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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它聲音依舊很低很弱，“可覺得，很悉…”

“那你是誰…散魄一般都不會單獨出現，你這樣子，很是奇怪。”

“青竹…我好像叫青竹。”白中記憶中反覆搜尋，確定自己並不認識一個叫青竹人。唔，那就是不認識了，也許是認錯了氣味罷，一個散魄罷了，有意識已經了不得，能辨識氣味是不可思議事情。

她沒有當回事，只問:“你很冷麼？”它輕輕飄了飄:“是。”白中側過身翻出書箱裡牛皮酒袋來，擰開喝了一小口，又倒了一些地上，小聲道:“我聽說有些魂魄可以喝酒，你要是冷，不妨…”

“我不喝。”

“哦。”白中將酒袋放回了書箱裡，“你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嗎？”

“枉死城。”

“怎麼會只剩下這麼一點點了呢？其他魂魄去了哪裡？”

“不知道。”唔，看起來它好像還沒有足夠強大獨立意識，但是怎麼這會兒看起來，似乎比剛才要…大一些了？也漸漸有了形狀呢。

白中發呆之餘，它卻問道:“你也，很冷嗎？”

“恩。”白中應了聲，心中想想又覺得滑稽，與一介散魄這樣悽風苦雨寒冬夜晚聊冷不冷，似乎有些沒事找事做意思。

她及時打住了:“我睡了，明一早還要趕路。”那散魄卻未應聲。

白中喝了酒心中舒坦些，卷著被子重躺了下來。這一覺倒是睡得很沉，再也沒聽見奇奇怪怪聲音，夢鄉徜徉得很是自得。而那縷散魄卻並沒有離開，似是捕捉到了悉氣味與溫度，於是靠她很近，很是捨不得離去。

——*——*——*——*——第二一早，白中是被下樓聲吵醒。女主人已梳妝打扮好，瞧見剛醒白中道:“睡得好嗎？”白中趕緊爬起來，將被子疊好，躬身道了謝。

女主人淡笑笑:“你晚上說夢話嗎？我昨晚似乎隱隱聽到樓下有說話聲呢，是你說夢話麼？”白中心道這女主人耳朵當真很尖吶，忙打哈哈道:“可能是…行路太累了故而說夢話。”女主人嘀咕道:“還是個孩子，怎會獨自出來呢，家裡人可當真是放心得下啊。吃了早飯再走罷。”白中十分識趣道:“不了不了，還著急趕路，昨晚多謝招待，來定當答謝，不知您貴姓…”

“哦，我夫家姓陳。”女主人對她微微一笑，“你路上要當心。”白中作別她出了門，冬天亮得遲，屋外天還黑著，雨停了，路上有積水，有些店家已開了門，昏黃燈光間隔亮著，周遭很是安靜，像是行走於夢境。

她似是察覺到什麼，陡然間轉過了身，卻見昨晚那縷散魄已有了人形輪廓，雖只是輪廓，可與昨晚那樣子比…也長得太了！想來不用過多久，便能瞧清楚它臉了罷？

它聲音也是清晰起來:“你要去哪裡？”

“我、我去找人。”白中回了一句，轉回身低頭走得飛。她可不想被散魄什麼跟上，有一個蔡瓊足夠了，再來一隻她覺得有些吃不消。

然那散魄卻一直跟著她，就算跟丟了一條街，不出多一會兒，它又會循著氣味跟上來。

白中實無法，見它沒有惡意，卻也只好任由其跟著，等遇上蔡瓊，讓他幫忙查一查罷。

而蔡瓊此時卻守那雙峰山腳下寺廟外等著，昨晚他將整座永安城都巡了個遍，卻不見張諫之，故而他認為那和尚一定將張先生帶到寺廟這種地方來了。

他守到清晨大亮，聽聞寺中鐘聲響起，未幾，便見明安帶著張諫之從寺中出來了。張先生看上去十分虛弱，臉慘白眸光黯淡，似是大病剛愈人。

蔡瓊一陣擔心，又怕被那和尚瞧見，便偷偷跟著。

張諫之卻已是看到了他，隨手丟下了一張字條，頭也沒回地繼續往前走了。蔡瓊本要繼續跟上去，張諫之卻背對著他抬手做了個“止”動作，示意他不必再跟。

待他們走遠，蔡瓊瞧了瞧張諫之留下那字條，咦？這分明是留給白中啊。上頭只留寥寥數字——“一切安好，來年見。諫之。”連留個字條都這麼冷冰冰，張先生這子啊！

蔡瓊自詡是個聽話下屬，既然張先生都說無礙勿擔心，那自然不必再跟著了。他正琢磨著如何將這字條帶回去給白中，忽地便聽到白中喊了他三聲。

白姑娘出事了嗎？

他一著急，悶頭一翻滾便順著氣味趕了過去。可也因太急，他到時整個人都是倒著，還沒瞧見白中臉，陡然間便瞅見一張形似張諫之臉。

蔡瓊自做鬼以來，頭一回被嚇得連魂都將散了！

張、張先生嗎？

見、見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