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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忍痛割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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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二十四節氣中的清明節了,天空陰得很濃。早飯過後,天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太實買了紙,帶了一把鐵鍬,陪著母親領著兒子去西崗上的王家祖墳頭燒了紙,添了土。午飯後,又去他們鄉政府所在地替家裡辦了點正事,陪他母親說了會兒話,這才打點行裝動身進城。

太實於天黑之前趕回到了星光面粉廠他的住處。凡靜不在。他把手提的東西放到上,取了盆架上的臉盆去走廊東頭水管處放了一盆清涼涼的水,回來放到盆架上三下五除二洗了洗臉。他剛扔下巾,電信局的雷組長和太實在縣城裡工作的另外兩位戰友掂著燒雞牛黃瓜粉皮四個菜找上門來,要和太實在一塊痛痛快快地切磋切磋猜拳技術。‘也不事先給我聯繫一下。我剛從老家回來。要是你們早一會兒過來還見不到我呢。晚會兒過來也見不到我。‘太實小聲嘟囔著。他原本打算現在就去電業局家屬院找凡靜談談,戰友們一來他不得不改變初衷,把找凡靜的時間往後邊放放。他強裝笑顏打起神掂起刀圍著案板忙活了一陣,準備‘工作‘就緒後又捋起袖子紮起架子正兒八經地同幾個戰友喝了幾瓶白酒。他一邊喝著,一邊還想著他同凡靜之間的情瓜葛,因為心中有氣兒,他不知不覺就比別人多喝了點兒,喝了個八九成。

十點多一點兒,當醉眼朦朧的太實將幾位戰友送出麵粉廠大門的時候,凡靜還沒有回來。他於是喊他的隔壁鄰居替他把門拉上,就從廠門口搖搖晃晃直接去了電業局家屬院。

‘凡,凡靜呢?‘在薛家門口,太實結結巴巴地向給他開了門還站在門旁的薛劉氏問道。

‘剛才還在家,給您叔俺一塊喝的湯,現在不知跑哪兒玩去了。‘太實心想,只要凡靜不出家屬院,除了姬家,她不會去別處玩。他給薛劉氏說了一聲‘那我走了‘,就轉身走出門穿過寬大的院子去了姬家。姬家的兩個房門都朝外鎖著。太實向姬的鄰居打聽姬趙年的去向,鄰居家一位主婦告訴太實,說您還不知道吧,姬又搬家了,就在上一個星期天。搬到東樓第二層最南邊的兩間房子裡。其中一間是個‘一頭沉‘。太實雖說白酒喝多了,但聽了仍然不忘道聲謝謝就回身穿過半大個院子去了東樓。從設在中部的樓弧梯上去向南走,老遠就聽見‘呼啦呼啦‘的聲音。面正對著太實的那個房門半開著,從門縫裡不時飄出縷縷白的煙氣。太實來到門前,沒有敲門也沒有吭聲就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走進房間後的第一眼他就望見了凡靜。凡靜沒看電視沒聊天,正面朝北端坐在一隻淺黃的小木凳上,跟趙年還有另外兩位太實不怎麼認識的男士全神貫注地壘著‘長城‘。幾位男士的嘴裡都或短或長地叼著菸捲,濃重的煙霧在他們的頭頂和四周盤旋,飛舞。女主人姬坐在她家的沿上,一邊織著一件男式的淺黃衣,一邊抬頭觀看凡靜她們抹牌。聽見房門響動,五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朝門口望去。看見太實一搖三晃地走近身邊,趙年趕緊吩咐姬給太實搬了一把凳子坐在麻將桌旁,又讓姬給太實倒了一杯開水遞過去。太實剛接過開水喝了一口放下,那邊凡靜就把視線從麻將上轉移到太實這邊。她翻了一下眼皮斜視著他,板著面孔很不客氣地質問到。‘你昨天晚上死哪兒了?‘‘回老家去了。也是臨時決定的。沒,沒來得及告你一聲。‘凡靜聽著話不對勁,蹙起了眉頭,但她沒再說話,她把視線從太實那邊拽回來,專心致志起麻將來。

太實喝了一會兒茶,看凡靜沒有一點站起來結束玩牌的意思,心中的氣兒就更大了。他站起來走到凡靜身後,伸手拉著凡靜的肩膀喊她回去。凡靜想,這會兒手氣正好,而且自己一走個‘三缺一‘,肯定會讓輕易不來年哥家玩牌的男客們心裡老大地不舒服。她於是晃動肩膀,將太實拉她的手甩掉繼續玩起來。趙年和另外兩位男士一看凡靜不願站起來,也跟著把心思放在牌局上,規規矩矩地按順序起牌出牌。太實本來心裡就帶著氣兒,又喝多了酒,現在一看凡靜不給他面子,於是乎氣上加氣,當著眾人的面從後面一把摟住凡靜的往上拽。凡靜也用力扳著太實抱她的手往下撐著,死活不起來。兩人就這樣僵持著,麻將壘在跟前卻不能繼續再玩下去。正玩得十分盡興的兩位男客見此情景,互相望了一眼對方,然後象商量好了一樣,都把自己跟前的麻將往懷中一扣朝前邊一推,很識趣地從沙發上迅速站起來,對趙年姬說玩得很開心,現在有事需提前離開。就把手中的菸頭摁滅在姬家的菸灰缸裡,快速轉身走出了房間。等趙年慌里慌張手握一盒黑許昌煙趕到門口送他們時,他們早已經跑到樓弧梯處,咯噔咯噔地開始下樓了。

一場好好的牌局就這樣解散了。趙年從他家屋門前退回屋內,對仍在姬面前撕扯著的太實和凡靜生氣似地厲聲說道:‘別鬧了!再鬧回你們那兒鬧去!‘‘都是你攪和的,要不我還能贏上幾十塊錢。‘凡靜扭過頭狠狠地瞪了太實一眼,然後猛地從太實懷裡掙脫出來,迅速從小凳子上站起來,三步並做兩步出了房門。太實也沒有跟趙年和姬辭別,他跟在凡靜後面晃晃蕩蕩地走了出去。

凡靜和太實回到麵粉廠的住室,太實的酒已經醒了大半。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便關起房門上休息。因為杯盤狼籍的桌子還在屋中間擺設著,幾隻空空的酒瓶沒了蓋兒,東倒西歪地散在桌腿旁邊。加上太實不停地打著酒嗝,滿屋子都飄散著濃濃得嗆人的酒氣。凡靜沒能馬上入睡,她斜眼瞧了瞧身邊黑暗中模糊的太實,想他今晚在姐家撕扯她讓她趕緊回來的樣子,一定是慾念所迫急著要她的原因,現在肯定是太實在暗暗運足氣,然後折轉身面對我瘋狂得如虎狼一般。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凡靜的意料。太實躺了一會兒,只老老實實地翻了一下身子,卻沒有任何其它舉動,連凡靜光光的身子也捱得不牢。凡靜心想怪美,你太實假裝正經不要我,我現在還正好沒心情給你呢。

一袋煙的功夫又過去了,太實卻忽地從上坐了起來,他沒開燈,只楞楞地默默地坐在上呆了一會兒,才象有什麼事下定了決心似地推了推身邊的凡靜,‘唉,醒醒,問你個事兒。‘‘啥事?說吧。‘凡靜在黑暗中望著太實。心想你半夜三更坐在上幹什麼,有話在被窩裡不一樣可以對我說嗎?

‘哪天晚上你究竟住啥地方了?‘太實小聲說。

‘哪天晚上?‘‘就是前些時你去市裡辦事沒有回來的那天晚上。‘‘我不是對你說過了嗎?‘‘我再問你一次,你究竟住到哪兒了?‘太實的聲音大了起來。

這一次,凡靜明顯地聽到太實的話裡充滿了火葯味。她覺氣氛不對頭,知道太實已經從別處聽說了什麼。但她不明白對方到底知道她多少情況,掌握了她多少實際問題。她轉了轉眼珠子,揀一些不重要的不關乎原則和實質的東西說了出來。‘縣賓館。‘‘去市裡辦事不會就你一個人吧?‘‘還有別人。‘‘那你第二天回來為啥對我講瞎話?‘‘那晚在市裡吃飯的時候我喝醉了。說實話怕你怪罪我。‘‘怪罪你?我現在難道就不怪罪你了?你說你一個女人家,憑啥非要喝醉?難道你不喝醉生意就會黃了地球就不轉了?‘太實的聲音又大了點兒,口氣中明顯地帶著不滿。

‘業務需要。‘‘幾個男的都跟著去了,你憑啥非替黃總喝那麼多酒?‘凡靜這才明白太實知道得並不少,除了跟黃總在賓館溫存片刻沒有被他說出外,他幾乎瞭解了事情的全部。她不想讓太實再繼續說下去,那樣的話,對他對自己都是個難堪。她乾脆也從上坐了起來,面對著太實針鋒相對起來。‘好啊,王太實,人說你老實,其實你是個刁鬼。你竟敢揹著我調查我。我想替他喝,我願意替他喝,你現在給我說個明白話兒,你說到底咋辦吧?‘她動了動自己的身子,‘今天晚上不睡了。你懷疑我啥只管問吧。怪不得在姐家給我攪場子,原來是心裡對我有氣兒啊!‘‘你能不能不幹公關業務,停薪留職回來,我掙錢養活你。‘太實聽凡靜的話很硬,他放低聲音,首先軟了下來。

‘不行!每月一千塊我還嫌不夠花呢!就你跑來那仨核桃倆棗,能夠我花幾天?說不定以後咱買房子買小車都還得指望我!‘話說到這個份上,太實不再往下說了。他知道,只要由著凡靜的子,她會跟他結婚,也會給他帶來大把大把的鈔票。但他是個老實本分的人,是個受家庭薰陶非常傳統的人,是個轉業後才落戶到縣城的鄉下人,是個有著自尊也巴望別人能夠尊敬自己的人。他現在非常清楚,他跟凡靜不是一個道上走的人。他喜歡她,只不過喜歡她的外表和她的溫柔。至於她的思想她的道德她的神,他壓兒就沒有喜歡過。他試圖通過與她長時間的接觸和情的昇華去化她,希望有朝一她能夠忽然拋卻她原有的意念,回到他的身邊,過一種安定的不時常被別人議論的幸福生活。但是現在看來,他的努力徹底失敗了,連一點兒挽回的餘地也沒有。他不想再努力了,他把自己豎直的身子往被窩裡一縮,無奈地嘆了口氣。

凡靜見太實不再找事,便也跟著把身子退進了被窩裡。

天近拂曉時,凡靜偎在太實身邊,手搭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太實把她的手甩下去,她又立即把手伸了上來。太實無奈只好給了她,但第一次覺沒有一點兒意思。

此後,太實多次勸說凡靜辭掉工作都無濟於事,兩人之間開始明顯地有了隔膜。拌嘴幾乎成了他倆在一塊時的‘家常便飯‘,但吵歸吵,兩人都不出差的時候,晚上還住在一起。這樣持續了一個月,兩人都覺得不管到一塊幹什麼事都有點兒彆扭。互相玩玩可以,但如果結婚朝夕相處鍋碗瓢勺磕磕碰碰生活一輩子,雙方都認為不很合適。但兩人的慾望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於是,凡靜和太實終於在一個風雨加的夜晚在麵粉廠太實那間小小的臥房內忘乎所以地瘋狂了一夜之後理智地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