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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天下爭逐第三十五章餘傷陰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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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嘆口氣:“皇上,方才下民已經說過,事到如今,當即被皇上下獄問斬也再無遺憾,只求皇上能不再追究南宮家的前塵往事,放玉鳴她一條生路吧,認真追究的話,當年南宮紇所做的一切,都實在與她沒有任何干連啊。”

“按我朝律法,偷闖皇宮或私掘地道接近銀庫,無論竊取與否,也無論竊取的物品價值多少,都該一律問斬”皇甫世煦眼中閃動著飄忽不定的神情“試問哪一條死罪你們能撇得清?”

“可是”皇甫世煦緩了緩口氣又道“能為朝廷找出失竊的庫銀,於國家多難之秋,又是何等的功績!我不妨直言相告二位,就是來之前,朕也還在為各地減免賦稅後,造成一段時間軍需不足而犯愁,有了這筆黃金,即使戰事迫在眉睫,朕也能贏到足夠的週轉時間了,真是敗也黃金,成也黃金吶。”

“下民也是這麼估計的”柴競道“所以下民才不顧一切要將這批黃金到皇上手中,下民不想當年的鶴之戰再次重演。”

“唉!”皇甫世煦看了看玉鳴,又看了看柴競“朕雖然明白你們是出於一片忠心,然而,然而這件事當真棘手的緊,你們可給朕出了一個好大的難題啊,於情於法,朕這心裡…你們叫朕如何接受你們的所作所為呢又叫朕該如何為你們開脫“皇上,玉鳴也不求別的,該怎麼落,一切全聽憑皇上,只是,玉鳴覺得,當年哥哥本就沒打算盜取庫銀,之所以出此下策,乃是因為藩王和朝廷的明爭暗鬥所,如果他不動手,不僅同樣保全不了南宮家,藩王勢必也會另尋目標擾亂國政,而黃金的暫時消匿,藩王和朝廷雖說誰都沒佔到便宜,朝廷甚至還在鶴城損失慘重,可鶴畢竟只是一個屬國之城,相對於三藩即將造成地全國動盪來說,就已經是以小失而穩大局了。何況,藏匿黃金的線索其實就掌握在先皇手中,因為哥哥和先皇所下的半局殘棋,最能一見即破地人,就是先皇呀。”

“玉鳴你不是也破了麼?”皇甫世煦道“如果你從憐牧那裡得到的棋譜上卷真是南宮紇留下的,說明他做好了兩手準備,憐牧博學廣識,又於賭術,天長久,或許總有現庫銀線索地時候。”

“話是不錯,可無論是我還是憐叔,我們都必須得通研棋譜後才能執局行棋,然則最關鍵的棋局卻藏於皇宮內,所以御書房屋樑上的下卷便是關鍵中地關鍵,皇上,我總還隱隱懷,先皇也是知道此半局殘棋的”玉鳴認真爭辯道“如果不是先皇默許,我哥哥如何能耐爬上屋簷,藏那捲棋局呢?”

“玉鳴,朕明白你的心情,南宮紇的罪名對皇家也是同樣沉重地打擊,但現在先皇和南宮紇都已入了土,誰藏的棋局,誰妙的佈置了一切,除非查有實證,我們在這裡爭論是沒用的,即便先皇知曉棋局的事,他也未必知曉藏金的線索就是棋局啊,不然,他為何早不尋回萬兩庫銀呢?不論南宮紇地初衷到底是怎樣的,南宮家一案,想要徹底翻轉,恢復名聲,談何容易?先前,你也提到,自己所述地一切,多半都來自於猜測,你的猜測,朕可以覺得有道理覺得符合常理,但別人不會如此認為,沒有鐵證如山,朕地那些朝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朕淹了,我看,你們還是想想如何為自己脫罪才是現實!”皇甫世煦說地是大實話。南宮紇盜取庫銀是板上定釘地死案。單憑玉鳴他們辛辛苦苦找到黃金以及諸多即便是合情合理地推斷。想徹底顛覆前案几無可能。別說沒有鐵證如山。在如此重大地死案上。就算握有鐵證。說不定也還會掀起朝廷上下地口水之爭呢。萬一再被某些別有用心地人加以利用。那動盪和渙散地局面。將使得自己登基以來心穩定和加固。以戰事地所有準備都付諸東。他不能冒這個險。至少在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能。

玉鳴滿眼失望。費盡心力找到了失竊地庫銀。卻竟然是這樣地結果。哥哥不能翻案。南宮家再也不能回覆名譽。這輩子。自己就算活下去。也只能頂著本洗刷不清地罪名。那一切。還有什麼意思?

看著玉鳴呆呆地模樣。柴競和皇甫世煦都心生不忍。柴競道。

“對不起。玉鳴。可能是我考慮不周。以為能戴功洗罪。但皇上說地沒錯。我任何證據。想推翻前案地確困難。”

“是。玉鳴。你哥哥翻案不成。不過你戴功洗罪大概朕還是能辦到地。至少你們付出了這麼大地努力。甚至不惜以命相抵來找回這批庫銀。朕說什麼也能白讓你們辛苦。對嗎?”皇甫世煦也竭力想說些什麼可以安玉鳴地話。

“我做的一切並不全是為我自己,皇上!”玉鳴身形有些不穩,搖晃了一下,退後一步“既然什麼用都沒有,那皇上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了”說著輕輕屈膝,謙卑而客套的行了個禮,低著頭一步步退出了房間。

“朕說錯什麼話了麼?”皇甫世煦寒著臉問柴競。

“不是,皇上你有你的難處,下民方才才想到,既然南宮紇的案子都能引起朝廷上下軒然大波,如今翻案勢必有過之而無不及”柴競的臉也好看,只是還算比較平心靜氣。

“朕的確有難處,朝廷中素來不乏興風作的人,朕的基都未穩,如何敢推翻先皇親審下的案子?假如先朝都是模稜兩可的結論倒也罷了,可惜,先皇的一杯毒酒,南宮紇即便真有為朝廷思謀之意,也只能帶到棺材裡理論了,說到毒酒,連朕都有一絲惑,先皇為何不多忍耐一陣,慢慢問審出南宮駙馬黃金的去向,反輕率的就賜了一杯毒酒呢?”柴競心中一駭:“皇上的意思是…先皇有意封住駙馬爺之口…”

“大膽柴競!”皇甫世煦沉聲低喝“朕什麼意思都沒有!”

“下民有罪,不該膽大妄為的胡思亂想!”柴競趕緊跪下。

“不過玉鳴說的沒錯,駙馬爺出事後,朝廷雖然丟了鶴城,但三藩竟然平靜了五年,你知道那是為什麼嗎,那是因為朕的皇姐一死,朕又被貶至南荒,先皇就彷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是在示弱以制強啊,假有那麼一個機會,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侵奪權政,你還願意冒險起兵嗎?”皇甫世煦望著柴競沉默的臉,苦笑著繼續道“如今卻不同了,當他們覺最有利的時機已錯過時,戰事必起,朕其實早就明白先皇讓朕藏拙以蓄勢的心意,只是朕難以接受,連皇姐也會成為犧牲品,或許,皇姐的死,未必是在先皇的意料內吧,朕但願是這樣,你們也不要朕了,事實的真相如何,再追究,怕我們所有人都難以面對…”

“都是下民一心一意只為揭破盜案原本的面目,卻沒有料到會帶來其他後果,五年來,這個執念太深了,深到下民自己都無力擺脫,執不悟,皇上,你放心,從此後,柴競便真的釋然了,全都釋然了…”柴競空茫的眼眸,神采熄滅,代之以一種說不出的冷灰黯然。

皇甫世煦站起身“時候不早了,柴競,你今和玉鳴就留在高府裡休息吧,朕剛剛產生一點想法,但要得到皇太后的支持,所以你們就留在這裡等聽消息,朕,必須要趕回宮了,今我們所論的一切,包括黃金的藏匿地點,你都不可再告訴任何人,行嗎?”

“明白,皇上,我和鳴兒會老老實實等在這裡聽候落,在判罪之前,我們絕對不會潛逃,何況,現在已沒有潛逃的意義了”柴競像是對皇甫世煦在說,也像是對自己在說。

皇甫世煦搖搖頭,剛想勸柴競別往最糟糕處想,轉念現在的情形就很糟糕了,還是等爭取到一個好一點的結果再說吧,他無言的拍了拍柴競的肩,悵然走了出去。

一出房門,便看見玉鳴獨自落寞的坐在院中,望著已經開始落葉的庭樹呆,皇甫世煦悄悄走到玉鳴的身後,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了,同樣舉目望了一陣飄散的落葉,再瞧玉鳴姿勢一變不變,對他的到來置若罔聞。

皇甫世煦將椅子挪近玉鳴一些,覺這樣的距離還不夠,乾脆提起椅子,坐到玉鳴的正對面,可以促膝相談的位置,他湊近,雙眼直盯著依舊望向空中的玉鳴“就想這樣,永遠都不再正視我一眼嗎?”玉鳴沒有答話,她的眼中有和柴競類似的死灰之

皇甫世煦探手過去,握到玉鳴一雙冰冷至極的手,這是這個季節還不該有的冰冷,皇甫世煦咬咬牙,忍住涼意,溫暖而有力的握緊了柔若無骨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