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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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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爾利夫人昨天就在康芒嶺牛房那兒。那姑娘大大咧咧地從樹林裡走出來,經過她的身旁。那個女管家跟她的女主人都是一丘之貉,她事後一定是出自那種人的卑劣用心,向女主人彙報了她的所見所聞。不過,史密遜先生,我敢說那姑娘肯定是有意讓她去彙報的。”

“您是說…”醫生點點頭。查爾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反駁道:“難以使人信服。她不可能是有意…”他沒有說完。

醫生咕噥道:“完全可能,天哪!”

“她只不過是個…”他剛要說“格乖戾的人”但他突然收住話頭,走到窗前,拉開窗簾,茫然地望著雨夜。青灰的閃電照亮了防波堤、海灘和沉悶的大海,然後,他轉過身來。

“也就是說,我是被牽著鼻子走嘍?”

“是的,我想是這樣,而且是一隻慷慨寬厚的鼻子。另外,您應該記住,神經不正常不等於犯罪。就這件事而言,您必須把絕望看成是一種疾病。史密遜先生,那姑娘可以說得了功能的傷寒,時令時熱。您得這樣來看待她,她並不是包藏禍心的陰謀家。”查爾斯離開窗口,走回來:“那麼您認為她的最終用意是什麼?”

“我懷疑連她自己恐怕也不知道。她只是過一天算一天。

她一定是這樣混子。稍有遠見的人誰也不會象她那樣行事。”

“但她總不應該認為,象我這樣的人…”

“一個訂了婚的男子?”醫生悽然一笑,“我瞭解許多女。當然我必須說明,我瞭解她們是因為我的職業,而不是因為她們的職業。她他的俘虜大都是作丈夫和作父親的人。如果有誰能認清這一事實,我真想獎給他一枚金幣呢。”他呆呆地望著火苗,回想著自己的過去。

“我給她們毀了,但總有一天要報仇雪恨。”

“您把她說成了妖怪…她不是那種人。”他說得過於動,趕忙轉向一邊,“我不相信她是那種人。”

“倘若您允許一個年齡大到可以做您父親的人來下結論,那麼我要說,那是因為您已經半個身子墮入情網啦。”查爾斯猛地轉過身,看著醫生淡漠的面孔。

“我決不允許您說這樣的話。”格羅醫生鞠了一躬,沉默中,查爾斯加了一句:“這是對伍德拉夫小姐的莫大侮辱。”

“確實如此,但究竟是誰在侮辱她呢?”查爾斯給打了一個悶。對方那咄咄人的眼睛叫他實在難以忍受。他跨過狹長的房間,看看就要離去,但他還沒走到門口,格羅就一把抓住了他的一條胳膊,迫使他轉過身,伸手又抓住了他的另一條胳膊…他非常嚴厲,全然不顧查爾斯的尊嚴。

“老弟呀,老弟,難道咱們不都是相信科學的人嗎?咱們不是都主張,事實才是唯一的原則嗎?索米雷特人為何戰死?僅僅是為了保住在社會上的榮譽?僅僅是為了忠於禮俗?我已行醫四十餘年,難道我還沒學會指出一個人在什麼時候到苦惱嗎?難道因為他不承認事實我就不指出嗎?自己想想吧,史密遜,自己想想吧。”古希臘的典故和蓋爾人②的火氣使查爾斯平靜了下來。他站在那兒,低頭望著小個子醫生,隨後扭頭向旁邊望著,回到火爐旁,背對著折磨人的醫生。半晌,兩人誰也不吭聲。醫生緊緊地盯著他。

為真理和自由而戰死的古希臘人。

②蓋爾人是居住在蘇格蘭和愛爾蘭一帶的民族。格羅醫生是愛爾蘭人。

最後,查爾斯開口了。

“我天生就不適於結婚,我的不幸就在於對這一點認識太遲了。”

“您讀過馬爾薩斯的著作嗎?”查爾斯報之以搖頭。

“他認為,現代人類的悲劇就在於,最不適應生存的人卻生育得最多。因此,不必說您天生就不適於結婚,老弟。另外,您也不必責怪自己鍾情於那個姑娘。我想我知道那個法國海員為什麼逃之夭夭。他看出來,她的那雙眼睛會毀滅一個男人。”查爾斯痛苦地轉過身來:“我以最神聖的名譽發誓,我們之間並沒有發生任何不適當的事。您必須相信這點。”

“我相信您。不過,讓我用古老的問答法來問您幾句。您希望聽她說話嗎?您希望見到她嗎?您希望碰到她的身體嗎?”查爾斯又把頭轉向一邊,有氣無力地坐到椅子上,雙手捂住臉。當然,他這種做法不算是回答,然而卻等於默認一切。過了片刻,他抬起頭,望著爐火:“咳,親愛的格羅,你不知道我過去是怎樣誤入歧途…虛度年華…一事無成。我無大志,對任何事情都毫無責任。不過,僅僅幾個月前,我似乎變成了二十一歲的小夥子…心裡充滿了各種希望…到頭來又都是失望。眼下又陷入了這樣的困境…”格羅走到他的身邊,手按著他的肩頭,說:“在選擇新娘問題上游移不定,您並非是第一個人。”

“她對我幾乎是毫不理解。”

“她…多大…比您年輕十多歲吧?再說她認識您只有半年多。她還是個沒有脫離學生氣的姑娘,現在怎麼能理解您呢?”查爾斯陰鬱地點點頭。他無法將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醫生,那就是,歐內斯蒂娜將永遠不會理解他。他覺得自己完全失去了理智,結果才企圖去尋找一個終身伴侶。許多查爾斯式的男人,象許多維多利亞時代的人一樣,一生都在理想中過子。有些人知足常樂,在夫關係上認為“家花總比野花香”;另一些人則朝秦暮楚,認為“家花不如野花香”查爾斯現在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到底屬於哪一類人。

他含含糊糊地說:“這不能怪她,不能。”

“我想也不能怪她。她是那樣一個年輕漂亮而又單純的姑娘。”

“我要向她起誓。”

“那是應該的。”沉默。

“告訴我怎麼辦。”

“那您首先告訴我您對另一個人的真實想法。”查爾斯絕望地抬起頭,隨後又低頭望著爐火,最後決心要說實話。

“我也說不清楚,格羅。在對待她這件事上,我對自己也不理解,象是個謎。這並不愛她。我怎麼會愛她呢?那樣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那樣一個據您說是神經失常的女人。但是…好象…我覺得自己象是鬼心竅似的,違背自己的意願,違背自己的人格。即使這會兒,她的面龐依然浮現在我的面前,否定著您所有的見解。她身上有某種東西,一種對高尚事物的追求,對高尚事物的理解,那既非是居心叵測,亦非是瘋瘋癲癲。在浮渣表面的底下有著…我也說不清楚。”

“我並沒有說她居心叵測,只是說她絕望。”一片沉靜,只有醫生踱步時一兩塊地板木條發出嘎吱聲。

過了一會兒,查爾斯又問:“您說怎麼辦呢?”

“就把這件事全給我來辦好啦。”

“您要去見她?”

“我穿上靴子,去告訴她,很不湊巧,您被叫走了,沒法見她。您必須離開這兒,史密遜。”

“這倒是的,我真的要去倫敦處理些緊急事情。”

“這就更好啦。另外,我建議您在走之前,把這件事的經過情形全都告訴歐內斯蒂娜小姐。”

“我已決意這樣做了。”他站起身,但那張面孔依然浮現在他的面前,“那麼她…您將怎麼做呢?”

“這主要看她的神狀態如何。可能是這樣的,現在唯一使她的頭腦清醒的東西,是她相信您對她同情,還可能有一點兒溫情。她發現您不去見她,必然大為震驚,恐怕還會使她的憂鬱症如重。我們得預見到這一點。”查爾斯聽到這裡,垂下了眼皮。醫生接著說:“您也不必為此責怪自己。即便不是您,她也總會使另一個男人上鉤。在某種程度上講,她出現這種情況倒也好,那就省去了一些麻煩。我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查爾斯瞅著地毯,說:“進瘋人院?”

“上次我對您提到過的那位同行…他對治療這種疾病跟我的觀點一致。我們將全力以赴。您是否願意負擔一部分費用?”

“什麼都可以,只要把她打發走…但不能傷害她。”

“您聽說過吧,埃克斯特有一傢俬人辦的瘋人病院。我的朋友斯賓在那兒供職。那兒的治療辦法非常明智。目前我不打算建議送她去公立瘋人病院。”

“上天不容。我聽說那些瘋人院的情況令人髮指。”

“請放心,我說的這個地方是呱呱叫的。”

“咱們談的不是關閉嗎?”查爾斯說這話,是因為他模模糊糊地到一種背信棄義的行為,這樣毫無同情心地議論她,想想她被關在一個小房間裡…

“哪兒的話。咱們在談論一個地方,她的神創傷可以在那裡得到治療,她將得到極好的款待,她將忙於思考其他事情…將得到斯賓醫術高超的治療和悉心照顧。他治過類似的病症,因此他懂得該怎麼做。”查爾斯遲疑了一下,隨後便站起身,伸出了手。這當兒他已是自顧不暇,需要的只是別人對他的命令和指示,現在既然已經得到這些,他覺得輕鬆多了。

“我覺得您救了我一命。”

“胡說八道,親愛的老弟。”

“不,不是胡說。下半輩子我會覺得欠了您的情分。”

“那麼就讓我把您的新娘的名子寫在我的帳單上吧。”

“我為欠了您這筆債到榮幸。”

“另外,對那漂亮的人兒要有耐心,不要急於求成。酒是越陳越香,對不對?”

“我想,就我而論,象我這種劣酒就需要放更長的時間了。”

“哼,別廢話。”醫生拍了拍查爾斯的肩膀。

“另外,我想您可以讀法文著作?”查爾斯驚愕地點了點頭。醫生從書架上找出一本書,用鉛筆勾出一節,隨後遞給客人。

“您不必看整個審判記錄。但是我希望您讀一讀辯護人所提供的醫學證據。”查爾斯盯著那本書,問:“是申辯吧?”小個子醫生莊重地笑了笑。

“跟那差不多。”一鳴掃描,雪兒校對轉載請保留,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