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魔窟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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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響聲驚動了隔間的喬雲和絮兒，喬雲翻身下，叫道:“姐姐，有…”絮兒暗示他小聲，帶著他走進隔壁的房間去。屋內無人，地上有一個很大的窟窿。

“有人掉下去了。”喬雲道。

絮兒沉思片刻，道:“跟我來。”絮兒走到塌前，一手起羅帳，從上卸下一塊木板，鑽了進去。喬雲怔怔地望著她的舉動，也尾隨而去。沿著一排腐朽的木樓梯，一直通往漆黑深處，一股陳酒的濃烈香味撲鼻而來，燻得令人窒息。

喬雲的腳有些晃悠，覺整個人暈暈乎乎，彷彿身處雲霧之中。

“小心腳下，你被燻醉了。”絮兒提醒他。

“這是什麼地方？”喬雲問。

“其實，”絮兒遲疑一了下，道“你來錯了地方，老闆娘是壞人，我…也是…”

“姐姐是好人。”喬雲道。

絮兒取出隨身帶著的火摺子，道:“當你看清了這裡的一切，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喬雲奇怪地望著絮兒，在燭光的引導下，喬雲看到面前有一池水，散發出濃烈的酒香，在酒香中摻和著無法言狀的惡臭，令人作惡。渾濁的池水中漂浮著一些腐爛的死屍，個個面目猙獰，眥牙咧齒，容顏早已模糊。

喬雲從未見過這種場面，驚得目瞪口呆，體內已在作翻江倒海。

絮兒在一旁冷靜地道:“這些人都被老闆娘了血，浸泡在酒水中…做藥引子…”絮兒說這些的時候望了喬雲一眼，喬雲恍然間明白過來，終於忍不住嘔吐起來。

絮兒輕輕拍著他肩，道:“你即便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屍毒已在你身體裡紮，沒有用的。”喬雲恐懼地望著她，小心翼翼地問:“姐姐…也喝過嗎？”絮兒悽然一笑:“不然我會活到現在嗎？”喬雲到絲絲的涼意透骨襲來。

絮兒握住喬雲的手，用淒涼的口吻道:“現在，我們是同一路人，這個世上誰都會唾棄我們。”喬雲到她的手冰冷如水，很快，連自己的手也在變冷，這種冷一直侵襲到體內，一路橫衝直撞。

喬雲覺得恐懼正在噬自己，那樣地無助。

“臭小子，你站住！”老闆娘的聲音突然傳來。與此同時，一個白身影朝這邊奔來。

“是他！”絮兒臉上出欣喜的笑意。

喬雲奇怪地望著她的表情。

肖揚輕輕地繞過喬雲和絮兒，向前跑去，身形輕快得彷彿一縷微風。待肖揚過去，喬雲忽作了一個連自己都意外的舉動，伸臂攔住老闆娘的去路。

“滾開！”老闆娘惡狠狠地叫嚷。

喬雲望了一眼肖揚，看到肖揚也正回過頭看他，目光中有困惑，也有動。

老闆娘一掌劈在喬雲身上，將他打落池中，頓時起一片花。

絮兒驚叫一聲。

喬雲在池水中掙扎著，腐朽的死屍在他身邊打轉，他彷彿到一雙雙骷髏的手正牢牢拽住了他的腿，將他拖向深水。水浸沒他的脖子，那些死屍的牙齒在他身上磕碰，彷彿正撕咬著他的肌膚。

喬雲漸漸失去了掙扎的力氣，意識想要放棄的一瞬間，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肩，將他使勁往上拽。

喬雲抬起頭，看到肖揚咬著牙，大聲喊著:“拉住我！”喬雲茫然地點著頭，配合他一點點朝岸沿靠攏。

“這麼義氣？”老闆娘冷笑一聲，朝肖揚背後襲去。

肖揚警覺，但沒有放開喬雲，硬是捱了她一掌。肖揚神一變，噴出一口鮮血，血水濺在喬雲的臉上。

喬雲楞楞地望著肖揚。

“統統去死吧！”老闆娘目光猙獰，拍掌來，絮兒趕前一步，將她死死地抱住，口中大喊:“快點！”肖揚忙一用力，將喬雲拖上了岸，正息間，聽絮兒一聲慘叫，已被打落了池中，水中一片殷紅。

“死丫頭，吃裡扒外，跟你死鬼爹孃作伴去吧！”

“姐姐！”喬雲悽然地叫了一聲。水花過後，卻已無動靜，只血水在池中蔓延，宛如花朵綻放。

老闆娘又拔了間短劍撲來。肖揚目光一冷，身形猛一仰，刃而上，化指為刀，戳穿了她的身體。老闆娘的身體晃了晃，向前撲去。

肖揚怔怔地盯著自己染血的手指，喃喃:“如果爹還活著，他決不允許我用這麼殘忍的方式殺人。”喬雲還呆呆地望著池水，希望絮兒突然就從水裡鑽出來。他頹然地跪地，淚滿面…

翌晨，喬雲和肖揚走在一條僻靜的道上，肖揚捧著骨灰罐，兩人都無言語。直至走到一個三岔口，停了下來。喬雲望了一眼肖揚，肖揚從地上撿起一樹枝，道:“我們在這裡分手吧。”他把樹枝一扔，選了一個方向，說:“我走這邊，你呢？”喬雲呆呆地望著他，沒有說話。

肖揚想了想，將包裹裡的饅頭全到他的懷裡，輕輕地望了他一眼，轉身便走。喬雲頹然地鬆手，饅頭掉了一地。他怯怯地跟著走了幾步。

肖揚覺察，回頭，冷冷地道:“別跟著我！”喬雲沒有言語，眸神中卻充滿了某種期望。

“不要跟著我！”肖揚對他的眼神視而不見，淡漠地喝道。

肖揚走了一會兒，發覺後面的尾巴還在，他失去了耐心，慍怒地吼道:“不要跟著我！你為什麼要跟著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喬雲茫然失措地停住了腳步，怔怔地望著肖揚發怒的樣子。

肖揚一把拽住他，對著他木然的臉發恨地吼道:“我恨你，恨你！你知道嗎？如果你再跟著，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你，殺了你！”喬雲茫然地望著他，神恍惚:“哥哥…”

“閉嘴！”肖揚大吼“誰是你的哥哥，你這個小雜種，害人！你害死了我爹，卻還可以裝得這麼無辜！我恨你，恨你！”喬雲渾身一震，臉瞬間變得蒼白。

“你再敢跟著我，我就殺了你！”肖揚咬牙切齒地威脅道，亮了亮手中的利劍。

喬雲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裡充滿了失落。

“別…跟著我了。”肖揚的語氣忽緩和了些，再次轉身離去，沒有回頭。

喬雲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忽然大聲叫喊:“哥哥，哥哥…”肖揚緊緊抱著骨灰罐，淚水從眼角落下。

“哥哥，你能不能帶我一起走，哥哥…”喬雲追了上去，忽不小心跌倒在地，抬頭已不見肖揚的身影。

“哥哥…”喬雲用嘶啞的聲音絕望地喊。

喬雲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朦朧中，一個身影朝他緩緩走來。

龍座依舊還在，只是座上的老人已不知去向。大殿，依舊一片空茫。喬雲一步步向前，聽從著某個聲音的召喚——回來吧，孩子…

“跟我回去吧，在那裡沒有人再敢欺負你，在那裡，你就是王…”老者俯下身，緊緊抱著他，低聲安。

喬雲將自己陷於一片糊的意識之中。

回家了，我…終於回家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