲叫道:“來人可是鐵公子?洪三,開門…”只聽洪三嘿嘿地道:“顧俊,鐵公子是啥東西?為何要開門?”哼地一聲,顧俊在夜裡冷冷地道:“你懂什麼?江湖上誰不知道姓鐵的身後那筆偌大的財富,江湖上哪個門派不想巴結姓鐵的,今夜鐵公子既然要照顧咱們銅人堡,嘿嘿,那是財神進門,你難道要將財神拒於門外…”洪三哦了一聲道:“弟兄們,開門
財神…”偌大的鐵門緩緩而開,自裡面透出了一抹光暈,只見數十道人影守在大門兩旁,洪三一身藍袍,臉上一股傲不可仰的樣子,顧俊則溫雅多了,負手站在那裡倒有一股沉著的氣韻,兩隻銳利的目光始終沉冷的望著堡外。
屠一刀不屑的道:“他們還神氣的。”鐵無情淡淡地道:“咱們先會會他們堡主…”四個人魚貫的進了堡,屠一刀的惡名似乎給這些人莫大的震憾,幾乎所有的目光全落在他的身上,畢竟十惡之名不是平空換來的,能被人稱之為惡,絕對有人人痛恨的地方,屠一刀那手刀法早已享譽武林,自然而然讓人對他多留意起來,可是聞名不如見面,他長的那模樣,決不如他的名字那麼威風,堂堂屠一刀,哪有屠夫那副惡相,好像他幾乎連把大刀都拿不起來。
洪三嘿嘿地道:“媽的,你就是屠一刀…”屠一刀一瞪眼,道:“不像麼?”洪三哈哈地道:“我看你不像個屠夫,倒像個相公…”話聲未落,一縷刀影驀從屠了刀的手裡閃顫出來,劈顫的刀影如重疊的波洶湧而去,洪三連手還來不及抬,腦袋上已是血光迸現,一聲慘叫隨風傳來,誰也沒有想到屠一刀殺人的手法是這麼犀利,是這麼不容易讓人捉模,是這麼令人不敢想像,洪三是銅人堡裡三級劍手,專門負責大門接待事物,一身功力自是不錯,哪想到在人家手裡不過是那麼一刀,屠一刀是夠狂傲的,居然在人家的窯口,人家的地盤上,半絲徵兆不
的出手殺人,這份膽氣也的確是夠豪壯的,膽子也似乎太大了些。
顧俊脫口道:“好刀法。”的確是好刀法,如果不是屠一刀,誰又有那麼快迅的手法能一刀結果子洪三的那條命,洪三死了,銅人堡的兄弟可惱了,雖然屠一刀那柄殺人的刀令他們畏懼,令他們打心底裡升起一股涼氣,但,當著銅人堡兄弟的面前殺了洪三,銅人堡兩旁的漢子都個個義憤填膺,怒不可遏的將刀劍拔出來,紛紛向屠一刀圍去。
屠一刀雙目在紅潤著,那是殺人的前兆,每當他那股兇要爆發之前,他的雙目首先就會變得佈滿血絲,如一個食人的惡獸般,似要將整個人
進肚裡。
刀在揚,他冷冷地道:“好呀,咱們就殺個痛快——”此人在刀法上的確下過相當的功夫,刀刃只在空中划起那麼一縷餘光,立刻有三個人的頭被砍了下來,這種出手無痕的殺人手法,立刻震懾住了所有的人。
顧俊變道:“媽的,老屠,你欺人太甚——”確實是欺人太甚了,屠一刀僅不過是揮閃了個下刀刃,當場斬了三條人命,鮮血噴灑在每人的臉上,火熱熱的,令他們
起了那股子無邊的恨意,個個僵立的如木塑般瞪著屠一刀,而每人的手卻緊緊的握著刀柄,似乎要將手中的兵器捏斷似的那麼痛恨的瞪著屠一刀。
突然,鐵無情嘆了口氣道:“老屠,算了。”屠一刀意猶未盡,那殺人的意念與狂熱在心頭猶在沸騰,可是少主發了話,他咚地一聲了刀,那柄雪亮亮的刀硬給撤了回去,然後若無其事的站在鐵無情身邊。
顧俊蒼白著臉,道:“鐵公子,銅人堡可不是紙糊的,可由不得你們愛來就來,愛去就去,那些死去的兄弟決不會白死在姓屠的手裡,如果不是礙著堡主的待,此刻躺下的未必就光是本堡的兄弟——”淡淡一笑,鐵無情道:“我明白,不過憑洪三之
的貨
,要和我屠兄弟動手,哼,百來個也討不了好去,顧朋友,識相點,前面帶路,有話由你們堡主來說。”顧俊鼻子裡哼了一聲,一揮手道:“讓路…”兩旁的漢子果然很快的閃開了路,誰不是父母養的,誰不珍惜自己那條命,屠一刀的刀令他們寒懼,顧俊
待了話,他們藉機下臺,誰又願意真的冒險。
顧俊前頭帶路,一行人穿過堡裡那片廣場,燈火輝煌的大廳已遙遙在望,沿石階而上,大廳兩旁各站立著數十個黑衣漢子,俱刀劍配身,威武凜立,銅人堡能在江湖上獨樹一幟,果然有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突然,自大廳裡躍出兩個銀袍的漢子,這兩個漢子長得十分酷似,左邊右臉頰上有一塊硃砂胎記,幾乎要遮住半邊的臉,右邊的左邊長了一塊胎記,黑的,十分可怖,只要略一注意便知這兩個是雙胞兄弟。
屠一刀呵呵地道:“黑皮、黑疤兄弟,真想不到銅人堡還真有點瞄頭,居然將江湖二黑都來了,公子,咱們可得小心了。”黑皮黑疤兄弟可不是弱者,在江湖上名氣並不下於十惡,這兩人武功怪異,自成一格,只要跟他兄弟
上了手,能活著離開的屈指可數,黑疤僅冷淡的瞄了屠一刀一眼,站在那裡道:“老顧,你可告訴他們銅人堡的規矩?”顧俊低聲道:“屬下還沒來得及…”黑疤哼地一聲道:“告訴他們,任何人要進會館之前,都得將兵器卸下,
由我們保管,否則,決不準踏進會館一步。”屠一乃嘿嘿地道:“老黑,這是哪門子江湖規矩…”黑疤怒視了他一眼,道:“別人怕你老屠,我們黑家兄弟卻沒把你放在眼裡,如果不是堡主一再
待,哪由你在堡門口那麼放肆…”屠一刀哈哈兩聲道:“那好呀,我老屠就試試你們這對黑兄弟…”黑皮冷冷地道:“別急,我們堡主要見鐵公子…”鐵無情雙手負後,道:“黑家兄弟,如果在下不願解下兵刃,是不是也不能會見貴堡堡主,嗯?”黑皮冷澀的道:“任何人都不可以——”鐵無情不屑的道:“假如我殺進大廳裡,你們兄弟自信能攔得住在下麼?朋友,別太自信你們那點本領,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既然來了,哼,一個小小的銅人堡就能難住我們麼?”黑皮黑疤互相望了一眼,仰頭一陣狂笑。他們早在鐵無情進堡之前就打探明白了,除了屠一刀外,他們看不出哪個還有哪種能耐,鐵無情大言不慚,居然連他倆都不放在眼裡,這也未免有點夜郎自大,僅憑屠一刀那口鋒利的刀,嘿,他兄弟不信會怕了老屠。
淡淡一笑,鐵無情道:“笑吧,你們還有哭的時候…”黑疤大聲道:“姓鐵的,滿飯可以吃,滿話不可說,不要說十惡來了一個屠一刀,就是十惡全來了,我們銅人堡也不會放在心上,識相點,解下你們的兵器,否則,休怪我兄弟手不留情,劍不留命——”是狂妄得很,本沒將鐵無情放在眼裡,哈多疾步上前踏出三步,雙掌一分,吼道:“你們這兩個黑鬼也太狂了,老夫哈多,是我家主人的老奴,今夜就借這雙手教訓教訓你倆…”那麼一個貌不起眼的老頭子,黑疤黑皮兄弟哪會放在眼裡,他倆顧忌的是屠一刀,既然是屠一刀不出手,他倆頓時覺得輕鬆多了,黑疤呸了聲道:“你這幾
老骨頭只怕會拆散了。”此人有意要顯顯自己的能耐,伸出大掌緩緩往哈多面前推去,哈多暗中冷笑一聲,右掌探出,一把抓住黑疤的手掌,兩人暗中一運勁,只聽咯啦一聲,黑疤那條臂已被哈多運起的暗勁震斷了,黑疤哇地一聲慘叫,那隻臂已垂了下來,剎那間,額際上顆顆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子有這麼深厚的內力,居然能在-震之下將自己的左臂震斷了,憑他數十年的功力竟經不起對方一震,這份驚異當真是將他給嚇傻了,他顫聲道:“老二…”黑皮大顫道:“老大,怎麼樣?”黑疤滿面驚詫的道:“真想不到,這位老先生才是高手…”黑皮早已震駭住了,脫口道:“你那隻手還行麼?”苦澀的一笑,黑疤慘聲道:“全斷了,兄弟,別再攔阻,咱們兄弟全不是人家的敵手,今夜之事,只有請尤堡主自己做主了,屠一刀的刀雖然快利,但跟這位老先生比起來又差了半截,咱們原先的估計有點錯誤,必須將這位老先生列為頭號人物!
…
”他忍著斷臂之痛,一連串的話聲如連珠炮似的說出來,就是再再提醒他的兄弟,千萬別再貿然出手…
哈多滿面殺機的道:“黑皮,換你啦。”黑皮對自己這位兄弟的功夫全然瞭解,僅那數十年的內力修為已可列為江湖一高手之列,而今在人家手裡僅不過是那麼一
手便斷了手臂,僅憑那份手勁,兄弟倆就非人家的對手。
黑皮臉鐵青的道:“老先生別神氣,這筆帳黑氏兄弟定會找回來,銅人堡如我兄弟者多如牛
,待會兒見了尤堡主後,自然會向閣下討個公道…”聽他的口氣,尤堡主才是這裡的一方霸主,在尤堡主眼裡黑氏兄弟不過是過河卒子,上不了檯面,那尤堡主到底是何許之人,有那麼大的本事能網羅那麼多的高手?
哈多恭聲道:“少主,咱們進去看看那個姓尤的到底是何許人。”屠一刀將刀握在手裡,微微往上一揚,道:“少主,我給你開路闖進去,誰要是敢攔阻少主,我就給他一刀,看看誰能捱上這一刀…”此人是個膽氣特壯的漢子,有刀在手就是天王老子他也不在乎,邁開步子當真昂頭直往廳裡行去。
顧俊想攔阻,卻被黑皮那寒厲的目光阻止住了。
鐵無情在屠一刀和哈多的開路下,昂然的向前跨去,哈娃娜卻緊張的步步跟隨在他的身後。
隨著他們的移步,廳裡傳出了一連串震盪的大笑,那猛烈的狂笑,震得瓦礫簌簌而響,似被一股浩大的強風吹過一樣,哈娃娜居然被這陣笑聲震得心裡狂跳,一張臉蒼白如生了一場大病,鐵無情驀地開口道:“尤堡主就是這樣待客的麼?”雖然是短短一句話,卻有若暮鼓晨鐘般的清澈響亮,字字如雷聲隆動,立刻將尤堡主的狂笑壓制下去了,尤堡主終於出現了,他滿頭白髮,一臉陰沉之態,但他骨瘦如柴,臉無四兩之
,一副無情之相,尤堡主雙眉一皺,呵呵地道:“你就是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