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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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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姆還沒死,但他卻覺得置身地獄一般。他是如此該死的疲倦,渾身溼透,肺也好像有火在燒似的。繼續跑著,他忽地低頭躲過低垂的菩提樹、跳過出地表的樹,然後繼續逃亡。他願意用傭兵一個月的報酬換伏特加來緩和澀發燙的喉嚨。如果能甩掉他們,他要一頭栽進最近的進口伏特加酒瓶裡。此刻他就幾乎覺得到“老黑”的美妙滋味,這個想象勵了他。

他以彎刀沿河砍出一條和竹林隔離的路,他可以聽見他們正尾隨他而來,快要追上他了。聲音越來越清楚,他甚至可以分辨出幾句西班牙文和塔加拉族語。他無聲詛咒著,他已經不再年輕,也跑得沒有以前快,一把大刀自他身邊堪堪飛過,銳利且致命地砰然刺入一株菩提樹幹上。

他跑得更快了。十分鐘後他已經來到馬尼拉的市郊。五分鐘後山姆拐進一條窄巷裡,那些混蛋仍緊跟在後,他衝進市場朝左右匆匆一瞥,尖叫聲令他轉過身,那些追兵散開來追,他們會殺了他的。他混入人群中曲折穿梭前進,只不過他太高了,那些士兵站在不遠處指著他,又加入三個人。山姆轉身跳過一輛馬車的車轅,然後將堆積的地毯推向最近的士兵,一個被埋了起來,另一個被絆倒。他揮拳擊倒其他的人,然後橫越市場到人最擁擠的地帶。

山姆躲到一輛運貨馬車下,躺在那兒觀望著,沾滿泥濘的長靴自車旁慢慢走過,一個士兵剛自車旁走過,很快的又來了一個,再一個,直到他確定他們已經搜索過這個地區。緩慢地,他腹部朝上開始準備自車底下爬出來,起身消失於人群中。這是個戰略上的決定,準備好行動後,他將他的右手自車底下伸出來。

一雙嬌小的女鞋踏在他的手上,山姆嚥下一聲叫喊,伸出另一隻手抓住這女人的腳,將那快壓碎他骨頭的東西拉開他的手背。

他鬆口氣咕噥抱怨著:她放聲尖叫,他放開她的足踝很快地爬回車底,那雙鞋向後退了幾步消失在人群中,他檢查他的手,發現拇指和食指間有道很深的溝痕,而且該死的痛。

包多長靴經過車旁,引開他對手傷的注意力,山姆仍躺著不動。等他們離開後,他緩慢地自車後探出頭來,除了菲律賓土著以外都沒人了。

山姆彎走在人群中,在一個士兵接近時急忙低頭痺篇。他繼續前進,習慣地轉頭朝右邊看不見的那方查看,望至遠方的魚販,轉頭再向更右邊看,然後突然迅速轉回左邊。

一隻四周包圍著一團粉紅雲、匕首似的物體掠過他完好的那隻眼睛之前,他蹣跚後退。老天!他想著,本能地直起身子,他差點就被瞎另一隻眼睛了。他停在原地凝視著粉紅陽傘在人群中移動。

他站直了身體…一個巨大的錯誤。

一名士兵自人中衝出來,舉起大刀走向他,山姆快速地跳開。他停在舉著海水桶的魚販旁,自他手中搶走桶子把海水潑向那名士兵,然後逃跑,沿途還翻倒兩輛手推車阻礙追逐的人,彎著身子他再度鑽入嘈雜的市場,消失在人群中。

蕾莉可以發誓真的有人抓住她的足踝,她曾查看過地上,但看不到任何東西,八成是被移動的人群掃走了吧。她今天學到一件事,就是“人”的真意。她不習慣人多的地方,而今天的人真的嚇著她了,不過也使她興奮。逛市場對她而言是個新奇的經驗,和她在貝維德安靜、祥和、被保護的生活完全不同。

最奇怪的事總在這裡發生。先是某個“東西”抓住她的腳,過了幾分鐘後她正試著躲開另一車惡臭的魚時,四周突地充滿外國話的叫喊聲,她再度轉身,只見大家都看著一個頭上蓋著個水桶的男人。但就像抓腳事件般,她並未放在心上,只是自翻倒的推車旁走了開去。

她所要尋找的東西就在幾步外。一輛陳列著各式各樣令人心動的扇子的馬車。排在馬車另一邊的是一些巨大的簍子,所以她繞過它們,來到馬車上東西較多的那一邊。

她實在無法決定哪一把較適合今晚使用。這裡有一把翠綠、扇面還手繪了些鳥兒的絲扇,另外一把淡藍的上面有碼頭上所有的景觀。她把兩把扇子放在戴手套的手上以便選擇,然後那個小販…一個雙眼明亮的老太太…微笑著拿出最完美的一把。

它是深紫的底襯著和她陽傘一樣亮粉紅的花樣…柯氏粉紅。她把其它的扇子放下,合上陽傘比較它們的顏。簡直是完全相同的顏。為了空出她的手,她把陽傘入土中,可是並不太牢固,所以她握緊把手稍微把它舉起…

啪!她把它刺進馬車附近柔軟的土堆中。

這真是件最奇特的事,她可以發誓她真的聽到模糊的咒罵聲。她停止摸索她的皮包向上看。這不可能是那老太太發出的聲音,是個男人的聲音。她又向後看,但看不到任何人。

把它當成市場的嘈雜聲和想象力作祟不加理會後,她從皮包裡拿出一些鋼板付給那個女人,然後拿起她的陽傘和扇子輕快地走過市場,心想可以在回家前再多買點小玩意兒。

山姆的腿痛得要命。他鬆手自溼的頸間扯下領巾,裹住他疼痛的小腿。那把粉紅的傘刺中他的腿時,他簡直無法相信會有這種事。他原在一輛輛馬車間躲躲藏藏地匍匐著穿過這個市場。也許他的腳太靠近車緣了,因為接下來他就覺到一陣尖銳的刺痛劃過他的小腿,而他所能做的只是忍住不尖叫,進一大口氣屏住呼,然後罵出他所聽過的每一句詛咒,有些甚至是他自己創造的。

他綁好結,希望上了繃帶後腿上的疼痛會減輕,他回頭望向剛才那把殺手傘所處的位置,但她早已離去。今天是她的幸運,他想道。雖然不確定自己會有怎樣的舉動,但他很清楚自己想做些什麼。不過他是從不殺女人的…還沒殺過。

山姆繼續在馬車間移動,在有士兵經過時稍做停頓。他們的確很有決心和耐.山姆倒欣賞這一點的。看來古貴都一定很急著想要這些槍支。

約十碼外的那些運貨馬車排成了t字形,小販們都把車頭朝向市場的廣場。如果他的推測沒錯,他應該是在市場最北邊的角落,靠近一個磚牆構成的、宮似的小巷。在那裡他可以輕易地擺脫他們,古貴都的手下是無法在那裡面找到他的,山姆可以確定這點。只要能設法進入那些小巷,他就自由了。

他腹部朝下地匍匐了幾步,悸痛的腿令他停了下來。還差一點就到了,他想著,就差那麼一點。他了一大口氣,然後繼續向前爬,直到距離馬車盡頭只差五英尺的距離。快了,他是如此的接近。

然後他看見了那雙鞋…足以踩碎骨頭的高跟黑鞋,和掛在女人縐邊裙子旁矛狀的粉紅陽傘。山姆轉頭企圖繼續前進.一把扇子落在他頭旁的地面上,他看過去。一個金髮女人倒轉著的頭正駭然地看著他,她的手正觸及那把掉落的扇子。

“噢,老天!”她的頭抬離他的視野之外。

懊死!一陣長久的停頓,山姆等待著她的尖叫聲,知道他必須為此狂奔一番了。

但尖叫聲並沒有出現。

這瘋狂的女人再度彎下凝視著他,威士忌酒般的金髮隨之垂落至地上,她像握軍刀般抓著那把該死的傘,用尖銳的那端指著他。

“你是個海盜嗎?”她用他所聽過最重的南方腔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