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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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俊已經力竭暈倒,伏在河灘邊如同死人,藍光閃閃的勁裝,在夕陽餘暉中十分顯目。
“這傢伙穿著打扮倒是個人物,可惜,死在這荒涼之地,死得好!朋友,等別人替你收屍吧,道爺不可管這閒事。”老道一面說,一面走了。
他走了十餘步,突然止步,自言自語他說道:“送上門的買賣,不易真是罪過,這傢伙定是大有來頭的人物,身上定有不少東西,我何不大發慈悲,替他代勞保藏保藏呢。”他得意地笑了,撈起袍袂,緩步走下河灘,一把提住文俊的衣領,拖下岸來,著手肌膚溫熱,他突然“咦”了一聲說道:“咦!這傢伙沒有死。”他將文俊翻過身,首先就去解那藍革囊,打開內層防水油綢,取出裡面許多玉瓶和一包包物藥,突然歡叫道:“哈哈!全是些武林至寶。”他念著瓶外小字:“天息丹砂,寒冰朱蓮寶,朱瑤花,千年玄參…哦!北漠銀蛛,藍羽毒鶴…哈哈…”他仰天狂笑起來,久久不止。
笑完,又掏出一本絹書,念道:“解毒真經,老天,這收穫簡直受益不淺,受益不淺!
就憑這,哈哈!不難令我鬼崇散人榮登武林第一寶座!哈哈!武林第一,武林第-!”他著實大樂了好半晌,將革囊裝好,老實不客氣掛在自己肋下,再解開另一小革囊,得意他說:“這小子身懷異寶,竟被人在上開了一朵花兒,扔在河裡,合該我身運,白揀了這許多東西,這個百寶囊可能還有寶。”他打開百室囊揭開防水綢哺咕著說道:“呸!全是些棋子,這小子定然是個棋。晤!
這一包是什麼?粉紅的?怎麼有點酒氣,大概是酒藥,這小子是個酒鬼。”他仍將紙包好,回囊中,他把這顆文俊得自師父遺體,本是宇宙神龍的千醉毒藥當成酒丸了。
他繼續搜出一本絹書,念道:“寄門理數之學,哈哈!正有用,師父把那九宮八卦等鬼玩意視同拱壁,不讓咱們師兄弟看上一眼,哼!待我慢慢參詳,看老雜有什麼了不起?”他將百寶囊恢復原狀,大大方方往肩下一掛,然後解開文俊帶上的天殘劍,一手按住卡簧對文俊陰森森一笑,說道:“小子,你別怪我,要不宰你,這些東西不是我的了,水淹你不死,前致命傷你也不死,我真頑強而太不該活了,讓我成本你吧!”
“我不會忘了你的,當我吃飽躺在上之時,我會在心裡替你念上一百遍在死咒,不,一千篇,當我榮登武林第一寶座時,還加念一千篇,你該死得瞑目了,是吧?”
“掙”一聲清越鏽劍,天殘劍出,老道一看鏽影,驚得倒一口冷氣,脫貝叫道:“天殘劍!”他的手在發抖,情不自退後了三步,幾乎將劍扔下,鷹目的的地凝視著文俊那清秀而泛白的臉容。
半響他已斷定這小子並未醒轉,喜極而呼道:“是了,這小子正是傳聞中的恨海狂龍,是本派得之而甘心的恨海狂龍。哈哈!合該我鬼崇散人走運,我帶你回到武當山,哈哈!
大功一件大功一件!在元字輩中,我元成穩可坐首席椅。小子,你真好!”他大喜狂,三不管收好天殘劍,運指如風了文俊的道,脫下道袍,把文俊扶起,探手懷中掏出一顆丹丸,一半按入傷口中,一半納入文俊口內,說道:“這是我偷師父的武林至寶龍虎獲心丹,乃本門無上聖品,只有這一顆。小子,你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鬼門關上會硬給你拖回來,這麼貴重的保命神品,我也捨不得吃,給你服了,瞧,我對你好不好?”他將道袍一抖,把文俊作一團,扛在肩上上道,一面走一面唱著民俗小調兒,得意已極地在道上走著。
他卻不知道,扛著的是追命閻王,而不是可以使他登上元字輩首席弟了的階梯,假使要讓他知道,他所點道本起不了作用,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敢扛著走。
文俊得武當至寶龍虎獲心丹之助,體內那神奇的潛力發揮了效能,不久便緩緩醒來,但由於由百七高崖滾下,前劍傷血過多,神智仍未全清。
鬼崇散人得意揚揚扛著文俊,灑開大步直奔建陽驛。
落西斜,暮四起,到了建陽驛,這老道腳程不慢。
建陽驛,這是荊州入荊門,批襄陽的要道,由這兒到武當山,遠著哩,足足六百里以上,要不是用坐騎,還得五天才能到達。
這是一座大鎮,足有三五百戶人家,經過鎮中一所小鎮店,老道喜氣洋洋往裡闖。
“道爺,辛苦,你老才來呀。”小店夥笑嘻嘻地招呼道:“幸好,早來一步,只剩下最好的二間房哩。”
“慢來慢來。”應聲到了兩個童子臉的老人,一高一矮,狀甚可笑,而且窩囊透頂:“上房留給咱們一對活寶,這位道爺新近撈了一筆,瞧,大包裡還在淌水,往上房不大適宜。夥計,帶路。”這兩個活寶,正是老瘋子黃六安,和瘦鬼老朱狂,他們也從江西跑到湖北來了。”老道怒眼叫道:“老不死的閉了你們的臭嘴!在道爺面前,少呈口舌之能,武當的鬼崇散人豈是好惹的,哼!”老瘋子叫道:“嘻嘻!散人名叫鬼崇,妙極了!武當山還有什麼更妙的麼?”瘦鬼老眨著眼說道:“他既然名叫鬼崇,準不是正路。說不定他這包裡的東西不是撈來的,也許…”鬼崇散人心中有鬼,一聽兩個老怪物語無倫次涉及道袍中物,吃了一驚,趕快閃在一旁嘿嘿冷笑道:“老鬼真活得不耐煩了,敢在武當門人面前討野火。”老瘋子笑答道:“不敢不敢,道爺,我老人家想活得緊哩,武當門人能吃人麼?嗯?”瘦鬼老說道:“老瘋子,咱們好久沒喝酒了,是不?”
“是啊!瘦老,嘴巴里淡出鳥來了。”
“不正好麼?這位道爺撈了一筆油水,咱們找他準沒錯兒。道爺,是麼?”老道逐步向店裡退,店夥計不明所以,呆呆地怔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他怒叫道:“混蛋,你們想怎樣?”
“好說好說,混蛋加三級也無防,咱們不要你身上的東西,暗!就要這水淋淋的包裹。”瘦鬼老嘻皮笑臉靠近一步。
“撈來之物,見者有份,道爺,你幹嗎這麼小氣?”老瘋子一面說,晃身欺近,伸手便抓。
老道怎背讓他近身,大吼一聲,一腳飛起,快如閃電,這傢伙倒有點真才實學。
“哎喲!”老瘋子閃在一旁叫:“好一腳葉無風揚,武當的鎮山之寶,還好,差點兒沒踢著。”老道突然大喝道:“你們存心找武當的岔麼?亮名號。”
“小買賣,亮名號還不夠本,老人家我可不幹。”瘦鬼老咧嘴一笑,欺身便撲。
老道退至廳口,突向店夥計們大喝道:“你這鳥店怎麼個開法的?任由這兩個瘋子胡鬧,再不攆他出去,武當的弟子準給你們沒完。”他這一叫,倒真有效,在湖廣省,提起武當山簡直老天也發愁,武當的徒眾多加過江之鯽,誰也得讓他三分。
店夥們這才同聲大叫,向兩個葬老兒一擁而上。
老道兒靈,乘機溜入內院。他點中有數,這兒絕不是安全之地,說不定這兩個老鬼就是恨海狂龍的同伴,在這兒住宿豈不是傻瓜?他悄悄地越過天井,進入西面一帶客房,奔到後院,越牆而去。
一口氣奔了十餘里,天已盡黑,他渾身大汗,正待放下文俊休息一會兒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