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節琉璃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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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淡雲步失笑，點點頭:“你說得對，不能知道了將來，就不去努力！這樣吧，我現在教你一套口訣，想辦法遁空脫逃。”

“掌門師叔不行嗎？”

“我法力喪失過半，又身受重傷，必須馬上運功療傷，你記住這套口訣，好好練習，爭取在那些妖孽來之前…”話說到此，淡雲步忍不住一陣劇烈咳嗽。

石一驚，連忙點頭:“知道了師叔，我一定用心練！一定！”雪夜幽冷，朦朧的月光似鍍著一層冰冷的寒霜，靜謐的讓人不傷。

一枚彩斑斕的琉璃瓶靜靜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雙手比起往的糙厚實，如今卻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著絢麗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靜靜摩挲著宛如絲綢般的紅髮，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絕佳境界，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狼嚎，隔著門某妖單膝跪地稟告:“報大王！那什麼大高個讓他給跑了！”蒙太郎火速將琉璃瓶收回懷中，思緒被打亂的他目光中騰騰燃起怒火，驀地拍案而起:“那淡雲步呢？”小妖一聽，嘿嘿笑道:“那小白臉傷那麼重，再讓他跑了俺們不都成飯桶了嗎？”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轉:“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準備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詭秘一眨，某妖壞笑道“不過那女的瘦不拉嘰的看上去也沒多少，要不咱把那小白臉一塊兒燉了，免得夜長夢多啊大王！”蒙太郎想了想，覺得有理，於是滿臉深沉地坐了下來，表示贊同:“那好！就把那淡雲步一塊兒剁了，給老子剩幾斤給醃起來，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著享受美味吧！”某妖興奮地揚長而去。

寢室再次恢復安靜，蒙太郎又慢慢地將懷中的琉璃瓶取了出來，一邊摩挲著，一邊目狠光自言自語:“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雲步被兄弟們吃幹抹淨後，老子一定會把趙文斌抓來烤全人（羊）！”外頭兩個妖護衛竊竊私語:“哎！你說咱這大王咋就放著紅耳狼姐姐不要，偏愛一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據說前身是隻紅尾狐，和咱紅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喲呵！原來如此啊！難怪大王這麼鬼心竅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鐵牢內，石正盤腿而坐練習遁空之術，然而在短短時間之內要修煉出如此高深的法術，絕非易事。

淡雲步本想趁著這段時間運功療傷，無奈傷情太過嚴重，又長時間飢渴受凍，本難以提起真氣，只能無力地看著未來的徒兒，但願她能成功。

沒想到時間過得比他想象的還要快，轉眼就見幾只小妖趾高氣揚地走了過來，其中一隻故意湊上前出鋒利的獠牙，凶神惡煞地瞪著他。

“呀呵！你個小白臉！居然醒了？”領頭的居高臨下一聲厲斥:“少跟他廢話！大爺我都快餓昏頭了！趕緊拖出來宰了！”二妖領命，上前準備打開鐵鎖。

癱靠在牆上的淡雲步面波瀾不驚，平靜地看著一旁全神貫注練功的石，見她周身縈繞的藍光比起方才更盛，角不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說了一句:“小，時候到了。”話落，石猛然睜開眼，但見二妖拉著繩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併引出一道手決，光芒乍現的須臾，二人憑空消失了蹤跡。

緊接著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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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話不說，摔了酒杯施展法術緊急追了出去——黑暗中，兩道光芒宛如星般快速隕落，淡雲步一落雪地，整個身子頓時癱軟下去。

“師叔！你怎麼樣？”石忙攙住他，回頭看著不遠處的狼牙魔窟，懊惱地直跺腳“我真笨！才逃出這麼點路！估計他們很快就要追上來了！師叔！我們趕緊跑吧！”淡雲步掙扎著試圖甩開她:“別管我！以你的腳力逃離他們的魔爪綽綽有餘！快跑！”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石急得眼淚汪汪，死活不鬆手。

“來不及了你快走吧！我傷太重只會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來嗎？我不會有事的！別再費時間了！快走吧！”石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嗚…我不要…”緊接著，但聞高空“嗖”的一聲巨響，一團狼煙滾滾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軀，只見他呲著森森獠牙，鋒利的狼爪縱肆劃空，悚然咆哮:“想跑？沒那麼容易！”石嚇壞了，卻還是硬著頭皮擋在淡雲步身前，與他冷冷對峙。

“妖怪！我不會讓你傷害我師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大笑，凌厲的雙眸閃著兇光“想不到你這小丫頭還有情義的！那就讓老子活了你！先來嚐個鮮！”眼看那隻閃爍著寒芒的鋒利狼爪就要朝她抓來，千鈞一髮之際，淡雲步用盡全力推開身前的石，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膛，還未來得及口氣，整個身子猛地被壓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著他血模糊的膛，單膝壓迫得他不能動彈，俯身惡狠狠道:“臭道士！本來老子還想把剝皮拆骨下油鍋，現在看來，還不如親手把你撕了快！”石呆呆看著她，一時忘了身在何處。

此刻，那婦人一見老人肩上靠著的男子，眸中頓時輾轉出晶瑩剔透的光芒，卻又刻意隱忍著，然而平靜的聲音中不難聽出微微的顫抖:“這位公子…傷得不輕，趕緊扶進裡屋吧。”老嫗冷靜應了一聲:“是。”石一聽，這才反應過來，看著她步履輕盈地將淡雲步扶了進去，忙追問:“請問夫人尊姓大名，可是這醫館的大夫？”從進來到現在，她只見到這一老一少，難免心中猜疑。

婦人婉約一笑，聲音如仙樂般優美動聽:“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擔心，請在此稍歇片刻，讓我看看這公子的傷勢。”見她如此溫柔有禮，石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顧慮，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禮:“多謝大夫。”羲和點點頭，急步進入內室。

寢室內燃著檀香，氣氛安詳寧謐。

方才那滿頭花白的老嫗不知何時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顏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她滿目擔憂地望著軟塌上昏的男子，幽幽嘆了口氣。

“雲兒！我的雲兒！”羲和衝進來，不顧一切撲到邊，握著淡雲步冰涼的手，潸然落淚“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嫦娥憂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術，天帝陛下很快就會得知，所以…”情急之下，羲和連忙坐到上將他冰冷的身子擁入懷抱，裹緊被子，連連點頭:“我知道，這裡藥材齊全，醫理之術我也略懂一些，會治好他的。”掩去眸中憂傷，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別擔心，殿下這一劫並不會傷及命，一些皮傷很快就會痊癒。而且您在人間不宜逗留太久，三後嫦娥便來接您回去。”

“三？”羲和失神呢喃，低頭凝視著懷中慘白的容顏，憂傷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多謝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讓此事連累到你。”嫦娥頷首，淺淺一笑，白的身影優雅旋身，頃刻化作點點星芒消失在空氣中。

黯淡的燭光下，她垂眸，角噙著溫暖笑意，指腹溫柔滑過他的臉龐，小心翼翼在傷口上擦藥，滿目疼惜化作淚珠無聲滾落。

“雲兒，還疼嗎？原諒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這些‮物藥‬來緩解你的傷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嗎？”其實她心裡明白，行雲自小就不是個會撒嬌的孩子，他理智聰慧，情淡漠無慾無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開懷地笑過。她知道，自從天帝派他去鎮守界，他就更不曾開心過，母子難得相見，卻時光匆匆，短暫的都來不及給他一個母親的擁抱。

她多希望這孩子能夠開口對他的皇父任地說一句“不要”不要鎮守界，不要什麼太子之位，只要能夠和母親相依相伴，做一對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卻註定了不平凡。

九子慘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那些月更替的年年歲歲，她跪在九重天闕，淚灑人間，卻在雲層之中離奇地孕育出了一個小嬰孩。

她喚他“行雲”他在她懷裡，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歡笑。

天帝說，行雲不僅僅是她的淚，亦是他的骨，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猶豫將其封為天界太子，賜予這孩子至高無上的地位，卻同時也剝奪了他承歡母親膝下的權利。

在天帝的教導下，他苦練法術，歷經數千劫難，終是站在了四重天巔峰之上，得到了天界眾神的敬重和仰慕。

後來，他們母子見面的時間便越來越少，他必須寸步不離鎮守著界四重天。而她，為了見他一面，總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可最後，大多會換來他的無情拒絕。

天帝嚴厲地告訴她，界隨時都會發生意外，她去了只會令行雲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雲便會因此遭受懲罰。

可她是母親啊！哪有不讓母親見兒子的道理？縱使將來真會出什麼大事，她一個做母親的，難道還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罰嗎？

可是，誰曾想，這一天來得那麼快，且那樣猝不及防。

擅離職守，貪戀人間****，導致魔逃離四重天殘殺生靈，六界堪危…這些罪名加起來，已經足夠將他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樣？高高在上的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嚴的天條下，不過也是渺小的螻蟻，徒任命運無情摧殘…

人間的一千年，在那波瀾壯闊的天海島嶼雖只有一千個夜，但對於一個思念孩子的母親來說，何止是度如年？

每時每刻，她的心都在隱隱作疼，多想就那樣縱身於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沒在時間的漩渦裡，忘了念想，忘了傷悲。

可是她不能，戰隱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樣自私，不去顧及他的受。

還好，這一千年，她終是過來了，如今看著安靜睡的他，沒有什麼比這一刻更讓她滿足。

“孩子，睡吧。身體的傷會慢慢癒合，心裡的傷，娘也會想辦法幫你撫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孃的，便再無奢求…”窗外，天開始漸漸透亮，黎明的曙光溫暖瀉，灑在她含笑的臉龐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輝。…不知不覺，天光大亮。

醫館正廳內，石不知何時靠在椅子上睡著了，身上的道裝髒亂狼藉，破了的長靴還在滴著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這種又冷又餓的情況下，居然鼾聲如鼓。

羲和嫋娜的身姿緩緩步了出來，看到她這副囧態，不由地失笑，心裡一陣惆悵。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著照顧雲兒倒把這個小恩人給忘了，真是罪過。

想了想，她輕輕地拍了拍石的肩膀，小聲喚道:“姑娘…姑娘…”雖然聲音輕的宛如羽落地，卻還是驚的石一陣靈，當下一個跳腳蹦了起來，急呼:“啊！師叔快跑！”羲和無奈搖頭，連忙安撫住她:“別怕，姑娘，你們已經安全了。”石一怔，回頭盯著她，腦子靈活一轉，終於清醒過來，安心地舒了口氣，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師叔呢？我師叔現在怎麼樣？他要不要緊啊？”羲和莞爾笑道:“放心吧，他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了。倒是姑娘你，這身衣服都溼透了，趕緊隨我進屋換身乾淨衣裳吧！一會兒我給你煮碗薑湯，去去寒。”石看著她，連連朝她鞠躬，涕零:“夫人，您真是個大好人！謝謝您！真的太謝謝您了！”羲和但笑不語，領了她進了另一側內室。

不消片刻，石便換了一身清的花布棉襖走了出來，羲和看著她把一碗薑湯喝完，又去盛了熱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