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七七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就在這會兒,白中到胃裡餓得發疼。早上明明吃了那麼多,可為何到這個點又餓了?她坐起來,張諫之索將茶盞遞了過去。她低頭猛喝幾口,不自覺地抬頭看了一眼,竟瞥見帳頂上盤著的一隻孤鬼。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下,張諫之亦是抬頭看了一眼,取過一旁的衣服,又問她要不要洗個澡。
他已可以當這些東西本不存在,白中到底還差了一些,只急急忙忙套上中衣說不用了。
“還怕麼?”張諫之幫她繫側繩帶時波瀾不驚地問了一聲。
白中這時已清醒了,只搖搖頭說:“不覺得怕,只是覺著有些怪異…”張諫之看著她的眼睛微微愣怔了一會兒,白中覺著奇怪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這才回過了神。
“怎麼了?”張諫之則低頭握住了她的手,沒有立即回答,隨即又起身取過邊架子上的外袍,展開來對她說:“若不想繼續睡了,吃些東西便去祖母那裡罷。”白中起身穿衣服,她眼下迫不及待地想要進食來填補自己空虛到發疼的胃。
她正出門時,張諫之卻又拖住她,站在她伸手將她頭髮理順了束起來,又將她整個身體轉過來,低頭仔細看了看,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吻,這才放她去吃飯。
白中興沖沖跑下樓,張諫之卻遲遲未下來,大約是在收拾行裝。
她等餐間隙,盧菡忽然出現在她對面的位置上。白中連忙抬頭看一眼樓上,盧菡低了頭道:“他在忙,暫時不會下來。我空與你說些事。”
“怎麼了?”白中肚子打起神來問道。
盧菡看起來似乎很疲憊,她看看白中的臉,語聲淡淡道:“幫我解決一個人。”白中聞言一驚:“誒?!”盧菡伸手示意她淡定一些,輕抿了道:“幫我解決掉長平。”
“為什麼…”
“解決她對誰都好不是麼?”盧菡語聲輕輕,好似方才只是在聊尋常話題,跟殺人害人這些絲毫扯不上關係。她說著抬起自己的袖子,那白衣上的顏料猶在,絲毫不會因為歲月的關係淡下去:“我那時無甚戒心,就算有人對我下毒我也不知道,何況那毒藥是摻在我用的顏料裡,經久接觸長年累月的毒,我卻一直以為自己是身體不好。直到最後一刻倒在畫桌上,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成那樣。”全職高手穿成這樣,衣袖上這麼一塊顏料,原來是這個緣由。會覺得委屈罷,明白原委之後,冤死的人總會覺得不甘心。
白中怔怔地看著她,盧菡臉寡淡,不慌不忙地接著說了下去:“長平通藥理,也極擅用毒,你亦是有所體會。她手上人命很多——”盧菡看了她一眼:“就算是為人間除害,她也不該繼續活著。期許這樣的人放下屠刀,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白中聽她說完,末了才緩緩問:“所以,你想要…怎麼解決她?”
“以牙還牙。”盧菡語氣神情均很冷靜,也看不出憤慨的意思,接著道:“若是張諫之遞過去的東西,她不會拒絕的。至於毒藥——我已經備好了,不會被察覺。”身旁有太多深重的執念,白中已是聽了太多的以牙還牙。作為她來說,是體會不到這樣強烈意念的。可她到底更現實一些,在所有的復仇之外,好生的她,總是會去考量退路。
“可是…若她被毒斃,活人是逃不了咎責的。”盧菡這個法子看著解氣,好似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仔細一想,卻並不是什麼好辦法。
白中嘆口氣道:“復仇並不一定是你死我活。何況…死人對活人的復仇,從來都是不對等的。退一步講,若她當真這樣罪無可恕,痛快地死了,難道不是便宜她嗎?”盧菡說:“我知道,但我太累了,也許哪一天受不了就灰飛煙滅了。我是被鬼差放棄的死人,我哪裡也去不了,只能這麼飄著,我…想早些看到她的結局。若等不到,就只能自己給她一個結局。否則…我沒有辦法甘心。”她的確看起來…疲憊極了。
白中想到她之前說離開東海府就會渾身疼,大概那受當真很難熬。
由是談太過投入,白中都沒有及時注意到送餐飯過來的小吏。那小吏端著漆盤見白中對著空氣嘆息說話,在原地愣了好半天,這才有些怕怕地走過去,將漆盤遞上。
白中陡然一口氣,抬眼瞅了瞅小吏的表情,埋頭就吃起來。
她不再說話,對面的盧菡卻依舊坐著。盧菡見她狼虎嚥地吃著,啞聲開口問道:“你上一次進食是何時?”白中趁那小吏離開後,掃了一圈周圍,見沒人,這才回說:“差不多快兩個時辰之前…”盧菡輕抿了,看她的目光似乎有些擔憂。
她言又止了一下,末了又道:“你祖父那般厲害,又怎會袖手旁觀呢…”這聲音隱隱帶著嘆息意味,但她大約察覺到張諫之快下樓了,遂立時沒了蹤影。[金粉世家]重生秀珠對面的盧菡剛走,樓上便傳來腳步聲。張諫之拎著行李下了樓,尋到白中坐著位置,隨手取了一兩塊點心吃了,看她吃完,問她是否飽了,這才自袖袋中取出一隻瓷瓶給她。
白中將瓶子取過來,倒出來竟發現是藥丸。她看看張諫之:“這是什麼藥?”張諫之握過桌上茶盞,淡淡回:“你近來看著神不好,這是補氣的藥,記得每早晚服用。”白中哦了一聲,隨即將小瓶子揣進了袖袋中。
用完飯隨即啟程去祖母那兒,白中窩在馬車裡靠著張諫之補眠,張諫之則不知倦地翻看賬本。她睡得很香,途中偶爾動一動,就又靠得張諫之更近。張諫之低頭看看她,角抿起笑來。
抵達已是下午,依舊是好天氣。白中高高興興地敲了門,侍女領他們進去,便見程葦杭正在走廊裡給一幅畫落款。
用細緻繁複,白中對這樣的畫法到悉。
唔,張諫之也是這麼畫的。
她湊在一旁看程葦杭做最後的收尾工作,張諫之則只是與程葦杭打了招呼,便拎著行李跟著侍女往臥房去。
程葦杭擱下筆,從桌上擺著的一隻錦盒中取了一枚印章出來。她端詳那枚印章許久,忽然偏頭看了一眼白中,最終取過印泥盒,蘸取印泥後在剛完成落款的畫作上印上了這枚章。
這是一枚肖形印,雖無文字,但寥寥圖案,卻足夠傳神會意。白中在一旁看著,猜測這枚印章應當意義深重,剛要開口問時,程葦杭卻已是將印章遞給了她:“這枚肖形印是你祖父的,當時他沒有帶走它。”白中仔細端詳那枚印章,又看看落在畫紙上的那枚印的形狀,那撲面而來的悉,讓她不由蹙了蹙眉。
程葦杭將印章拿回來,見她走神,又好奇地問道:“你的字寫得如何?”白中連忙收回神,支支吾吾說:“還好…還好。”程葦杭隨即便鋪了一張新紙,很是自然道:“寫給我看看。”白中硬著頭皮取筆蘸墨,想了一段詩詞,慢慢寫著。然她才寫了三兩句,旁邊的程葦杭已是蹙了眉:“居然寫得這樣醜。”白中被她這麼一打擊,底下的字寫得更糟糕。一來因為記賬的關係,她更習慣寫蠅頭小楷;二來程葦杭的這支筆實在有些難掌控,她覺得很緊張。皇城故人(四八順治朝)難怪祖父要叮囑她好好練字,是早就預料到這一天了不成?可她還是不爭氣地被祖母嫌棄字醜了…
這時張諫之恰好走過來,程葦杭偏過頭去看了一眼,小聲嘀咕道:“教成這個樣子,是有多不負責任。”白中忙小聲辯解道:“是我資質差、我資質差…”程葦杭抬手就拍了一下她腦袋:“我程葦杭的孫女可能資質差麼?”白中摸摸頭。
張諫之卻站在一旁淡笑,從容回道:“徒弟知道了,以後會好好教導的。”白中苦著一張臉連忙擱下筆,投奔張諫之這個救星去了。
張諫之笑著握過她的手,與程葦杭道:“祖母要喝茶麼?帶了一些海國的茶葉過來。”程葦杭抬頭看看天,這會兒風漸漸大了起來,也不宜在外頭待太久,遂吩咐侍女將桌子收了,自己徑自往茶室走。
張諫之攜白中一道過去,待走到茶室門口,張諫之才忽然停下步子,俯身微笑著對白中道:“茶葉放在包袱裡了,你去臥房拿過來罷,我與祖母說一些事情。”白中忙點點頭,轉過身就往臥房去了。
侍女給他們安排的臥房在東南方向,白中推門進去,還沒看到包袱,便先瞧見了鋪在上的那身衣裳。
那身緋衣,她曾經在東海府的張宅試穿過,記得當連一雙配得起這身衣服的鞋子也沒有。
她目光往下,看到下放著一雙鞋子,搭這身衣裳真是絕配。
張諫之竟然連這些都帶到豐澤來了嗎?這身衣服當時分明是被她收進櫃子裡了呢…
她猶豫了一下,決定換上這身衣服。
但她在換□上這外袍時,忽然意識到袖袋中還裝著中午張諫之給她的小瓷瓶。她立時將那隻瓷瓶取出來,轉了個方向,盯著瓷瓶底的一枚肖形印驀地愣了一下。…怎麼會呢?只屬於祖父的這枚肖形印,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這瓶藥,難道是祖父留下的麼?可為何要留這樣的一瓶藥?
作者有話要說:小黃:求出場啊一萬遍啊不然我就剁了你的*啊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