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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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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柯文打來電話,要楊得玉到他辦公室來一趟。楊得玉猜測,很可能是推舉候選人的事,很可能情況不錯,滕柯文要告訴他點什麼,說不定要告訴他推舉副縣長的事沒一點問題。楊得玉放下手裡的工作,立即往縣委趕。

滕柯文正和王副縣長談工作,楊得玉探頭看看,轉身來到黨辦主任古三和的辦公室。在古三和對面坐了,楊得玉說,怎麼樣,沒問題吧。

古三和笑笑,好像笑得有點不自然,想說什麼又打住,然後說,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估計你沒問題吧。

看古三和的表情,楊得玉覺有點問題。也許這次古三和得票不多。楊得玉想安他幾句,又覺得情況不明,便含糊了安說,無所謂,人活一輩子什麼時候才有個夠,能升就升,不能升拉倒,怎麼活都是一輩子。

古三和一連聲附和了說就是,然後笑了說,還是你老兄想得開,也難怪,你現在是肥差,官不大權大,當個副縣長也未必有你現在實惠。我們就不同,清水衙門,不升一升還真沒出路。

楊得玉說,你別得了便宜賣乖,我這破差事哪裡是人乾的,要不咱們換換。

王縣長出來了,楊得玉急忙來到滕柯文的辦公室。滕柯文讓楊得玉將門關上。楊得玉一下覺到氣氛的嚴肅。滕柯文說,有件事我和你商量一下。推舉候選人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因為這次市裡規定,新推舉的副縣長人選必須要到外縣去,然後成為那個縣的副縣長候選人,參加正式選舉。我有點捨不得你走,所以我找你來談談。你清楚,水庫灌溉工程才剛剛開始,水庫上馬了,錢還沒落實,水庫的錢落實了,還得搞渠系配套,你走了,換別人搞我不放心。我的意思是這次你留下,留下幫助縣裡也算幫助我再幹幾年,等把縣裡的基礎打好了,有機會再推舉你。

太出乎意料了。楊得玉的頭腦一片空白,渾身的血都湧到了頭上。怎麼能夠這樣。幹得好就不讓升,那以後誰還會使勁幹。楊得玉竭力壓住自己的情緒,說,滕書記,我已經四十多歲了,四年一屆,這也許是最後的機會,機會不容易遇到,我怕再沒機會,我還是想走。

滕柯文說,你的心情我理解,但鐵打的營盤水的官,大選是四年一屆,但年年都有幹部任免,年年都有幹部升遷,機會隨時都有,像我和陳縣長,都是這兩年任命的,怎麼能說是四年一次。

滕柯文堅持讓留下,覺已經不是商量,看來已經定了。難怪古三和吐吐,看來人家早知道內情。看來古三和是被推舉了,難怪他神不對有點緊張鬼祟。難道是他們合謀好了擠兌他?他覺得滕書記不會這樣做,滕書記確實是不想讓他走。鐵打的營盤水的官,這話當然沒錯,但滕書記你怎麼又能保證你不走呢,如果你走了,你許的諾又怎麼兌現,到時我去找誰。楊得玉急了,說,滕書記,我還是想走,如果我升了,我還可以要求調回來再給您當助手。

滕柯文沉思了看著他,半天才說,有些事也不完全由我,在這次民主推舉中,你得票並不佔優,這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我只能對你說,那就是縣裡的情況你最悉,陳縣長又年輕,我想讓你多輔助她兩年,待時機成,我們兩個都會竭力保舉你的。

得票並不佔優,那就是說得票也差不多。得票當然只是個藉口,想讓我輔助陳嬙,才是真正的原因。一種被器重被信任的榮耀,讓楊得玉心裡寬了一點。士為知己者死。楊得玉想點頭答應,慷慨悲壯一回,但在這生死攸關時刻,理智地想想,還是不能放棄,放棄了,也許這輩子的官就到頭了。副縣長,容易嗎?全縣一百多科級幹部,有幾個能有機會升到副縣長。到手的副縣長放棄,只有傻瓜才能幹得出來。但不放棄就會使滕柯文不高興,也許還會傷了滕書記的心。如果堅持下去能被推舉走掉,滕柯文不高興也罷了,如果走不掉,必然會失去信任,以後難以立足。楊得玉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滕柯文兩眼看著他,猶猶豫豫已經使他失望了。必須立即做出回答。楊得玉帶了哭音無力地說,滕書記,您信任我讓我高興,但我心裡很亂,你能不能讓我想想。

滕柯文說,好吧,你想好了告訴我一聲。

走在路上,楊得玉幾次撞到人身上,惹得路人以為他是個神病人。右邊有條小巷,那裡安靜沒人,他決定到那裡安靜安靜,好好想想對策。

仔細回憶滕柯文說的每一句話,覺滕柯文並不是完全在徵求他的意見,倒像是決定了說服他接受結果。滕柯文為什麼要這樣,難道僅僅是捨不得他走嗎,覺又不像。如果捨不得他走,就會早徵求他的意見,甚至在一開始就阻止他。但情況恰恰相反,那天在推舉大會上,推舉前滕柯文做了象徵的講話,在講話中,滕書記把他和其他幾位的工作竭力讚美了一番,誰都能聽出這就是滕書記代表縣委的推舉意思。近來哪裡得罪滕書記了嗎?絕對沒有。想來想去,只能在陳縣長身上找原因。那天在五峰鄉,陳縣長分明是被他動了,那一刻,分明是對他有了意思,只是她的身份和地位不允許,她才強烈地剋制了。很可能是陳縣長捨不得他走,和滕柯文商量後,才決定把他留下來。

如果是這樣,事情也不難解決,和陳縣長說說,說通陳縣長,事情也就挽回了。問題是這件事是不是已經決定了,如果決定了,事情也很麻煩。他突然覺他的消息太閉,好像別人都知道的事,就他一天忙於工作而不知道。他想問問別人,多瞭解一點情況再作決定。

公認最有希望的還有組織部長、黨辦主任、宣傳部長、城關和三泉鎮的黨委書記,也許還有財政局長。組織部長不好意思問,他決定問問財政局長白向林。

打通白向林的手機,閒聊幾句,然後巧妙地將話題轉到推舉上,問白向林知道不知道點兒內幕。白向林謹慎了問哪方面的內幕。楊得玉說,還能有哪方面的,這次縣裡推舉,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消息不想告訴我。

白向林立即笑了說,你是領導身邊的紅人,你不知道,我怎麼能知道。

覺和古三和剛才一樣鬼鬼祟祟。難道別人都知道了什麼,就他還矇在鼓裡?一種受騙的覺迅速湧遍全身。他覺很可能是已經決定了。楊得玉簡直蒙了。媽的,還說捨不得讓我走,既然捨不得我走,為什麼不早和我說,為什麼要瞞著我。他到這裡面有個大陰謀,這個陰謀現在將他罩得嚴嚴實實。

他決定立即找找陳嬙,問清楚為什麼要這樣。

楊得玉雖然努力使自己平靜,但陳嬙還是看出他臉反常。陳嬙吃驚了問,出了什麼事,你臉這麼難看。

楊得玉差點要哭。他強忍了悲痛,在陳嬙對面坐下,說,陳縣長,剛才滕書記找我談話了,要我退出競選。陳縣長,我實在是想不通。我辛辛苦苦幹了這麼多年,不瞞你說,就是為了進步升遷。我年齡大了,這是我最後的一次機會,陳縣長,我實在是不想放棄。

陳嬙說,我不知道滕書記是怎麼和你說的。

楊得玉說,滕書記說縣裡的工作離不開我,想讓我留下。

陳嬙睜大眼不解地看著他,然後問,他真是這麼說的麼?

難道還有什麼問題?楊得玉簡直不敢再問。

陳嬙說,滕書記也是好意。我們知道,民主推舉也不能完全代表一個人的工作能力和成績,有時推舉難免會摻雜一些別的東西,所以推舉情況我們不對外公佈。但不公佈不等於不算數不參考。老實說,無論從哪方面說,你都應該被推舉到市裡去,但你的得票確實比較低,滕書記和我都不好辦,如果硬把你推上去,市裡還要篩選,篩選時肯定要參考民意,市裡會說我們有私情不推優推關係,如果有人告狀,你將被篩選掉不說,縣裡也很被動。滕書記沒向你說明這些,可能是怕說了真相會打擊你的工作積極,他也是為了保護你。

竟然是得票比較低,得票比較低也可能是陳嬙給面子的說法,說不定是得票很低。剛才楊得玉雖然惱火,但畢竟是有才能人家捨不得讓走,怎麼說都還有點面子甚至自豪。現在簡直要無地自容。這些最應該想到的事怎麼就沒想到呢,而且還懷疑滕書記,而且還自作多情,竟以為是陳嬙愛他不讓他離開。簡直是混蛋到了家,糊塗到了家,白痴到了家。

楊得玉無力地回到縣長助理辦公室。一股跌坐到椅子上,他真想大哭一場。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知道別人都在活動,都在拉票,竟然以為不會起作用,竟然不願效仿他們,竟然不願與他們一般見識,竟然自以為是地認為只要幹出成績,大家就會有目共睹,就會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