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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你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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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在扯動衣角,南澤垂下頭,見銀鎧的眸子閃爍著水澤亮光“你是為她不值麼?可是,她這樣,叫我如何回應她?”為了楚赤暝,她不惜冒著生命危險,闖望君山,仙元凝聚明明不急在一時,她卻不願為他多停留,倘若說,曾經他認為她模稜兩可是誤會,那麼,如今她跟了楚赤暝,他所看到的,還會有假麼?

銀鎧口中發出低低的嗚咽,搖搖頭,跳上珞瑤仙子招下的另一朵白雲,前爪舉起,朝瑾萊仙山方向指了指。

南澤踏上白雲,卻將雲御往辰沐海“你要我去追她,看她與楚赤暝卿卿我我麼?你畢竟還小,許多事情不明白,愛情,尊嚴,選擇,爭取,處處是矛盾。”銀鎧急了,爪子抬起,不斷比劃,南澤掌間凝聚起一團光華來照明,卻半天辯不清它的用意,單兩爪分開的姿勢,它就重複了很多遍,他皺了皺眉“唔,分開,分離麼?

”銀鎧重重地點頭,又跑到雲朵邊緣,指了指地面。

南澤道“你是說,不願跟我一路,情願下去走麼?”他實在想不通,一隻年齡尚小,又沒有化作人形的穿山甲害羞什麼?

銀鎧搖搖頭,又指了指地面。

陰界的意思,堂堂龍三太子怎麼會不懂,銀鎧幾乎要崩潰了,乾脆指了指辰沐海方向。

南澤恍然道“儘快去辰沐海麼?噢,我知道了,你是嫌我御雲速度太慢,我快些就是,不然,恐怕你要跳下去獨自走了。”銀鎧蜷縮著身體,黑夜中發出似有似無的嗚咽,像是最終離別的安魂曲,南澤想起那個縹緲美麗的身影,心扯起一陣甚一陣的痛楚。

冷真,你帶著因我破碎的心肺跟了楚赤暝,會真的幸福嗎?

路途因速度迅疾而變得非常短,冷真卻說了許多"話。

比如“你們定要尋到碧僑,告訴她,是姐姐不好,一直以來,沒有太用心照顧過她。”比如“楚赤暝仙君服下攢元珠後,不但仙元凝聚,經絡也會提前接起,待他繪完瀾雪閣後院第十三扇屏風後,吩咐他一把火燒了罷。”比如“倘若龍三太子再到瑾萊仙山,你們便對他說,他的救命之恩,我以四分五裂的心肺,以長久折磨的代價,算是償還了,永不相欠。”比如“你們要好好的,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本是她自己能辦到的,或者是不需要說明的事,卻一一作了代,她淺笑著,聲音很輕,含著遙遠疏途的意味,彷彿一隻隨時展翅而飛的藍蝶,隱藏的月華從雲翳後面滑移而出,一片清輝灑下,天宮與十八域之間陡然一亮。

冷真頓了頓,又道“母君,飛,對於仙人來說,是一件不費吹灰之力的事,飛著飛著也就習慣了,並沒有特殊的覺,可真正的飛,卻是一種十分令人愉悅的事。”央胤在沉默,珞瑤終於忍不住,上前兩步,扶住女兒的肩“冷真你在…”她驀然僵住,手,毫無阻礙地從冷真的肩穿過,經過手臂,掌心顫抖著,覆在一派虛空的月華之上。

央胤一聲驚呼,睜大了眼睛,他隱隱預料到的,竟是事實。

珞瑤仙子按住額頭,身體一傾,委頓著倒下,央胤及時扶住,低聲喚道“珞瑤。”月華映照珞瑤蒼白的臉,她緩緩睜開眸子“你告訴我,這是不是一個可怕的噩夢?”冷真沒有觸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母君給了冷真四萬五千年的生命,夠了,已經夠了。”珞瑤頭歪到央胤懷中,喃喃道“我先睡一覺,醒來看看真兒還在不在。”她昏厥過去了。

央胤看向冷真,眼中盡是遺憾哀憐“投胎若能選擇,再到你母君的腹中,父君分一半的血給你。”

“父君是命運對冷真的恩賜。”冷真淺笑道,儘量不再一滴淚,她想,四萬五千年,她都在忐忑的眷戀和傷懷中度過,這五百年,又在悲涼中度過,死的時候也慘烈得不忍睹,這一番訣別,該美麗一些,釋然一些。

銀鎧一路嗚咽,南澤聽得倦煩,卻又礙著它化作人形後便是自己的弟妹,便強忍著不發,腦海中盡是她的身影,離開時,她縹緲得十分美麗,讓他的心沒來由地揪疼。

終於抵達辰沐海,他如釋重負地將銀鎧送到七龍子的寢殿,銀鎧卻依然扯著他的衣角不放,漣司臉一沉“好哇,才分別一個多時辰,便移情別戀了。”南澤道“它似乎要表達些什麼,我猜不透,你聽得懂它的語言,向我傳達一下罷。”銀鎧竄到漣司的懷中,嘴湊到他耳邊,低語了一陣,漣司一下子將銀鎧舉到眼前,震驚地問“你說的,可是真的?”銀鎧點點頭,淚水又落了下來。

漣司臉上浮起幾絲悲慼,看著龍三太子“三哥,冷真仙子她…”不詳的預愈加的強烈,南澤迫不及待的問“她什麼,她怎麼了?”他不明白,明明她好好地歸向瑾萊仙山,為何他還要這般問。

漣司猶豫兩秒,在三太子人的目光中,嘆息一聲“在望君山,冷真仙子便已經死了,身被禽獸殘食乾淨,出來的,不過是她的魂魄而已。”天昏地暗,千徑人蹤,萬靈盡滅!

南澤像是捱了一記千鈞鐵,怔然不動,意識一片混亂混沌,中一陣刺痛,他尚未來得及抬手捂住,膛一震,大口鮮血噴出,身體靠著柱子緩緩滑下,蒼白的嘴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銀鎧又對著漣司耳語了一陣。

漣司頗為惋惜地道“她該是要去投胎轉世了,分別時問你愛不愛她,你卻沒有回應,三哥,倘若你沒有那麼討厭她,儘快去瑾萊仙山撒一個謊言也好,可千萬不要讓她帶著遺憾離開。”南澤手指嵌入柱中,鮮血從縫隙中汩汩出,費了很大勁才站起,踉蹌著奔出殿外。

冷真,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我們之間,有許多事情沒有說清楚。

冷真進入雲佚殿中時,寢房中黑糊糊一片,她點了燈盞,驚了一跳,見榻邊坐了一個人,正不屈不撓地盯著榻的角落,一隻通體赤紅的狐狸趴在那裡,眸子半闔著,透出與一樣赤紅的光芒。

看到她,狐狸的眼睛陡然一亮,一下子竄起,到中途卻無力地落到榻上,溫良玥回頭看她,也是一喜“冷真仙子,你沒事就好。”他一把將狐狸抱在懷中,撫著它的脊背,任狐狸在懷中劇烈掙扎,道“他總是不安分,怕我碰他,變回了原身。”冷真怔了怔,許久才回過神,儘量客氣地對他道“勞煩溫良玥仙君先出去一下。”溫良玥甚有禮地回“這是冷真仙子的寢房,我當然要出去的。”便抱著狐狸走向華簾。

冷真手一,狐狸不可避免地離開懷抱,穩而輕地落到榻上。

溫良玥眉頭一皺“冷真仙子,你…”冷真在榻緣坐下,背對他,淡淡道“望溫良玥仙君看在一場情的份上,迴避一下。”溫良玥神有些尷尬,有些慍怒,僵站幾秒,終於挑開簾子,走了出去。

榻上的狐狸化回了人形,楚赤暝的神是失而復得的欣喜,不敢置信地道“真是奇蹟,我以為你回不來了。”他將她打量一番“你比原來美了,像一個不真實的夢。”冷真從袖中掏出一顆圓潤的珠子,盈盈笑道“看,我給你取來了,張嘴。”楚赤暝看一眼珠子,角笑意更濃“既然如此,我便有資格向瑾萊仙山提親了。”冷真點頭“成親了,我們便能永遠在一起了。”她將攢元珠喂到他的口中,靜靜地等了一會,散於全身各處的仙元開始動,帶起緋光在體外竄移,向丹田處聚湧而去,所經之處,斷開的經絡重新連接到一起,最終匯的那一刻,彷彿受到一股力量催引,楚赤暝身坐起,渾體上下,已然恢復如常。

他指尖凝聚一點光,直直向窗外擊去,白光一耀,遠處別院正中的假山轟然炸開,殘礫飈濺達百丈高空,或是穿樹而過,棵棵呈摧枯拉朽般之勢倒下。

“回來了。”他注視著手掌“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回來了。”冷真欣一笑“那就好,我就不用擔心你了。”楚赤暝眉挑了挑“擔心我?該是換作我保護你了,唔,冷真,來…”他伸手抱向她,她卻一下子站起躲開“我累了,該回去好好睡一覺才是。”楚赤暝下了榻,疑惑道“冷真,你這是怎麼了?”冷真壓抑住上湧的淚水“不要忘記我,幾十萬年也不要,好嗎?”楚赤暝盯著她的眼睛,走近一步“真兒,你究竟怎麼了?”冷真後退一步,道“屏風還有十一扇空白著,你記得都繪上,剩下的事,母君會代與你。”楚赤暝眉頭狠狠一蹙,一言不發,搶身上前,然而,將她擁入懷的瞬間,他的心層層瓦解崩潰,人幾乎暈厥了過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原本該想到,即便是南澤隻身闖入望君山,也難得活命,何況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