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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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等什麼?”菱菱蹲下身子靠在他身旁,心生佩服,清晨山林重溼寒,他居然絲毫不引以為意,反倒是她,雖披了件外套,還是覺得冷。
“等天亮。”他懶懶的聲音揚起“等鳥叫。”
“我也要等。”
“隨你,不過待會兒你得安靜點,別嚇跑了我的鳥。”菱菱忍不住咯咯直笑,玄思說得一本正經,她卻直覺這話有語病,別嚇跑了他的“鳥”蹲在他身旁一會兒,菱菱已然腿痠腳麻,見他憩得如此舒適,她不甘心趨前推他。
“你到車上睡比較舒服,天亮了我叫你過來。”沐玄思連眼皮都不曾抬起“對不起,我無法信任你,你那沾枕就睡的病肯定會讓我的鳥全部飛光,如果我想拍的是‘鳥盡湖清’,這樣的景我再來拜託你。”
“那不然…”菱菱盤算著“不然你去湖邊走走,方才我看到那兒…”
“別打我椅子的主意,紀菱菱,”他連讓她說完話的機會都不給“你若真想躺下就上來跟我一起擠,否則請乖乖回車子裡去。”
“一起不會塌椅子?”菱菱神情寫滿疑慮。
“這椅子是特製來增加夫情侶趣情的,不怕擠,不怕使勁,耐得很,還有保證書,只不過…”沐玄思撐開眼瞼不屑地輕瞄著她“怕你不敢跟我擠罷了!
“笑話!我還不知道什麼叫不敢呢!只是…”菱菱輕哼“我們既非夫也不是情侶,誰知道你會不會突然起了歹念?”
“紀菱菱!”沐玄思睜開眼睛淡掃過她“別高估了自己,別低估了別人。”
“沐玄思!”菱菱氣嘟嘟攀上充氣躺椅,她的重量使得躺椅晃了晃“你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毫無女人味,就算著身子躺在你身邊,你也無動於衷?”他朗笑一把捉牢她,將她擱在身側躺下“狐狸若脫了層現出原形就不是狐狸了嗎?”
“你竟敢說我是狐狸?”菱菱邊響應邊挪動著身軀,她原想與他多保持點距離的,但躺椅是充氣式的,攀得再遠,最終還是滑向中間因重量陷下的地方——玄思身邊。
見她幾次徒勞無功,玄思不以為意地輕笑“放棄吧!你始終是逃不過我的手掌心的。”這句似曾相識的話語震懾了菱菱,她想起那個惡夢。
“你說什麼?”連動都忘了,菱菱抵在玄思身側抬起頭,認真地追問。
“我說…”玄思幫她妥了個舒適的位置,讓她蜷在他身旁,枕著他的手臂“古人向來幕天席地,以做帳,以草織蓆,現下的你有軟椅為席,有俊男手臂為枕,就屈就點兒,別再妄動了,這躺椅是充氣式的,你既要共擠,想要做到涇渭分明是不可能的,既躺之,則安之,不是嗎?”菱菱不語,心底是同意的,若要忸怩作勢,又何需躺下?
“嗨!有星星呢?”菱菱看著天頂,兩隻手臂擠在兩人間隙裡至少可以做條界線,倚在他臂彎裡,不時可以嗅著他淡淡的男人氣息,很好聞很悉的味道。
“不但有星星,方才還有細細的蛙鳴和蟲啼,只可惜…”沐玄思閉上眼睛,喟嘆“來了只狐狸,聒聒噪噪又是咖啡又是跳,太殺風景。”菱菱忍不住捂他,卻也不想被指為殺風景地低了嗓音“你又說我是狐狸!”
“狐狸沒什麼不好,叫女人狐狸是一種讚美。”他一派正經“這種生物外表柔細美麗,內心靈巧黠,善於勾惑人心。”
“妲姬、褒姒才是狐狸,”菱菱哼了聲“我不會妖惑男人。”
“是嗎?”沐玄思輕語“有時候天真反而會是種最惑人的工具,讓人深陷其間而不自知,發現時已然泥足深陷,拔不出身子了。”
“這話你該去跟周子鑫說,”菱菱輕輕打了呵欠,玄思說她有沾枕就睡的病倒是不假,她又開始昏昏睡了,愛睏的人希冀溫暖,她不自覺往他身上貼近,那是一個引她的熱熱火源“對子鑫而言,一個躺在上的死人可能還會比我更重要。”他輕笑,菱菱的頭隨著他的笑意伏動著,他的心跳聲卜通卜通地悅耳動聽。片刻後,他突然出聲。
“剛才我騙了你。”
“騙我?”菱菱有些摸不著頭緒。
“騙你說夢見你向我要咖啡、要糖。”
“所以…”菱菱鬆口氣“你並沒有夢見我嘍!”
“不,我夢見了你,但你不會想知道我夢見什麼的。”
“快說!”她用力搖著他的身子脅迫著。
沐玄思笑了“我夢見你是隻全身雪白的狐狸,在白茫茫的雪地裡陷入獵人設下的罟籠。”
“你呢?你是什麼?”菱菱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