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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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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

我跟在他後面移動,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好像無辜者墓地下面並沒有什麼小房間,他也從來不是什麼令人害怕的古老惡魔。

我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安全的。

我們是慾望的聚合體,而這拯救了我們。

永生所帶來的從未體會過的恐懼不再阻擋我,我們正在寧靜的海洋中,依照相似的燈塔的指示前行。這個時候,我們該依偎在彼此的臂彎中了。

環繞我們周圍的是一個黑暗的屋子,私密而陰冷。舞會的噪音已經離我們遠去。他因為啜血而渾身發熱,我能夠聽見他那強有力的心跳。他把我拉近了些。過往的馬車燈光透過高高的窗戶灑了進來,持續不斷地低沉的聲音描繪著安全和舒適。巴黎的一切皆是如此。

我從未死去,世界又重新開始。我伸出手,去受他那緊靠著我的心臟,大聲地喊出尼古拉斯的名字。我想要提醒他,想要告訴他,我們的命運都已註定,我們的生活在一寸一寸的前行。看見果園裡的蘋果樹在綠的陽光下被藥浸透,讓我幾乎發狂。

“不,不,我最親愛的,”他低聲說道“除了平靜和甜之外什麼都沒有,你的臂彎就是我的。”

“你知道,這就是最該受到詛咒的命運!”我突然低聲說道。

“我是個不情願的魔鬼。

我像個的孩子那樣哭泣。我想回家。”是的,是的,他的嘴上有鮮血的味道,可是那不是人類的鮮血。那是馬格納斯給我的長生不老藥,而我到自己卻在退縮。這時,我可以逃走,我還有另一次機會。車輪已經準備好。

我大聲喊著,我不願再啜血了;我不願意。接著,我到兩支滾燙的長矛刺穿了我的喉嚨,直至我的靈魂。

我無法動彈。那種喜悅又像那晚一樣從心裡湧起,這比將凡人擁在懷裡要快樂一千倍。我知道他在幹什麼!他在我的血!他想要乾我的血。

我彎下膝蓋,跌在他的臂彎之中。我的鮮血猛烈地噴湧而出,而我卻無法控制。

“魔鬼!”我想要尖叫。我的內心不斷重複著這句話,直到它從我的嘴噴發而出。

這時,我四肢的麻痺也消失了。

“魔鬼!”我又一次大吼著,乘著他眩暈之時將他一把抓住,並把他猛地朝地板上扔去。

一瞬間,我把他抓住,打碎那落地窗,將他拖出去走進黑夜之中。

他的腳後跟在石頭上摩擦著,臉上的表情異常憤怒。我緊緊地抓著他的右臂,將他左右揮舞。他的頭前後擺動著。他既看不清自己身在何方,也抓不住任何東西。我用右手不斷地向他打去,直到他七竅血。

我拖著他穿過樹林,直到遠離皇宮的燈火。他掙扎著,拼命想要重新積聚起力量。

他大聲地向我說道,要把我殺死,因為他現在已經擁有了我的力量。他收了我的血,再加上他自己的力量,這令他變得不可戰勝。

我發瘋一般地鉗住他的脖子,將他的頭朝我身下的地面按去。我死死地按住他,掐住他的脖子,直到鮮血從他張開的嘴裡噴湧而出。

如果他可以的話,他一定早就叫出聲了。

我的膝蓋頂著他的口,他的脖子在我的手指下面漸漸腫脹起來。鮮血泛著泡沫噴而出。他的頭左右搖擺著,眼睛越瞪越大,可是卻什麼也看不見。當我到他漸漸虛弱下去,開始步履蹣跚之時,我才將他放開。

我又一次揮拳向他打去,把他的身體轉來轉去,然後拔出劍準備割下他的腦袋。

如果他可以的話,就讓他這樣活吧,就讓他這樣獲得永生。我舉著劍向下看著他。雨水不停地打在他的臉上,他瞪著眼睛看著我,似乎已經奄奄一息,連祈求寬恕和動彈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等待著。我想要他向我發出哀求。我想聽到他那充滿謊言和狡詐的強有力的聲音——那聲音曾經讓我在一陣眩惑中以為自己還自由而優雅的活著。這該受詛咒的,無法令人原諒的謊言;這令我自從來到人世之後就永不能忘懷的謊言。我想讓這憤怒帶著我走進他的墳墓。

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

在他的靜默和痛苦之中,他的美貌慢慢地恢復了。

他像一個四分五裂的孩子一樣躺在砂石地上。他的身旁幾碼之外,就是川不息的車聲、馬蹄聲和木輪的轟鳴聲。

在這個四分五裂的孩子身上,集中了幾個世紀的惡和學識。他一點也沒有發出丟臉的懇求,只是柔弱地表明著他是誰。這是古老的惡。他所目睹過的黑暗時代我只在夢裡見過。

我放開了他,站起身來,把劍回劍鞘。

我從他身邊退後了幾步,重重地坐在一張溼漉漉的石椅上。

遠方,王宮那破碎的窗戶周圍是一群忙碌的身影。

可是,在我們和那些困惑的犯人中間隔著黑夜。他靜靜地躺著,我無打采地看著他。

他轉過臉看著我,可是毫無表情。他的頭髮打著卷兒,髮絲混著血纏在一起。他的眼睛閉著,雙手在身邊攤開,好像是時代的棄兒,並具有一種超自然的特點。他看上去跟我一樣痛苦。

他究竟做了什麼,讓他成為現在這個樣子?一個很久以前如此年輕的人可能會猜得到這種決定的意義嗎?我站起身來,慢慢地向他走去。我站在他面前,俯視著他。鮮血浸透了他的花邊襯衣,玷汙了他的臉。

我聽見他呼了一口氣,像是在嘆息。

他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在凡人的眼裡,他的臉上可能是面無表情,可是我能到他的悲傷。這悲傷是如此強大,我真希望自己沒有覺到。這時,我終於明白了將橫在我們之間的鴻溝。這鴻溝就是一方面他想勝過我,而另一方面我只能簡單地自衛。

絕望之中,他努力地想要戰勝他所不明白的東西。

而我在衝動之下,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他打了回去。

和尼古拉斯在一起的痛苦,加百列的話,還有尼古拉斯的指責,統統又回來了。跟他的痛苦和絕望相比,我的憤怒本不值一提。

這可能就是我彎下將他扶起來的原因。或許也是因為他是如此美貌,如此茫。

畢竟,我們是同類。

應該有一個他的同類把他帶離這裡,這很自然,不是嗎?凡人遲早會來到他身邊,將他跌跌撞撞地趕走。

他毫不反抗。過了一會,他站了起來。

他在我身邊糊糊地走著。我把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扶著他,直到我們離開皇宮,朝著聖霍洛大街走去。

我只是微微掃了掃走過我們身邊的人影,直到我看見樹下那個悉的身影。她的身上絲毫沒有人類的氣味。我意識到加百列已經在那裡呆了一會了。

她靜靜地走上前來,顯得有些猶豫。當她看見他那被血浸透的花邊衣服和蒼白皮膚上的傷口,她臉上的肌收緊了。她伸出手,似乎想要幫我分擔一些我身上的負擔,雖然她並不知道該怎麼做。

其他的人就在遠處黑漆漆的花園裡。在我看見他們之前,我已經聽見了他們的心聲。

尼克也在那裡。

看來跟加百列一樣,他們也是千里迢迢而來,帶著喧鬧聲,或是我所不能理解的某種模糊的暗語。他們只是在等待著,看著我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