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王變愛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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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廬外設置的防禦措施比素鎣王后想象中簡單得多，不消片刻，她的人便打通關節，成功控制青廬四周。

賭心強盛的素鎣王后未做多想，讓人拎著駱品進了青廬，此時的斜正坐在庭院的搖椅裡賞月光。

她沒有穿著象徵王者身份的紫衫，僅著一件過大的白單衣盤腿坐在那裡。

見到素鎣王后，斜毫不驚慌，淡淡丟出一句“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相見，王嫂。”

“我也沒想到，你連自己的丈夫都能棄下不顧，真是薄情。”面對王嫂的譏諷，斜坦然處之“好說！好說！所謂王者無親，為了革嫫，別說是丈夫，就是自己親生的骨，當割捨時亦要狠下心腸。”素鎣王后算是逮到她的把柄了“這麼說，你承認跟他的關係嘍？”她特意拎出被打得混身是傷的駱品，就是要斜看著心痛。

駱品努力支撐著，不讓自己在她面前暈倒“斜女主，您不用為了救我，說出這些違心的話。”

“你還真是不怕死。”素鎣王后一個眼，駱品又吃了一頓排頭。

斜眉頭緊鎖，努力不讓自己失態“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我被你暗算，落在外，之後便嫁給他為，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她怎麼能承認呢？這不是等於對敵人承認自己的弱點嘛！駱品氣得大叫“斜，我娶的是白衣人，不是革嫫之王。你忘了前幾我對你說的話嗎？我不想要你這樣的子，你只會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讓他閉嘴。”素鎣王后可不想讓一個笨男人壞了自己的大事，壞了兒子的大業。

兩個黑衣人輪番上陣，拿駱品的肚子當沙袋揍，沒多久就揍得他口吐鮮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斜看在眼裡，卻無力相救。手指緊捏著袖中一道救命符，她猶豫著該不該拿出來。

“住手！”什麼社稷江山，什麼王族名譽，她決計先救下駱品再說“王嫂，你要的不過是革嫫之王的位子。我從來沒想過要霸佔，該我做的都已做了，我原本就打算回宮之後將王位還給王上。”駱品虛弱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嘴角動，他喃喃地喊著“不要…斜，不要…”素鎣王后得意於自己賭贏了“看不出來，這個身份低微的教書先生還真讓斜你動了真情了，居然肯放棄王位換他命。我倒想知道，他有什麼好。”有黑衣人挾持，斜近不到駱品的身前，守望他久久，她近乎自言自語“王嫂，你冷的時候，誰為你暖手暖腳？”驚訝於斜說出這樣的話，素鎣王后尷尬地別過頭去“王后殿終年溫暖如，我怎麼會覺得冷？”

“你的心不曾冷過嗎？”她一語問到素鎣心上，沉許久，她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斜心中卻有答案——“有一個男人，他會在你冷的時候幫你暖手暖腳，他會在別人都說你不是好子的時候，對你依然如故。他不會要求你做個賢良母，不在意你是否身份卑微，也不會要求你識字理家。當你要離開的時候，他會支持你。當你無理取鬧的時候，他會遷就你。即便有其他女子送上門，他也只會拒之門外——王嫂，你也是女人，你覺得這樣一個男人值得你放下權勢，跟他過一輩子安逸子嗎？”

“所以，你為了他遲遲不回王宮，為他生下一雙兒女，為他窩在陋室裡度，甚至為了他肯放下你要的天下，錯過除掉我們母子的最好時機？”連素鎣王后都要為她的一片深情所嘆。

不值得！他不值得她付出這麼多！

駱品耗盡體力也要說服她放下愚蠢的念頭“斜，我不值得你…不值得你這麼做。如你所說，我甚至不願為你稍稍改變我的生活方式。我不夠愛你…我不夠格讓你放棄如此許多。所以，你…你別傻了。”想起上次他們吵翻，他甚至要她寫“棄書”他哪裡還值得她放棄王位，甚至是舍下生命來救他。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的，是我說了算。”斜蹲下身，靜靜地笑望著他“駱品，我們在一起也有好多年了。我發現，隨著時間推移，那些不開心的事我全都想不起來了，只記得你對我的好。一個人在斜陽殿的子，我會把你的好一件件拿出來反覆體會。只有這樣我才能耐著子處理那些亂七八糟的政事，因為只有趕緊處理完那些雜事，我才能早點回到青廬，回到你身邊，才能讓你重新對我好。”是他錯了嗎？不知道是因為捱打的緣故還是斜這番話，駱品竟飄飄然有點暈。

素鎣王后可沒時間給他們倆在這裡示愛表情，對她來說，為兒子重新登上王位才是本“斜，別怪王嫂心狠。要怪就怪你王兄對我們母子太薄情，他竟然寧可把王位傳給你這個妹妹都不傳給他唯一的兒子。好在你即便是死，也可以跟愛的人死在一起，也算是幸福了。”素鎣王后回想她這一生，雖貴為王后，又為先王生下唯一的兒子，卻始終得不到先王的心。為了兒子，她竟然要親手殺死自己帶大的小姑，後永遠地活在悔恨中，她才是真正的悲苦。

“斜，別怪我…”眼見著素鎣王后的催命符就要貼上她和駱品的命脈，她死不要緊，她不要駱品受她連累。斜無法再保持沉默，她拿出了袖中藏著的那道救命符…

“王嫂，在你殺我之前，先看看這封信吧！”

“死到臨頭，你還想玩什麼花招？”素鎣不肯接過那封信，斜無奈至極“王嫂，我是你一手帶大的。憑你對我的瞭解，我是那麼輕敵的人嗎？你僅帶著二三十個黑衣就能闖入我的地盤，你不覺得太容易了些？”聽她這麼一說，素鎣方才醒悟“你埋了伏兵？”她本不想到這一步的“你是王上的母親，後還要輔佐王上理政。我不想讓你冠上殺女主滅異己的罪名，所以事先撤除了青廬四周大部分的守衛，他們堵住了城門口，你即便殺了我也出不去的。”斜的謀略能力素鎣並非第一次領教，反正她和王兒已被軟在宮中，趁著斜此次出巡，她要為兒子放手一搏，原本仗著手中握有駱品這張底牌而高枕無憂，沒想到斜早有準備。

“你到底想幹什麼？”

“幫年幼的王上鞏固政權，滅掉朝中大勢力，為他留下仁君的美名。”斜平靜如昔。

“你撒謊！”素鎣一直認定斜要搶她王兒的江山，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她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年幼的王上。

既然如此，斜也不介意直取王上軟肋“你覺得王上或者你自己是罷月的對手嗎？”素鎣王后帶著赤族和罷月握在手中的銀族勢力爭奪了好幾年，仍是分不出勝負。斜回到王宮，利用金族、青族的勢力很快就將罷月逐出宮去，也為銀族換上了新血。

斜又問“我除掉自己的妹妹已經被革嫫子民看做冷血，如果王上除掉身為長輩的姑姑，百姓又會怎麼說他？”這隻會給天下人民留下叛亂的口舌——素鎣王后正是利用這一點削弱朝向斜的民心。

斜再問“即便王上登基，那些想要推他下臺的赤衣貴族、銀族臣子時刻準備拿先王傳位給我的遺召他退位，你又有什麼辦法改變先王的決定？”誠然，素鎣王后本沒有有力的武器堵住悠悠之口。

難道斜做這些真的全都是為王兒鞏固江山？素鎣仍不肯相信“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無所忌憚。”斜放肆的本又出來了“我不在乎別人說我冷血或是陰狠，我不在乎後有人向我報復或是拿我做歷史文章。因為，我本不在乎那張椅子。”她要的只是他而已——目光鎖緊躺在地上，遍體鱗傷的駱品，她知道自己最在乎的是什麼。

將那封可以救命也可以將天下推進戰火中的符咒丟在搖椅上，僅著白衣的斜陪著他坐在地上。青石沾了夜氣變得寒冷無比，她握著他的手卻覺得溫暖。

“王嫂，你還是看看王兄留下來的這封信吧！你會明白一切的。”素鎣王后拿起信，見是先王的筆跡，頓時認真看了下去。這一看，竟看出個驚天變。

“這…這不可能！”抖動的雙手甩著那封信，素鎣幾近崩潰“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先王怎麼可能是…”

“現在你知道王兄為什麼寧可把王位傳給我，也不留給他唯一的兒子了。”在王兄心中，只有她才是王位的唯一繼承人。

機關算盡的素鎣王后仍不肯相信這瞬間降臨的真相，她慌亂地搖著頭，拒絕承認事實。若真如先王信中所說，她和王兒便都活不成了。

“王嫂，你不是很喜歡斜陽殿裡那套竹子雕成的擺設嗎！”斜提醒她當年之事“那還是我小時候，為了哄我開心，王兄召集了宮外的工匠來了場比試，手藝好的匠人可以封臣，更能從藍衣升為青衫。許多匠人都來參加比試，最後我獨獨對那套竹器情有獨鍾，我記得那位匠人姓‘管’。就在王兄即將對管匠人封賞之前，他看到了我捧在手中的一件竹器研磨壇，壇中刻有一首詩，最後一句我至今仍記得真切——青蛇若蛟踞壇中。”青蛇裝作龍的模樣盤踞在神壇中，然青蛇終究是蛇不是龍，遲早有被神明，被天下人看穿的一天，它唯有在真相被揭之前將所有可能知曉它真實身份的人咬死。

青蛇若蛟踞壇中——這一再普通不過的詩句，卻讓素鎣王后聽了為之神大變，還有更令她驚訝的。

“前段時間，機緣巧合，當年管匠人之女入宮做了女官，我從她口中得知她爹孃一夜之間全被黑衣人所殺——王嫂，你覺得管匠人夫為什麼會死？”素鎣王后跌跌撞撞摔倒在地，手裡捏著那封信，她是捏著一把刀，一把足以殺了她和王兒的刀啊！

這麼多年來，她設計想除掉斜，跟罷月爭鬥多年，到頭來全是一場空，她和王兒本沒有資格待在王宮中。

“哈哈哈哈！”素鎣狂笑不止，她指天大罵先王“滄江啊滄江，你居然把這個秘密埋在心中這麼多年，我是你的王后啊！你為什麼到死都不告訴我？”你寧願告訴斜，也不對我這個子說半句。寧可將這把可以要我和兒子命的利刃放在斜手中，也不肯給我們娘倆留條生路。

滄江啊滄江，你身為王上，只有我一位子。我雖身為王后，生下王兒，卻從未得到過你的心。你這一生最愛的女人到底是誰？

素鎣嫉恨的目光化做刀鋒進斜的身體裡，她嫉恨她所擁有的一切。

“現在我和王兒落在你手裡，你想怎樣？要報我下毒害你之仇嗎？你想怎樣，大可以衝我一個人來。兩次下毒都是我一人所為，王兒稟敦厚、善良，看在他叫你一聲‘大姑姑’的分上，看在…看在他是你王兄唯一僅剩的血脈分上，你…你放過他吧！”再狠毒的人也有想要保護的人——斜也是一樣，天下人說她薄情，她的濃情只予她想給之人。

過素鎣王后手中的那封信，斜從懷裡掏出引火，一點火光將這個驚天秘密燒成灰燼。

在素鎣王后驚愕的眼神中，斜還是那句話“我對那張椅子不興趣。”她懶得去掌管天下，懶得去照顧整個革嫫子民，懶得為了權力謀劃算計。

她要的只是一個家，一個有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