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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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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綽號是一個人的總結,不管那是對的還是錯的總結,但那畢竟是個總結。”白愁飛心裡想了許多,但也不過是瞬間的事,誰也不知他想了什麼,而且已下了什麼決定“你應該據他的外號追查下去。”梁何一時未能全然理解:“外號?”

“如果一個叫‘金剛不壞’,那麼,就一定經過苦練,武功走剛猛那一條路線,不近女,而且要找到他的罩門,才好對付。假如一個人叫‘獨臂神尼’,你先要清楚她斷的是哪一隻臂,是怎麼斷的。如果是給人斫的,那究竟誰是她的仇家?她在哪一家廟裡掛單?為何出家?找到這些,往往就能找到對付她的方法,甚至也能找出她的行蹤。”白愁飛道“班搬辦既然叫做‘五鬼搬運、神出鬼沒、遇上他沒辦法’,他的輕功、匠藝和陣法自然差不到哪裡去,這點在對付他的時候自要當心留神。人稱他為‘班師’,可以想見他從早年的好大喜功轉為近年的以簡就繁,而且顧名思義,自然便有不少服膺於他的弟子,找出他離開班家的原因,找他的對頭班仁馬聯手,找他的弟子下手,班搬辦就搬不了哪裡去,辦不了什麼大事。”

“是。”梁何領悟了。他跟在白愁飛身邊,獲得權力的喜悅還在其次。像他這樣的人才,他頗自信到哪裡去都受人重視。但更可貴的還是從白愁飛身上,不管一言一談、一舉一動間,學得了不少事理。這才是他最重視珍惜的。

“我曉得了。”

“還有一個線索,”白愁飛冷然道“你遺漏了。”梁何神不變地道:“你指的是餘少名?”白愁飛心中一凜:啊,他居然也留意到了。

但只冷笑一下,問:“他受誰的指令?跟誰同夥?這是毒病灶,務要查清楚。”梁何恭聲道:“這事情我也請人查了。”白愁飛道:“誰查?”梁何恭謹地應道:“孫魚。”白愁飛即道:“傳。”孫魚馬上來了。

孫魚比梁何更年輕,神志更畢恭畢敬,眉、眼小、臉上常帶著笑意,臉上也常長著痘子。他間配著一把短刀,刀鞘上的裝飾十分緻溫柔。

他的報告比梁何更簡潔,語氣也更謙恭。

“稟告樓主:餘少名原隸屬於刀南神的‘潑皮風’部隊,我們已找人盯梢他較有往來的三個朋友,也撥出人手去監視他的家人了。請示樓主,我們該怎麼做?”白愁飛道:“餘少名那三個密友,若能提供線索的,立即他們說出來。不肯說的、不辨忠的、不立場分明的,一概殺了滅口。殺錯了不是罪過,留著可能使自己受罪的才是愚蠢!”孫魚稽首答:“是。”白愁飛問:“你會怎麼處理這件事?”孫魚即答:“我先向梁大哥請示。”白愁飛道:“我要你負責這件事,馬上回答。”孫魚立刻就道:“我先向餘少名的家人和近友供,不管肯說還是不肯說,全都殺了。我會造成那三人是自相殘殺,而餘家的人是那三人殺的。”白愁飛點點頭,有意無意地瞟了梁何一眼,問:“殺人的理由呢?”孫魚眼光閃動了一下“我會請示梁舵主。”白愁飛截道:“我要你說。”孫魚立即就道:“我會放出風聲,餘少名結夥謀叛蘇前樓主,由白樓主除了這個大逆不道的東西。他三個同黨驚恐之餘,相互滅口,連同餘家的人一併殺了,但白樓主仍姑念舊義,厚葬他們——這個,還要樓主您的批示。”白愁飛橫睨了梁何一眼。

梁何站立的步姿略有些改變,但神態仍恭敬如常。

白愁飛這才向孫魚道:“很好。就照這樣辦吧。你以後多跟著我。”梁何馬上很為孫魚欣慶幸地道:“小孫子,白樓主這是要重用你了,你這是幾生修來,還不謝過!”白愁飛卻已一路往黃樓步去。他倒肯定了一點:梁何與孫魚之間的信任已給他成功地離間了。

爆炸過後,地上殘磚碎瓦,造成不少障礙,亂石崩雲,一時不易收拾清理。這時際,他有很多事要做,百事須廢,萬事方興,而又千頭萬緒,一髮千鈞。

他原有大志,除了要奪蘇夢枕的大權外,他還要改革。

他不滿蘇夢枕把組織囿限於江湖格局中,不思上進。

蘇夢枕認為一旦將幫會與朝廷黨派掛鉤,幫會就會失去了原來的特質,不純粹了,變成了宦官朝臣的鬥爭工具,什麼行俠仗義、替天行道全都成了權臣之間的劊子手、殺手和黑手而已。

白愁飛則不同意。

他認為要利用朝廷的力量。若從軍方遞升,這是正路。但此值兵荒馬亂,朝廷與外敵戰求和,表裡不一,在這時節,能戰的和人才,往往只成了犧牲品。白愁飛要借幫會的勢力,與朝廷討價還價,晉身宦途,一搏功名,搖身一變為縱橫捭闔於朝野的武林人物、朝中大將。——至少,也要像諸葛先生那樣,但要比諸葛小花聰明,須掌實權,藉此號令天下武林,反而是捷徑。

他要改革“金風細雨樓”並且用“風雨樓”的實力,來壯大他在朝政的影響力。

他要做第一人物。

他非但要“金風細雨樓”繼續成為京城第一大幫,而且還要成為江湖上、武林中、黑白兩道第一大勢力。

他認為蘇夢枕的眼光太淺窄了。

蘇夢枕不想去招惹京城以外的江湖恩怨,可是,你若不夠強,別人一旦壯大了,就會來惹你。與其這樣,不如以惡制惡,先下手為強。

穩守、勇退、自保,這都是陳舊了的時機。真正的轉機,是在危機裡覓。

對蘇夢枕在“天七聖盟”和“六分半堂”的鬥爭裡“金風細雨樓”一旦佔了上風,蘇夢枕便下令不許趕盡殺絕,留人一條路,後好相見。白愁飛卻認為這“機謀”太過“守舊”——“舊機”!

他曾勸過蘇夢枕。蘇夢枕卻說什麼:“不要虎跳牆。你要斬草除,只會得所有殘敵都聯手起來,背水一戰,那時,可連原先的基業都保不住了。而且,京裡一旦一統於一幫一派,有人會看不順眼,高處惹寒,樹大招風,目標太顯,遲早一定給人連拔起。”可是白愁飛卻不怕這個。

首先,他先與朝中最有勢力的人聯成一線,便不怕給人後腳了。至於“天七聖盟”、“發夢二黨”、“六分半堂”若不趁他們敗潰積弱時一舉打殺,永不超生,一旦他們恢復元氣時,定必東山復出,捲土重來,那時候,若輪到“金風細雨樓”招架不住,敵方可不見得會放一條生路哩!

所以除惡務盡,殺敵無情。

白愁飛要把“金風細雨樓”變成京師第一大幫,天下第一大派。

俟羽已豐,實力已足,他再除去惡,為國殺敵,以博萬世垂譽!

他要一步一步地來,按部就班,把“金風細雨樓”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