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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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是個很可怕的女子；”蘇夢枕息道“但你確有復仇殺人的理由。”

“其實你對我已算很好，我沒有什麼殺你的理由，我頂多只不過是背叛你而已。”郭東神的語音也很有情，甚至眼裡也有淚光“這大塊頭老不死卻一直瞧不起我，恥與我平起平坐，我殺他倒是理所當然。”

“好個理所當然，”蘇夢枕不住地息，臉已漸漸變灰轉藍“現在我只問你一句話。”

“你問，”雷媚落地道“我答。”

“一旦你們真的能打垮‘六分半堂’，”蘇夢枕揪著自己前的衣襟道“你真的以為白老二會給個總堂主你幹？！”雷媚笑了。

銀鈴般地笑了起來。

“如果我是他的子，也就是‘金風細雨樓’的樓主夫人，你說他會不會找一個他絕對信任的人來當‘六分半堂’的主管？”雷媚笑倚著白愁飛的右臂“何況，我一早已是他的小子了。”蘇夢枕呻了一聲。

——這一聲呻，也不知是呻出了同意，還是出了反對之意。

但這呻已充滿了痛苦之情。

然後他艱苦地說:“這劫機已至，我唯有接機吧…”他的臉孔已因痛苦與痛楚而扭曲。

五官在搐。

但他的眼神依然很寒冷。

帶點傲慢，傲慢的堅毅。

就算在這時際，白愁飛已大獲全勝、生死在握，看到他的眼神，也不免在心裡打了一個突。

“你今如此叛我，他也必有人這般叛你，”蘇夢枕對他說“我若活著，總有一天會收拾你；若我死了，也一定會有人收拾你的。”話一說完，蘇夢枕就在上一躺。

——難道他已知絕無生路，只好躺下來等死？

不。

他一躺下，板就疾塌了下去。

一陷，本來蘇夢枕也正可往下落去。

但在這要緊關頭，控制板翻轉的機括卻偏偏卡住了。

那板也變得既未翻、也不塌、只半斜半平地翹著。

蘇鐵梁卻拍手怪笑道:“白樓主早知你遁走這一招…早教我先把機關卡住了。

他高興得顯然太早。

蘇夢枕忽然拿起了他的枕頭。

白愁飛臉大變。

他怕的就是這個枕頭。

——這些年來，他唯一沒摸清楚的就是這隻常年都在蘇夢枕懷裡的枕頭。

蘇夢枕卻把枕頭往頭一放。

頭正好有個深下去的枕印。

當枕頭與枕印疊合在一起之後，蘇夢枕再把枕頭用力一扭。

“軋”的一聲，另一道機關即時開動了。

即時塌下去。

全然翻塌。

白愁飛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大叱一聲道:“截住他——！”——若是給蘇夢枕逃了，可是前功盡廢了！

一定要截住他。

毋論生死。

他自己就第一個掠到邊來。

最震訝的不是白愁飛。

而是蘇鐵梁。

因為連他也不知道蘇夢枕的，還有第二道開啟的機關。

儘管多年來他一直在蘇夢枕身邊服侍。

他疾撲過去。

——若讓蘇夢枕還能活下去，他可就一定活不下去了。

兩人一到邊，蘇夢枕已往下掉落，白愁飛和蘇鐵梁同時都要阻止，卻在那時，那枕頭卻突然出千百道暗器。

炸開，像煙花。

密集，如雨。

每一種暗器都不同。

有大有細短，有時大的反而更難防，細短的卻更具殺傷力。

每一種暗器都可怕。

且都淬毒。

劇毒。

每一種暗器發放的方式都不同。

有的旋轉，有的直飛，有的曲，有的互撞，有的咬噬，有的時起時伏，有的甚至先穿撞破屋頂，才再散落下來…

就像千百名暗器好手各自打出他們的獨門暗器。

可是這都只是從一個砸破了的枕頭所一併發出來的。

這一時間，連白愁飛也接不下來。

接不了。

而蘇夢枕就在白愁飛也一下子接不下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裡，翻身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