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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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每天,都有不計其數的人看向我,招呼我,朝我微笑。
但我知道至始至終,我只是孤身一人。一睜眼,就分裂成無數個自己。
【二】十月的午後。
蟬鳴較盛夏時懨纏鬱苦。
銀杏路延至盡頭,轉過彎,一排加拿大楊笑在突襲的風中。樹葉泛起斑駁的金黃,調高貴卻悲沉,猶如一個王朝極盡奢華又行將衰亡。
秋和從30號樓去往45號樓。便利店對面的楊樹下蹲著一個白衣裙的女生,頭髮在耳後挽成髻,出的脖頸白皙頎長。她從白
藥箱裡取出醫用紗布,為
骯髒的跛足貓治療腿傷。
起初幾秒,秋和覺得奇怪,醫學部明明在幾公里外的另一個校區。但馬上她想起,學校裡有個常年致力於救助貓的愛心社,她認識的一個學姐從前還是愛心社社長。
令人唏噓。
長假期間有個女生在校外被謀殺、分屍。兇手是她前男友,在拋屍途中落網。這樁本質上並不離奇的命案眼下正是全校熱議的話題。
學校很大,極端之善和極端之惡在這裡並存。
可諷刺的是,秋和是這極端之惡的受益者。自大二從數學系轉到藝術系,就想申請進入藝術系的宿舍,位額滿,一直未能通過申請。直至大三的秋天,一個藝術系女生死於非命。十月六
這天,45樓樓長通知她可以入住了。聽說像是佔了死者的便宜,其實也的卻如此,就連樓長辦手續時都用複雜的眼神睨著她。死者屍骨未寒,就見縫
針遞上申請書,真是冷血無情。
事實上秋和不記得自己在得知這樁命案後遞過申請書。她上一次提出申請還是一年之前,即使那時也只是口頭申請。她與原室友相處融洽,對繼續住在數學系學生宿舍並不介意。不過,接到樓長的來電、聽對方說“
據你遞
的申請書,考慮到…”的開場白,秋和欣然接受了這突如其來的調遣。
就像很多人連話都沒和你說過,卻會用那種看著你長大並變壞的鄰居的語氣下定義——秋和啊,她心眼不好又做作。你不知道在別人擅自寫好的劇本里藏匿著怎樣的惡意,或是親密。
也許有那麼一個好人偷偷喜歡這你,想象自己能夠關照你,還真的在一件小事上這麼做了。也許是個窺知你秘密的小人,給你掘了個陷阱,想要你難堪。如果你總是疑神疑鬼地搖擺在兩種極端之間,那就沒法以良好的心態去生活。
秋和的處理方法是,通過對任何事保持警惕,對任何人心存提防來保障對某件事的樂觀。
【三】秋和是個。
她曾經是學校各種文藝活動中風光無限的主持,但不知緣何突然徹底告別舞臺。
很快大家又發現她的名字出現在校報副主編那一欄,喜歡看她以調侃筆調曝光“非公開招標”的食堂如何攫取暴利內幕的學生和喜歡蹺課的學生一樣多,但她在校報也沒待多久。
接著,她又轉戰校電視臺,桀驁恣肆比在校報時更甚,沒有什麼能阻止那些讓一部分人拍手稱快、另一部分人咬牙切齒的報道視頻瘋狂傳播。
此後她終於銷聲匿跡。但校園裡關於她的傳聞卻像失控的癌細胞一樣繼續擴散,離譜的甚至說她沉溺毒品或病入膏肓。
不過,這些都與郭舒潔無關,別人的榮辱興衰,她一向聽聽便罷了,既不嫉妒也不憎惡。她關心的只有自己的績點與排名,和這校園裡百分之七十的學生一樣,穿印有校名英文縮寫的文化衫、百元以內的運動鞋,被雙肩書包,課前佔座,課後自習,在食堂吃飯,在澡堂洗澡,上40分鐘又40分鐘的連堂課,寫無窮無盡的論文,有那麼兩三個能在週末一起去吃燒烤的好朋友,這就是她乏善可陳的大學生活。秋和那種人在她看來本不像個學生。最近一次聽聞秋和的消息是,昨晚薛濤說她將要搬進自己的寢室,填補曾燁的空
位。
如此,似乎是有了點滴集。
郭舒潔關心地問了一句: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薛濤回答:一個人不好對付的人,你可能會討厭她。
薛濤她人如其名,是聚焦指數不低於秋和的才女、校報現任執行主編。郭舒潔和她同寢室兩年,深知她恃才傲物的脾。
有人說秋和突然辭去副主編職務是為了將晉升執行主編的機會讓給薛濤,這當然是秋和的仰慕者們為了美化秋和的無稽之談。其實她們兩人關係甚密不假,但是敵是友不可捉摸。
基於以上兩方面原因,徐濤如此評價倒也在郭舒潔的意料之中。
郭舒潔很好奇她們碰面回事什麼氣氛,稍有期待。7號這天早晨,秋和的兩個朋友已將她的行李送到新寢室,可惜薛濤一早就出去忙了。沒熱鬧可看,她只能索然寡味地埋頭看書,準備將近的期中試考。
下午一點左右,聽見有人敲門,郭舒潔往後一翹椅子,直接伸手去開門。
女生立在走廊的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