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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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一指置於她的顎下把她的臉轉回來面對他。他仔細端詳著她，八成是在看她的瘀青吧，她想道，她已經在鏡子裡見過自己黑青的臉頰、割傷的臉和紅腫的嘴了。

“是啊，的確。”他用手心捧住她的臉頰，拇指掠過她腫脹的。

誠實的山姆。她該覺得被冒犯了，但卻沒有這種覺，反而完全被他拇指的觸覺住了。他開始慢慢俯下頭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他要吻我了，她想道，臆間充滿一股純然的喜悅。她的眼皮沉重得直要合上，她命令它們打開，看著他等待四相接，他溫暖的鼻息拂過她的嘴的剎那。

在相距僅僅一吋時，他突然打住。事情快得令她只能眨眨眼。他退開深呼一次，接著轉身拾起柺杖回她的腋下又走了開，任她獨自品嚐淒冷空虛的覺；她深口氣望向他處，腦中混亂地猜測著他停住的原因。她的視線掠過鏡子，想起自己的模樣，然後她就不再怪他了。她的樣子甚至比吉姆和山姆打過架後還糟。

“我對炊事房的事很抱歉。”她對著他的背說道。

他雙手進口袋。

“反正它也得換屋頂了。”沒什麼好說的了，他們兩個只是無言地站著。他一旋身彷彿要說什麼要緊的事，門卻砰地打開，吉姆帶著站在他肩上的曼莎走了進來。

“強…！哈哈哈哈哈哈哈！”山姆炙熱的目光投向她，她頓時憶起曼莎上一次尖叫出這蠢話時所發生的事。她覺到自己額生紅暈，也看見山姆臉上的回憶。

“我很抱歉教了她那句話。”吉姆開口道。

“我也一樣。”山姆直勾勾地盯著她。

屋內的溫度升得比滿月時的汐還快。她知道自己該看向別處，但她不想。

“信到了。”

“什麼信？”山姆心不在焉地問道，一退端詳著她，使她不希望吉姆快點離開。

“她父親的信，四天後他會在聖克魯茲和你們碰面。”她看向吉姆，他說的話終於進了她的腦海:她要離開這裡回家了。發生了一件最奇敝的事，她的胃竟然因這個念頭而下沉，就像每次搭船時那樣。她轉向山姆，想看看他的反應。他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那抹渴望的眼神消褪，取而代之的是她最討厭的嘲諷。

“這敢情好，我猜賴大小姐終於能回她爹的身邊去啦！”話一出口，山姆便不再看她一眼地掉頭離去。

“你很清楚酒瓶是沒法拉起掉在裡頭的人的。”山姆對吉姆大皺其眉。

“你到底是什麼鬼意思？”

“意思是我瞭解你，而你有了麻煩。”山姆舉瓶就，咕嘻嘻下幾大口灼人的酒。

“能請閣下略加說明嗎？”

“女人的麻煩。”

“那女人的確是個麻煩沒錯，再四天她就回她老爹身邊，煩不到我了。”

“那你幹麼猛灌那玩意兒？”

“我在慶祝。”

“那我就是大天使加百列。”他喃喃道。

“你是打哪時起成了我的管家的？”

“打你像是需要一個管家時開始啊！”山姆一腳跨上旁邊的椅子，直瞪著威士忌瓶口。

“你沒別的地方可去了嗎？”

“啊，我想我可以溜到莉兒房裡，給她一個臨別的刺興奮。”山姆的靴子砰地落至地面。

“你敢碰她，我發誓—一”他頓住，明白自己洩漏了秘密。

“怎麼樣？”吉姆一副心照不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