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共赴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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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李三、趙四還有賀六正在小酒館裡喝著幾個大子一壺的劣質黃酒，一邊醉熏熏地敘說各家的困窘，今天上午，他們上工的紗廠老闆飲彈自殺了，因為存放棉紗的倉庫讓小本的飛機給炸了，價值幾萬大洋的貨物化為了灰燼。

“囡囡今天過生，說好了要給她買紅頭繩的，可是…”趙四說著眼圈就紅了，老闆已經自殺，留下一個寡婦還有一對嗷嗷待哺的幼兒，別說給他們發工錢了，他們這些工友還得倒幫著籌錢，才替人孤兒寡母湊夠了回寧波老家的盤纏。

“還有我老孃，沒錢抓藥可咋啊。”賀六滿臉愁苦，他八十歲的老母病倒在已經半個多月了，因為家裡窮所以一直強撐著，原指著今天領了工錢好去抓藥，不曾想紗廠老闆卻是自殺了，沒有工錢，他拿什麼去抓藥？

李三呸了口濃痰，罵罵咧咧地說道:“聽說小本已經從張華濱登陸了，整個上海也馬上就要讓他們給佔了，往後的子咋過？”趙四和賀六的臉便變得越發的愁苦，五卅慘案雖然已經過去十多年了，可他們這些老工人卻仍是記憶猶新，西洋人固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東洋人更加不是好鳥，真要讓小本佔領了上海，還能有他們這些工人的活路？

在本人眼裡，中國人就是豬是狗哇！

正好兩個學生扛著橫幅從酒館前經過，他們看不懂橫幅上寫的是啥字，可是學生嘴裡喊的口號卻還是聽得懂的。

“舉國血戰，共赴國難！”

“寧做戰死鬼，誓死不當亡國奴！”

“幹！”李三將酒杯往板桌上一頓，起身喝道“這子沒法過了，老子這便投軍去，跟小本拼了算球！”

“算我一個！”

“媽的，我也去！”趙四、賀六一仰脖子喝乾了杯中濁酒，也跟著站了起來。

“走！”李三大手一揮，又猛然開身上的短褂，大步星走出了酒館，趙四、賀六抹了抹嘴巴，毅然跟了上去。

##########殷老七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不想還是驚動了子，子抱著三個月大的女兒從上坐起來，無比緊張地問:“七哥，你這是要幹嗎去？”從昨天凌晨開始，張華濱那邊又是打槍又是打炮，可把殷行鎮上的居民給嚇壞了，除了極少數膽子大的商家，各家紛紛閉門落鎖，殷家也是大門緊閉、二門落鎖，一家三口躲在後院靜靜地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殷老七道:“我去外面看看。”

“七哥你別去，不要去，求你了。”子一聽眼淚就下來了，她雖然嫁入殷家不久，卻也知道殷家跟本人是有血仇的，事實上殷行鎮的絕大多數居民都跟本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五年前的一二八上海抗戰，軍屠了半個殷行鎮，戰後幾乎家家都在辦喪事。

殷家更是死了七口人，殷老七的、父母、妹妹、哥哥、嫂嫂還有未滿月的侄兒，全都慘死在了軍的屠刀下，殷老七當時正好在棉花地裡幹農活，這才僥倖躲過這場死劫，從那以後他就去鐵匠鋪打了一把特大號的柴刀。

昨天凌晨張華濱那邊槍聲大作，殷老七就開始紅著眼睛在柴房裡磨柴刀，剛才他又偷偷地將柴刀別進後面，子焉能不知他出去是要幹嗎？

子攔著殷老七，搖著頭，泣著說道:“七哥別去，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麼活？”望著淚水漣漣的子，再看看子懷中睡得正香的女兒，殷老七的眼圈也一下紅了，神情慘然地說道:“繡娘，小本不是人，他們就是一群畜生啊，要是再讓他們佔了鎮子，我死不要緊，可你們娘倆還得受活罪呀。”子哭道:“不是還有當兵的麼？”殷老七搖了搖頭，慘然道:“當兵的再多也有打光的時候，當年的十九路軍那麼能打，最後不也退出了上海？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絕不會讓那群畜生踏入鎮子，更不會讓那群畜生欺辱你們娘倆，繡娘，我走了。”說罷，殷老七就毅然走出了房門。

望著殷老七決然而去的背影，子不淚如雨下，懷中的幼兒從睡夢中醒來，咿咿啞啞地叫著，卻不知道她的父母正經歷著慘烈的生離死別。

##########殷尚文正在自家堆放雜物的閣樓裡翻箱倒櫃地尋找著什麼，殷母循聲找上來，問道:“尚文，你在找什麼呀？”殷尚文搪道:“沒找什麼，就是隨便翻翻。”殷母出身於書香門第，平時對這個兒子的教育也極為嚴格，一看兒子的神情，她就猜了個**不離十，便嘆息道:“尚文，你老實跟娘講，是不是在找你爸留下來的槍？”殷尚文的眼神有著片刻的躲閃，不過馬上就變得堅定起來，正視著殷母說道:“娘，我想上戰場，我要去打本鬼子！”殷母道:“打仗不是有**麼？”

“娘，你看看這個。”殷尚文將一份捲成筒狀的申報遞給殷母，動地說道“**打得很苦，死傷慘重，我不能讓他們成為最後的**，更不能讓他們成為最後的英雄，所以我要參軍，我要上戰場，娘，你知道爹的槍在哪？”殷母沒看申報，顫聲問道:“兒啊，你真想好了？”

“娘，我想好了。”殷尚文重重點頭，毅然決然地應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國若是亡了，家又何處安放？”殷母默默點頭，兒子肯為國家、肯為民族而戰，這讓她到欣，同時她又難免到心酸，她就一個兒子，要是有個好歹…殷母終於還是走到門邊最顯眼的那口箱子邊，又打開蓋子從箱蓋的翻袋裡摸出了一把鏡面匣子。

殷尚文接過鏡面匣子，走到閣樓門口忽又轉身回頭向著殷母跪下，又一個響頭重重叩在地板上:“娘，自古忠孝難兩全，請恕孩兒不能膝前盡孝了。”望著跪倒面前的兒子，殷母淚如雨下。

##########上海人五年前就吃過小本的大虧，八一三淞滬會戰爆發以後，本軍艦以及飛機的狂轟濫炸又誤殺了不少無辜平民，正所謂舊仇添新恨，被舒同文這十幾個學生一煽，聚居在殷行鎮的工人、學生、商人還有農民一下就爆發了。

於是，商人放下了手中的算盤，學生放下了手中的書本，工人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農民也和女擁別，然後毅然上了大街，彙集在橫幅後面的人越來越龐大，一路循著槍聲走到丁家巷時，已經聚集了足足兩千多人！

按說，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是很危險的，既便都是平民也同樣會招來軍艦炮、飛機的狂轟濫炸，然而軍的軍艦、戰機對此卻是“視而不見”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就在同一時間，zhōngyāng軍校教導總隊的一個團正在黃浦江邊集團行軍，軍艦炮和飛機都轟炸教導總隊去了，本顧不上殷行這邊。

##########剛剛趕到丁家巷的徐十九也著實給嚇了一跳。

徐十九在殷高路口遇到了一個61師的通訊兵，一問才知道十九大隊就駐紮在周宅，不過等他趕到周宅卻又發現十九大隊已經開赴丁家巷，便又匆匆往丁家巷趕，結果就在這裡遇到了這麼一支龐大的遊行隊伍。

聽清楚遊行隊伍喊的口號，徐十九當即破口大罵，發動群眾進行舉國血戰是對的，卻不該是這麼個血戰法，現在已經不是冷兵器時代了，這麼多人排著隊、喊著口號往前走，小本只需幾機關槍就能把人全突突了！

要不是教導總隊那邊引了軍的火力，這邊早不知道被炸成什麼慘樣了。

徐十九以最快的速度追上游行隊伍，當他看到隊伍最前面揮舞雙臂、喊著口號的舒同文時，一下就火了，這個愣頭青！

“舒同文！”徐十九厲聲大吼。

“徐大隊長？”舒同文大喜道“你傷好了？”舒同文對徐十九是真佩服，這是個真正會帶兵更會打仗的軍官。

“這是怎麼回事？咹？！”徐十九沒有理會，伸手一指遊行隊伍，喝問道“這麼多人聚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小本扔顆炸彈下來就得死一片？你這是在拿同胞的命往小本的槍口上送，你這是犯罪，知不知道？”舒同文無言以對，南苑軍營的慘象閃電般掠過他的腦海。

有學生則抗聲道:“長官，我們不怕死，我們就是來打仗的！”軍戰機隨時可能飛臨殷行上空，軍艦炮也隨時可能轉向，聚集在這裡的上千號人隨時可能遭到軍屠殺，徐十九再顧不上跟這些個書呆子理論，只能改堵為疏，說道:“你們不是一直都想要當兵，想要上戰場打鬼子嗎？”舒同文和十幾個學生連連點頭，兩眼放光。

徐十九看了看亂哄哄的遊行隊伍，沉聲道:“我現在就給你們一個任務，只要你們能夠完成任務，我就答應你們加入十九大隊！”

“大隊長你快下命令吧！”舒同文大喜。

徐十九道:“好，給你十分鐘疏散人群，再從其中挑選壯的、有武器的，組成民兵預備隊，隨時聽候我的調譴，剩下的統一編為民夫隊，協助十九大隊挖戰壕工事，如果有可能的話，再些修建工事的物資！”

“請大隊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舒同文啪地立正，十幾個青年學生便分頭而去，一邊用硬紙板捲成的喇叭大聲吶喊，正喊著口號往前緩緩推進的遊行隊伍便緩緩停了下來，震耳聾的喧譁聲也漸漸小了下來。

這邊的喧譁聲漸小，前邊卻突然傳來了猛烈的爆炸聲，一聽這炮聲，徐十九的臉馬上就變了，對面的軍至少也有大隊以上規模，當下他也顧不上這邊廂了，甩開大步就衝向了丁家巷，丁家巷，新兵連已經陷入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