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甜夢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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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九年初夏,當凡靜確信小城的好男人永遠也不會再和她真心戀愛時,她採納了姬的建議,毅然決然地把心思和目光投向了外地有錢的男人。但在如何接觸外地有錢男人的問題上,凡靜和姬卻又發生了分歧。姬主張一邊工作一邊尋覓,重點是在襄汝工作或做生意的外地有錢男人。而凡靜則主張放放工作主動出去尋覓,重點是在外地城市工作或做生意的外地有錢男人。在這個問題上,凡靜一連考慮了好幾個晚上,最終還是她自己的意見佔了上風。
她沒有聽從父母的勸告,更沒有同姬事先商量商量,便以旅遊散心為名,讓黃總批了她一個月的假期。打算經鄭州去西安,一來確實想散散心。二來打聽一下仝飛的下落,順便在情場上碰碰運氣,看是否能在她的這次偶然的出遊中一次地釣住一條‘大魚‘。
在鄭州,凡靜打聽到,仝飛早在趕走她之後就把豫苑小區的新房和全套傢俱都給賣了,五彩大世界的櫃檯也轉讓給了別人,他又回到了他的故鄉西安市,用做生意賺來的一小部分錢打通了上上下下各種關節,在原先他供職的那個企業謀到了一個肥缺,又開始正式上班了。仝飛那個廠隸屬西安市一家大型國有企業,雖然也和全國的形勢一樣實行了全方位的改革,但憑著仝飛在商海里的才能,他並沒有被企業的新機制淘汰掉,相反,由於他有過了下海的經歷,因此現在他如魚得水,再一次被得到了重用,坐上了該廠改制後銷售部經理這把人人覬覦的椅。
憑心而論,凡靜一點也不想念仝飛,但他很想去看看這個當初曾想把自己的終身永遠託付於他的‘第二任老公‘,也很想再次去中國西部的第一大都市走走看看,領略一下它今的風采。她知道她傷害了仝飛,傷害了一個好人,即使現在偶遇在一起,四目相對,她就是說上一萬個‘對不起‘,也絕對不會再得到對方的寬容和諒解。因為仝飛在認識她凡靜之前,就是因為家裡出現了類似的事情而斷然和他的前分道揚鑣的。何況現在人去樓空,光陰又逝去了一年多?也難怪,男人遇見這樣的事,有幾個心甘情願做烏龜王八的?凡靜想到這裡,心情很不好受。
即使如此,凡靜仍然希望能去西安看看她這個‘二任老公‘。
深夜,火車站的月臺上。
這裡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喧囂的。此刻,雖已夜闌更深,但依然熙熙攘攘,旅客們正焦急地等候著由北京西發往西安的列車進站。
站臺盡頭的一柱子下,凡靜不安地徘徊著,藉著站臺上明亮的燈光,看得見她那一雙明眸裡透著興奮和惘的光。她不知道此次出行是否會有所收穫。
‘姑娘,你到哪兒去?‘‘凡靜一楞,迅即轉過身去,只見一位青年站在她的身後,親切的目光和年齡的相近,使凡靜產生了一種本能的警覺。‘討厭!‘她低低地說了一聲,準備走開。
小夥子又開口了,‘同志,別誤會,我完全是好意。我在一旁已經看了你半天啦!‘半天了?我怎麼沒發現?凡靜思忖著,該不會又讓我碰上黑社會的人了?她警惕起來。
‘我看你一直都是恍恍惚惚,,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我怕你出什麼意外啊!‘‘怕我自殺?‘凡靜不住苦笑了一下,‘你可真是個熱心腸的人呀!‘‘算不上熱心腸,只不過是一種責任罷了。‘‘什麼責任?‘凡靜初中畢業,她對這個詞彙覺陌生。
‘就是做人要有一種負責任的態度,要關心別人,關心社會。現在社會治安還不是很好,我怕你遇上壞人呀!你這樣年輕,又___‘‘又怎麼樣?‘凡靜的目光已由警惕變為好奇。
‘又那麼漂亮。‘小夥子壓低了聲音,似乎是羞於出口。凡靜知道對方是喜歡上了自己,她看對方的年齡可能比她還小兩到三歲,個子高挑挑,長得也不錯。心想,認識一下也無妨,即使個朋友自己也並不吃虧。
‘你這人心眼真好。‘她也回贈了他一句。
‘只有心眼好的人,才會看出別人心眼好。‘他很機靈。
‘你真會說話。‘凡靜不由自主地誇起了對方。她邊說邊走近了小夥子。
小夥子本來就喜歡凡靜,見她走近,還以為她要和自己朋友呢,他心裡一陣動。當凡靜走得更近的時候,他一把拉住了她的一隻手。凡靜一愣,先是把手從對方手裡出來,實在不出來時,就任由那位小夥子拉著。象姐姐被自己的同胞弟弟拉著一樣。
他們就這樣相識了。兩個人互相通告了姓名。凡靜這才知道對方名叫邵輝,年方二十七歲,比她小兩歲。還是個沒有結過婚的‘童男子‘呢。他也要去西安。
列車,在濃重的夜中向西穿行。
昏黃的車燈下,凡靜同邵輝並肩坐在車廂的一隅。夜間行車,旅客們已東倒西歪,昏昏入夢。而此時的邵輝卻面對凡靜侃侃而談,興頭正濃。他告訴凡靜,他是來自遠方的海濱城市青島一個外資企業的辦事人員,在青島市內有一套四室一廳的住房,月工資兩千元。這次西行是為單位出差辦事,鄭州的事情辦完了,還得辦西安的事情。恰好與凡靜同車相遇,結伴而行,以消除旅途的寂寞。還說起青島美麗誘人的風光。波光漣灩的大海\飛簷雕棟的棧橋\景宜人的魯迅公園\峰迴路轉的嶗山‘十八盤‘。。。。。。
邵輝所講的,正是凡靜做夢都在嚮往的。
‘要是你能親眼看看青島,比我講得要好多了。‘邵輝的語氣中充滿了誘惑。
凡靜心中暗喜,但嘴上卻說:‘我一個小小縣城的普通女子,怎麼會有那麼好的福分呢?‘‘哎,怎麼不行,咱們是朋友了,以後有機會你去青島找我,沒有問題!‘晨光熹微。車又到了一站。
凡靜從開啟的車窗處向外面月臺上的小賣點要了兩個乾麵包,遞給邵輝一個。邵輝接過麵包看了看,又將它給凡靜,順勢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夜沒吃飯,哪能吃這些乾巴東西。走,把麵包放在塑料袋裡,咱一塊到餐車吃去。‘餐車裡,邵輝買來牛\紅腸\麵包\煎雞蛋,擺了一小桌子讓凡靜吃。開始,凡靜還有點兒不好意思,可眼前的\香\味的刺使她的食慾大增,很快就吃了起來。還不時抬起頭來向邵輝報以淡淡的微笑。
西安到了。
走出車站的凡靜已不再想面見仝飛了,也不想再瀏覽古都的風采和名勝古蹟,而是寸步不離地跟著邵輝在大街上游逛。她不敢也不想輕易地放棄眼前這條即將到手的‘大魚‘。她想,只要我釣住了這條‘大魚‘,我的玫瑰的城市夢和情人夢就全都成為了現實。
邵輝把凡靜帶到一家大型的工廠門前,囑咐她在門外稍候片刻,自己進去聯繫‘業務‘。說完,他轉身從門柱外側的一個小門進去,向工廠的大院裡走去。
堡廠的大鐵門緊閉著。凡靜站在大門外一個比較醒目的地方,她忽然仔細地瞅了瞅廠門口懸掛的巨型木牌,驚訝地發現這就是仝飛原來工作過的那家西安有名的國營企業。她知道現在是上班時間,仝飛現在很有可能就在這個廠子裡,而且坐在廠業務經理這把椅上,可謂躊躇滿志,風得意了。近在咫尺,她又產生了進去見見仝飛的念頭。可是她的雙腳卻始終沒動。見了他有什麼話說呢?況且邵輝代了要我在這裡等他的啊。如果邵輝從廠裡出來見不到我,肯定以為我沒有等他去辦自己的事了。這樣的話,一條快要到手的‘大魚‘豈不跑得可惜?
凡靜正想著,眼前的大鐵門被人從裡面給打開了。一輛黑的小轎車從打開了的兩扇鐵門的縫隙裡慢慢地爬了出來。駛過廠門外一片開闊的地帶,駛上綠樹掩映的大馬路,即將加速奮勇向前的時候,卻‘嘎‘地一聲猛地停了下來。
車門開了,從裡邊鑽出來一位戴著眼鏡西裝革履的男人,他一臉嚴肅的模樣回身朝凡靜站著的地方走了過來。
啊,是仝飛。凡靜一眼就認出來了。她明白仝飛在車裡看到了自己,現在正朝著她走來,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任由仝飛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當仝飛在她面前停下腳步的時候,她微笑著輕輕地說了一句話,‘你現在回家呀?‘‘不,出去辦點事。怎麼?大老遠跑來,找我有事?‘多不見,仝飛仍然板著面孔。
‘哦__‘凡靜抬起頭抿著嘴想了想,‘可能你誤會我了。沒什麼事。我旅遊經過這裡,順便過來看看。‘‘我把我的整個身心都給你了,可你是怎麼對待我的?難道你害我害得還不夠嗎?今天你來是不是嫌我給你的錢少?那好,我現在沒帶那麼多現金,一月之後我會按你的地址再匯過去一萬元。不過,請你記住,以後不要再來單位和家裡干擾我的工作和生活。‘仝飛說完,不等凡靜再一次解釋,便轉身向停放在馬路邊的小轎車走去。
一分鐘後,黑小轎車載著仝飛淹沒在馬路上稠密的車之中。
凡靜望著馬路上的車心想,看來仝飛這次是真的誤會我了。幸虧我沒有親自找他,要不,當著他家人或同事的面,他非憤怒地把我轟走不可,一萬元錢的意外收穫沒有不說,那尷尬的場面連我也承受不起啊。這個邵輝,偏偏就和仝飛的廠裡有業務關係。無意中硬把我領到這個地方來,到底還是與仝飛見了一次面。看來這一切似乎是命中註定的啊。
‘凡靜,等著急了吧。‘邵輝又從工廠門柱外側的小門跑了出來。‘我的事情已經辦妥,馬上就得返回青島。你呢,趕緊去辦自己的事吧。‘他說話時一臉依依惜別的神情。
其實,邵輝在仝飛這個廠子裡並沒有什麼業務需要聯繫。他先找了廁所,有屎沒屎蹲過一陣之後,就溜進了傳達室,以借電話用為名,胡亂地撥了一通,然後神抖擻地從廠子裡走了出來。
邵輝催凡靜去辦自己的事情,而凡靜卻沒有一點兒要離開邵輝的意思。她覺得他將來做她的‘第四任老公‘是再合適不過的了,比兩年前仝飛的條件還好呢。現在怎捨得如此分手?再說自己來西安也確實沒什麼非幹不可的事,只不過是隨便走走散散心而已。跟著邵輝一塊回去不照樣可以散心嗎?如果‘魚兒‘上鉤的話,我請假出來這第一趟也算沒有白跑。
於是,兩人在西安呆過中午,又乘上由蘭州開往青島的列車。這時,凡靜已把一年前的教訓拋到了腦後,她完全信任了這位‘公務在身‘的邵輝。
在車上,邵輝對凡靜又是一番胡吹海聊,殷勤關照,不斷地情加溫,竟讓凡靜鬼使神差地在鄭州沒有下車,而是隨同他一同奔往青島。一路上,凡靜神采飛揚,她好象已經看到了青島美麗的風光,住進了邵輝家裡的高級樓房。她想,看不出邵輝哪一點兒象個壞人,他不會把我賣了,也絕不會去暗害於我。只要他能喜歡我,我這個朋友,我還有什麼理由不跟他去呢?誰讓自己是小城附近沒有男人娶沒有男人要的壞女人呢?
因為凡靜的情緒異常高漲,以至於列車行至蘇北重鎮徐州的時候,凡靜並沒有做過多的嘆。那段被拐賣到徐州附近安徽淮北鄉下又被警方解救從這裡乘火車返回故里的經歷,就象車窗外的一切大大小小的物體一樣,在她的眼前和腦海裡一閃而過,瞬間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