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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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從小玩到大的街上,我第一次覺得突然這裡的一切變的陌生起來。那街邊枝葉繁茂的梧桐樹,在風中搖擺著身姿,發出沙沙的響聲,上午還毒辣的太陽這會兒已經不知道躲哪去了,天漸漸暗了下來,一大片烏雲壓在頭頂,壓的人不過氣來。
:“哦,要下雨了。”我喃喃的念道。
我不知道自己該到哪去,只能拖著行李箱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街上的行人們都匆匆的往家裡趕,眼看就要下雨了,回家,才是唯一的去處。
可我不能回去啊,我沒有家了,我從踏出家門的那一刻起,就不能再回去了。回想起這些子以來發生的種種,我笑了。對,是笑了,不是哭了。笑的那麼的無奈,那麼的淒涼。
一滴冰涼的雨水正好落在我的鼻尖上,我伸出手去,輕輕的抹掉。卻無意間觸在另一樣東西,帶著一點暖意,順著臉龐滑落下來,最後進了嘴裡,竟是那麼的苦澀。我有些慌亂,告訴自己,我不能哭,急忙抹去了眼淚,加快了腳步。
雨越下越大,天地之間,掛起了無邊的水幕,大雨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天上往下掉,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水霧之中,耳邊只有雨聲,哦,不,還有心碎的聲音。無意之中,我又走到了公園廣場,幾天以前,就是在這裡碰上了趙靜沒想到,因為她,自己成了這個樣子。
雖然沒走多遠的路,可我已經覺到累了,步伐變的越來越沉重,瓢潑似的大雨浸透了我單薄的襯衫,可我本沒有什麼覺,把箱子往旁邊一放,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往熱鬧非凡的廣場,這時除了幾個慌亂收拾東西的小販外,再沒有其他人。
我伸出雙手使勁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無力的靠在椅背上。
大雨,仍舊無情的下著,視線漸漸模糊,我已經有些麻木了,木然的看著遠方。現在該怎麼辦呢?既然已經從家裡走了出來,就不能再回去,只能回學校了。
可是從縣城去成都,要五十多塊錢的車費,我從包裡掏出皮夾子一看,裡面只有兩張十元,一張五元,還有幾元零錢,加起來也沒三十塊,連車費都不夠。這可怎麼辦才好?突然想起銀行卡好象在行李箱裡,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錢。當下拖起箱子就走。
街邊商店裡的人們都奇怪的看著街上這個年輕人,面冷漠,昂著頭,全身都溼透了,拖著行李箱,快步的走著。這年頭的小夥子,真是喜歡標新立異。突然一輛銀的轎車風馳而過,人們心頭一緊,那小夥子危險!
車子一閃而過,人們總算鬆了口氣,那小夥子沒被撞著,可飛濺而起的泥水沾滿了他一身。人們正想著,這年輕人該破口大罵吧。可他只是扭過頭看了看已經走遠的轎車,嘴角微微一揚,出奇怪的笑容。伸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繼續趕路。
來到一家工商銀行,我徑直往裡面走去,保安看他那樣子,習慣站了起來,但仔細一看,他雖然模樣狼狽,但人還算斯文,不像搶劫犯。
:“小姐,麻煩你幫我查一下,裡面還有多少餘額。”我站在服務檯前小聲說道。銀行小姐頭也沒有抬,波瀾不驚的說道:“銀行卡到外面提款機上查詢。”
“我還要銷戶,麻煩你。”服務小姐抬起頭,嚇了一跳,這年輕人沒病吧,全身溼透,頭髮還沾著水,全身溼透,臉上滿是汙跡。輕輕嘀咕了一句神經病,伸手接過了銀行卡。
:“還有十元錢,要銷戶麼?”服務小姐問道。我輕輕嘆了口氣,無奈的點了點頭。為了取出十元錢連卡都不要的人,平裡見的多了,服務小姐也沒有多問,辦好了手續,請張明東簽了字,拿出十元錢給了他。
我此舉可謂破釜沉舟,銀行卡是父母匯款學費和生活費的唯一途徑,銷了戶,意味著父母也沒有辦法匯款給他,一切,都得靠自己了。可我沒有絲毫猶豫,接過那十元錢邊向外面走去,邊一點一點的把那十元錢撕成碎片,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裡。
:“喂,損壞人民幣可是犯法的!”門口的保安皺了皺眉頭,大聲說道。我抬頭看了看他,冷聲說道:“那你抓我吧。”保安一時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可我已經揚長而去了。
出了銀行,我給李容掛了一電話:“李容,我是少宇,給我送一百塊錢到車站來,對,別問那麼多,來了再說。”因為下雨,車站裡滯留了很多客人,人聲鼎沸,我拖著箱子來到車站,毫不理會別人異樣的目光,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
車站,我來過很多次,每次都有家人相送,諄諄教悔,不住叮嚀,一句句溫情的話,帶著無盡的期望與囑託。那時的我只覺得長輩們太羅嗦,可現在,情況已經完全不同。隻身一人趕赴外地,前途未卜,明天會怎麼樣,張明東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現在,一切都得靠自己了。
李容來了,他幾次從張明東身邊經過,卻都沒有發現他,最後,還是我開口叫了他,他才認了出來。
:“少宇,你”李容白皙的臉上滿是錯愕的表情,他實在想不到,平裡那個玩世不恭,目空一切的少宇會成這個樣子。他心裡的第一反應就是,少宇肯定出了什麼事兒。
:“錢拿來了麼?”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輕聲問道。李容哦了一聲,從衣兜掏出一百塊錢遞給了張明東。
:“謝了兄弟,到成都還你。”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李容試圖從他的神情裡看出點什麼,可他失敗了。
:“少宇,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李容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我沒有回答,扭頭看了看牆壁上的電子顯示牌,說道:“我要走了,以後再說吧。”說完,拖著箱子就向售票口走去。
李容怔怔的站在那兒,不知所措,少宇這是怎麼了?上午還好好的,本來以為他跟那潑辣丫頭會有什麼豔遇,本來還想下次遇到的時候,好好拷問拷問,可這才隔了幾個小時,怎麼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這離校還有三天,他為什麼急著趕回學校去?
待李容回過神來,我已經買好了票,向外面的站臺走去,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我淡淡的說了一句:“走了。”看者張明東的背影,李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追了上去。
:“少宇,等等。”李容攔住了我,看著他,這個相處了快六年的兄弟。我的個李容瞭解,我不想說,別人也沒用。看他這個樣子,事情小不了。狠了狠心,從另一邊衣兜裡又掏出一百塊錢。
:“這錢本來打算今兒晚上開房用的,不過拿去。”李容笑的很勉強。
我看著那張被成了皺巴巴的老人頭,心裡總算升起了絲絲暖意,還好有這群兄弟啊。
汽車開動了,一幕幕悉的景象飛快的向後奔去。我隔著車窗,看著自己從小生長的城市,心中慨萬千。那泰和大酒店五樓的迪廳,紅磚路的歸來網吧,市場口的藥膳米粉,還有公園廣場,一個個寄託著年少回憶的地方,我在心裡默默唸叨:“別了,家鄉”(下章少宇的師姐要出場拉,覺得彩的多多投票啊,收藏票還那麼少,傷心啊。票票啊,好少的,我每天都寫到1點的啊,不容易啊,所以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