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問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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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東門長青笑道:“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這年頭兒啊,人心險惡,還是防著點兒好。”司馬常呼了一口氣,兩道發綠的目光一凝,冰冷說道:“你是自己把東西出來,還是等我兩個下手強搶?”東門長青沉了一下道:“善財難捨,讓我自己把東西出來,我捨不得,我看你們倆還是動手搶吧。”司馬常冰冷一笑道:“那好,讓我看看,你究竟是用什麼能耐制那三個怪物的!”話落,閉口,兩眼之中綠光外,直東門長青。
南宮秋冷左手刀舉到了臉際。
霸刀刀法快捷狠毒,但絕不是無敵。
大黃蜂劍術詭異毒辣,兼擅施毒,但也絕不是無敵。
不過,霸刀跟大黃蜂一旦聯了手,那可就難說了。
東門長青神平靜,很平靜,他左手下垂,右手舉在前,微微握著拳,這姿態看不出是在戒備。
突然,南宮秋冷腳下移動,往左跨了一步。
跟著,司馬常也腳下移動,往右跨了一步。
而東門長青站在那兒卻沒動,連眼珠子都沒轉動一下。
假如這座關帝廟裡還有第四者在,他會覺得這座關帝廟的空氣很低沉,低沉得令人隱隱有窒息之,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進一口氣去。
他會看出霸刀跟大黃蜂正在找東門長青的空隙,找東門長青的可擊之懈。
哪怕是隻有一瞬間,或者是一絲絲的可擊之懈,他兩個就會做雷霆萬鈞、快捷如電的致命一擊。
高手做殊死搏鬥,只一招也就夠了。
他也會看出,東門長青周身上下,從頭到腳,沒有一絲縫隙,沒有一絲可擊之懈。
尤其東門長青那抬在前,微微握拳的右手,它雖然是在東門長青的前,但它所佔的部位,卻讓人覺得它隨時可以遞到霸刀跟大黃蜂身前任何一個部位,而且是在霸刀跟大黃蜂出手之前到達,那些部位,每-處都足以致命。
突然,霸刀又動了,他腳下右移,又站回了原處。
大黃蜂卻沒動,仍站在東門長青的左前方。
東門長青開了口,語氣平靜不帶一絲火氣:“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們兩個是否願意聽聽?”南宮秋冷道:“寧可相信出西山,絕不可相信老鷹犬,不必想引誘我分神。”東門長青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也在說話麼?”大黃蜂冷然說道:“說。”東門長青道:“聯手之道,講求以己之長輔友之短,攻守靈活,互為呼應,而想要以己之長輔友之短,攻守靈活,互為呼應必須要兩人有默契,這默契兩字不是一兩天能建立起來的,必須經過長時間的相處,瞭解彼此的情,瞭解彼此的習慣,瞭解彼此的長短,才能心息相通,合作無間,才能克敵致勝,置敵人於毫無生機的死地,更重要的是這種默契要建立在一個‘誠’字上,也就是說聯手雙方要誠團結,同心協力,以義合,可是你們兩個認識不久,猝而聯手,以利合,談不上默契,要想克敵致勝,置敵人於毫無生機的死地,恐怕…”搖搖頭,住口不言。
南宮秋冷臉變了一變,一聲冷笑道:“司馬常,你聽!”司馬常突然了口氣,道:“他說的對,我始終覺得只有我跟他面對面,本沒有覺得我有個幫手,本沒有覺得你在我身邊…”南宮秋冷臉又是一變,道:“那是你把心神全放在他身上…”司馬常道:“對敵之際本應如此,縱然他握有那兩樣東西,一時半會兒,也無法覓得黃金城,取得那一批財富,咱們把消息傳揚出去,讓別人來阻攔他,咱們可以趁這機會了解彼此,建立默契,等到能聯手時,再找他奪那兩樣東西不遲,走!”一聲“走”字,身軀飄退,騰空電而去。
南宮秋冷滿口鋼牙一挫,一跺腳,跟著掠去。
單憑這段話,就可知道大黃蜂司馬常的心智,絕不在霸刀南宮秋冷之下,恐怕還有過之。
東門長青如釋重負般呼了一口氣,臉上馬上浮現一絲凝重神。
一天戰雲消散了,但是這時候東門長青卻覺得這座關帝廟的空氣,比剛才還要低沉。
口口口山邊有條小路,而且很平坦。
但是東門長青不走這平坦的小路,他卻踏著路邊的草地往前走著,他踏碎了難以數計的晶瑩珠,草尖上未退的水沾溼了他那雙蔽舊但卻很乾淨、也沒有一處破綻的薄底鞋。
他覺得水的冰涼可以由一雙腳直傳到他的心裡,這樣可以使他沉悶的心情舒服些。
就像清涼的晨風拂面,那股子清涼直沁進他的心裡一樣。
這條平坦的小路並不是筆直的,而是婉蜒曲折的,二十丈外的那一段伸進了一片梅林裡,再過去就被梅林擋住看不見了。
梅林並不是很密,但它佔地很廣,一大片,所以它能遮斷人的視線,擋住人的視野。
廿丈的距離在東門長青腳下不算遠,要快的時候也只不過等於幾步之遙。
可是他如今走得非常慢,一步一步地老半天才走完這廿丈距離。
他踏進了梅林,走進去沒多遠,-陣低但清脆悅耳的歌聲隨風傳了過來。
“不受塵埃半點塵,竹籬茅舍自甘心;只因誤識林和靖,惹得詩人說到今。”這是一首詠梅詩,出自詩人王淇的手筆。
林中那位人兒把它當歌唱了出來,加上林中人兒那美好的歌喉,倒也十分動聽。
的確,梅花潔身自好,不受濁世塵氛半點侵。
清瑩皎潔,從不生於雕欄畫棟之下,而甘心竹籬芳舍之間,豈非大有隱士之風,樂清幽隱逸之趣?
隱於孤山之梅嶺上,放鶴湖中,不婚不宦,蕭然自適的林和靖,知梅之佳致,而在孤山,以梅鶴自娛。
其詠梅有疏影橫斜,暗香浮動之句,深得梅之趣情。
東門長青停了步,略一遲凝,他也望梅輕:“南枝才放兩三花,雪裡香粉藍;淡淡寒煙濃著月,深深籠水淺籠沙!”一首詩剛完,那個“沙”字餘音還崇繞在空際橫斜疏影之間,一個清冷的女子話聲從梅林深處傳了出來:“什麼人這麼大膽,敢擅近飄香小築?”隨著這話聲,一條青影閃了閃,東門長青面前立時多了個美豔青衣少女,正是那天關帝廟送信的那位。
她左臂上挽著一個小竹籃,竹籃裡盛著滿滿的一籃梅花瓣,香紅一片片,愛煞人。
她一見東門長青便是-怔:“咦,怎麼是你…”東門長青聽若無聞,望著那一籃梅花瓣,搖頭說道:“枝頭乍放,多情應憐,姑娘一瓣把它摘了下來,豈不可惜!”青衣少女好凶,眉梢兒一揚道:“梅林是飄香小築的,梅花也是飄香小築的,要你管,顯得你多情,顯得你懂詩是不是,說,你到這兒來幹什麼?”東門長青抬眼凝目,倏然而笑道:“姑娘還認得我,是不是?”青衣少女道:“你不就是那天關帝廟前的那個人麼?”東門長青微一點頭道:“不錯,姑娘好記。”青衣少女嬌靨一繃,道:“看你那天跟那妖女人站在一起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果然你今天就到梅林來探頭探腦了…”東門長青微一搖頭道:“姑娘這話說錯了,論大,你我都站在這塊土地上,這塊土地上不乏惡之徒,難道說這塊土地上的人都是惡之徒麼?”青衣少女眨動了一下美目道:“唷,看不出你還會說話的,那你跟那妖女人站在一起算什麼?”東門長青道:“姑娘,兩個站在一起的人,並不見得就是一路人,如今我跟姑娘站在一起,事實上我跟姑娘…”他說的是理,可是姑娘不愛聽,他話還沒說完便聽青衣少女一聲冷叱:“那姓杜的女人是個什麼東西,你敢拿我跟她比。”香風一陣,人已欺近跟前,揚手便打。
東門長青抬起了手,手裡拿的是那封信。
青衣少女一怔,硬生生沉腕收勢退了回去,道:“怎麼這封信又到了你手裡…”東門長青淡然一笑道:“所以姑娘該個清楚之後再動手打人!”青衣少女道:“說啊,這封信怎麼會又到了你手裡?”東門長青道:“我是從別人手裡奪過來的。”青衣少女道:“別人?誰?”東門長青道:“那就要問姑娘這封信是讓誰奪去的了。”青衣少女眨動了一下美目道:“你從那妖女人手裡奪下這封信,如今又拿著這封信跑到這兒來,這是什麼意思?”東門長青道:“我是來告訴姑娘一聲,我知道李三郎在什麼地方,姑娘要願意,我可以代姑娘把這封信送去,姑娘要是不願意,我就把這封信還給姑娘。”青衣少女道:“你這不是多此-舉麼,有這麼一副熱心腸,代我把信送李三郎不就行了麼,幹什麼還跑來問我?”東門長青道:“這麼說姑娘是願意我代姑娘跑一趟?”青衣少女道:“我願意是願意,可是我看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役安什麼好心…”東門長青道:“姑娘,這可是天大的冤枉…”
“少廢話了!”青衣少女冷然把手一伸道:“把信先還給我!”東門長青道:“怎麼,姑娘不讓我代姑娘跑一趟了?”青衣少女冷然說道:“用不著了,李相公已經來了,我摘這麼多梅花瓣,就是要釀酒招待他呢。”東門長青怔了一怔道:“怎麼說,姑娘,李三郎已經來了?”青衣少女道:“不錯,李相公已經來了!”東門長青道:“他現在…”.
青衣少女道:“當然在飄香小築裡,跟我家姑娘在一起。”東門長青道:“不會吧,姑娘?”青衣少女冷然說道:“信不信在你,把信還給我。”她欺身過來就要搶。
東門長青突然笑了,道:“我這位李三兄弟真行,他居然跑到了我前頭。”青衣少女一怔,忙又沉腕退後,道:“你叫李相公什麼?”東門長青道:“李三兄弟啊,難道有什麼不對麼?”青衣少女道:“你認識李相公?”東門長青道:“何止認識,他跟我是忘年之,跟親兄弟一樣,行則同車,食則同桌,寢則同榻,好得簡直不能再好了。”青衣少女道:“我怎麼沒聽李相公提過有你這麼一個朋友?”東門長青笑笑說道:“我那李兄弟有一宗短處,每當他跟紅粉知己在一起的時候,就把我這個老哥哥忘了,每當他缺錢用的時候,他就又想起了我這個老哥哥。”青衣少女笑了,道:“我可不相信李相公會是那種人。”東門長青笑道:“開玩笑的,前者真的不假,後者假而不真,姑娘現在知道我跟李三郎的關係了,是不是可以?”青衣少女嬌靨上笑容忽然凝住了,她笑的時候,嬌靨跟怒放的花朵一般,可是她不笑的時候,臉上自然地就帶著人的冷意。
她道:“慢著,讓我問問你,剛才你教我明白後再打人,現在我要明白後才帶你進去…”頓了頓道:“你告訴我,這封信握在你手裡,你又說李相公跑到了你前頭,這究竟是怎麼同事?”東門長青笑著說道:“看不出姑娘的小心眼兒還蠻多的,說了半天竟然還是不相信我,好吧,我就解釋給你聽聽…”揚了揚手裡那封信,道:“這封信不是讓杜十娘從姑娘手裡奪去的麼,姑娘剛走,我就又把這封信從杜十娘手裡奪了過來,進廟見著我那李三兄弟之後,我要把這封信給他,可是他那時候正在跟人拼鬥,沒工夫來接,我那李三兄弟當真是灑脫得可以,他居然要我把這封信念給他聽…”
“哎唷,”青衣少女驚叫了一聲道:“這-念不都讓別人聽見了麼,李相公真是,怎麼好把我們姑娘寫給他的信當眾念出來。”東門長青笑笑說道:“姑娘不用擔心,紅粉知己寫給他的信,自然是字字相思,行行愁念,滿篇的柔情意,若把這封信放在鍋裡煮上一煮,能煮出-鍋糖來,我怎麼能像詩詞、讀文章一樣地高聲朗誦…”青衣少女皺了眉,但嬌靨卻浮起了難忍的笑意:“你這個人…你怎麼知道?”東門長青赧然一笑道:“不瞞姑娘說,我是個過來人了。”青衣少女忍了忍,但沒忍住,嬌靨上的笑意更濃了:“那你是怎麼念給李相公聽的?”東門長青道:“為了不讓別人聽見那字字相思,行行愁念,滿篇的柔情意,我只有費勁用傳音入密了。”青衣少女微一點頭,道:“這還差不多…”忽然一怔,輕叫一聲道:“哎唷,這麼一來,你不是也看見了麼?”東門長青道:“那是當然,我不看見怎麼念哪,我不是外人,是不?姑娘!”青衣少女皺了皺眉道:“唸完了信之後呢?”東門長青搖搖頭道:“我那李三兄弟本沒等我把信念完,我剛念一半他便截口說道我知道了,老哥哥先走一步,十里外等我,我聽了他的,跑到十里外一等老半天不見他來,我不放心,又跑回關帝廟看了看,誰知道他已經不在關帝廟裡了,我這才又急急忙忙地趕來了,結果卻聽姑娘剛才說他已經到了。”青衣少女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東門長青道:“行了麼?姑娘。”青衣少女忽一搖頭,道:“不行,我要再問你一句才放你進去,我要是放錯了人進去,我家姑娘會罵死我!”東門長青眉鋒微微一皺道:“怎麼.姑娘還不放心?”青衣少女道:“你既是李相公的朋友,你就該知道飄香小築是個地,除了李相公之外,不準第二個男人擅入。”東門長青道:“我知道,姑娘要問什麼,趕快問就是。”青衣少女道:“你說說看,李相公長得什麼樣兒?”東門長青怔了一怔道:“這個…”忽然目光一凝,望著青衣少女身後笑道:“姑娘不用再問了,我那李兄弟出來接我了。”青衣少女倒轉身往後望去。
東門長青一步跨前,一指頭落在她那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