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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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兒沈鬱地搖頭。

“我不會下圍棋。”

“五子棋總會吧。”莫語凡不由分說的把棋盤上的黑子與白子散，又一一擺回棋缽中。

蕾兒極為不安地想找個身的理由，但她還沒想好如何拒絕，莫語凡已先開了口:“坐吧，站著怎麼下棋。”當他一向冷峻得令人膽寒的眸光，轉變成一種莫名的溫柔時，蕾兒竟被這突來的平和氣氛蠱惑了，她似被催眠般地坐了下來。

“三局定輸嬴。”隔著桌子莫語凡的目光又轉變成像豹子獵物窺探時的銳、深沉。

蕾兒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無法視他深邃如潭的黑眸，她本該是無懼的，但如今她卻怯懦得急迴避，怕是多看一眼，就會沉溺在那深不見底的黑潭底，而他眸中隱現的狂，無疑是危險難測的。

而自她坐下來那一刻起，她已陷入危機四伏的摬地。

頭一盤棋，莫語凡贏了，接下來他仍是贏家，到了三局他完全佔了上風。

“你心不在焉？”莫語凡低沉的聲音裡有著警告的意味。

“我…本來就不擅長下棋。”蕾兒低喃。

原來她只是在“應付”他，忽然冷芒閃過莫語凡的雙眼，火焰點燃了他深黑的眼瞳。

“你知不知道輸的人該有什麼義務？贏的人又該有什麼樣的權利？”蕾兒茫然地搖頭，看見他眼中危險的光芒在擴散，心底才駭然一驚。

“我以為你只是打發時間。”

“不，我做什麼都是認真的，十分認真的。”莫語凡盯緊了她，壓低了的聲像黑霧，深邃的眼像幽暗的海洋。

“我孑然一身，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蕾兒垂下眼簾，不願讓他看見飄浮在她眼中暗沈的蕭瑟。

“哦？”莫語地眼中出現一絲玩味。

蕾兒突然想起“審判堂”她悲涼的一長嘆，若是他要動用私刑，那麼她會求他給她這無可奈何的生命作一個了斷，生死她已不在乎了，如此行屍走的活著和死又有什麼分別。

“殺了我！”蕾兒淡淡的說著，像說著一件無關乎自己的事，眸光中鎖著淒涼的絕望。

這三個字震動了莫語凡，但真正在他心底造鹹極大動盪的是她哀絕的雙眼；在這一瞬間，她的內心世界像是完全亮在他眼前，他觸手可及她傷痕累累的心。

從一開始她帶給他那些冷淡的、悽美的、堅強的、溫柔的繁複覺，在這一刻全整合為一。

他終於瞭解她其實是一個身心受創，無所依恃的女孩。

當一個人原來所擁有的一切不得不拱手讓人，又迫於無奈不得不做不想做的差事，那麼生命還有什麼值得在乎的呢？

是了，他百分之百可以抓住她的想法，但他豈能如她所願——莫語凡笑了，笑容如同冷風拂面。

“我不會毀掉上帝心雕琢的藝術品。”他促狹一笑。

蕾兒垂著雙肩無表情地回視他一眼，心陡地涼了。

“你所指的義務是什麼？”莫語凡沒有回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扶著桌沿立起身。

“當我沒說過吧，扶我回去，我累了。”蕾兒難以相信他竟這麼輕易地就放過她！正從椅子上起身之時，一陣突來的暈眩向她襲來，她的眼前一暗，猛然中她抓住了一個堅固的支柱穩住了自己。許久許久那詭譎的黑暗像雲一樣散去，她眩的眼好不容易集中了焦點，才發現自己正緊抓著莫語凡的臂膀。

“對不起！”她急速地放開他，退開了一步。

“你怎麼了？”莫語凡疑慮的盯著她突然血盡失的蒼白小臉。

“沒什麼，沒什麼！”蕾兒強忍住身體的不適，不透一點痛苦的神，她振作且堅定地對莫語凡說:“我扶你回去吧！”

“不，從現在開始你休假了。”莫語凡眼中的疑慮化成不動聲的關懷。

“這是我該做的。”蕾兒堅持。

“休假去，如果身體有什麼不適，叫司機送你去看醫生。”莫語凡更堅持，而且對她的關心真誠。

蕾兒心中忽然浮現了之情，但她怎能一個惡魔？她對自己心中兩極化的情緒到矛盾。

而她是該去看醫生了，葯沒了，好像又快要發病了。可是，她可能到不了醫院，因為那陣陣昏暗的雲又朝她移了過來，這次她居然失去了招架之力，只能屈服在這巨大的黑之中，她來不及向他道謝，整個人便癱了下來，莫語凡神速地伸出臂膀摟住了她，但她卻已不省人事。

“來人啊！”莫語凡大吼，不遠處正在草坪上除草的園丁聽了馬上跑了過來，宇森也聞聲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