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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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無神地走在大街上,四年來,她甚少離開自己的心墓,更遑論逛街了。
至於為什麼會挑這個子到城東的廟上香,她也不知道,只是清晨醒來後,就無意識地走向此處。
望著眾人皆絡地融入此處的空氣中,她其實相當羨慕,她從來就不屬於任何團體,無論在什麼樣的場合、做著什麼樣的事;她都會突然清醒過來,打從心裡傳來一陣陣難受的寂寞。
忽然,她在人群中望進了一泓深潭,深邃的潭中散著溫柔,靜靜包圍她的心緒,和所有她知與不知的傷痛。
齊漠昀從未想過會在這種地方和飛雪相遇,四年多來的相思苦楚,都化在她水般的瞳眸中。
人群不斷地阻在他和她之間,卻阻不斷兩人之間無聲的聯繫。
他和她寂靜地似沉浸在水中,溫柔的鼓動包裹著心靈,遠離一切傷痛。
光影錯動,這個世界恍若只剩下她和齊漠昀,再沒有其他。這個空間,只有她和他的呼聲。兩人遠遠地相視而立,無法走近對方,只因沒有勇氣去打破這美好的夢境。
這一天,正好六月初三。
四年前的今她身披嫁衣,嫁予一個不是齊漠昀的男人,四年後的這天,她竟在這不可能的地方遇見他。
飛雪不是沒有想過,會再次見到齊漠昀,但她卻在每每夜的幻想夢中,冷卻了心緒,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能以毫不在乎的淺笑,說出一句淡漠的再見。
但真的見面了,她卻吐不出一句應有的話,心熱熱地顫抖著,沒有原因。她和他好像又回到五年前初遇那天,單憑著眼神,就能懂得彼此的心。
看著遠處的飛雪,齊漠昀的心一陣痛楚。雖然他們之間阻隔著人群,但人群卻阻不斷他們之間的心意相通,有生以來,他從不曾有過如此溫暖的受。
飛雪凝視齊漠昀眼中的悔意,四年來他過得並不好,她也知道。難道他真的愛她?不過,已無法回頭了不是嗎?她已為人,沒有一個可能的理由能再嫁給他。
“飛雪——”齊漠昀喊道。
出聲的瞬間,他和她之間無形的心橋斷了,他焦急地想尋回,卻怎麼也找不到,再一定神,卻見飛雪轉身逃走,發狂似地像在逃避毒蛇猛獸。
“飛雪——”沒有分毫的遲疑,他快步追入人群之中,但大多的人群,再好的武功,也只是好聽的名詞,派不上用場。
他只能看著飛雪纖弱的身影湮沒於人海,他怎麼也追不上…
御書房中,身為皇帝的端堪,正批著奏摺,俊逸的眉頭微蹙,似乎正在煩惱什麼重大的問題。
飛雪放輕腳步踏入御書房,見到埋首案牘的兄長,曾幾何時她竟忘了這個男人,也疼惜擔心著她的快樂與否。
四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回到皇城中,看看她的哥哥,她最後的親人。
“皇兄。”飛雪以淡漠的口吻,喚醒端堪的神志。
“謹兒!”端堪又驚又喜地彈起來,擁住許久未見的妹妹。
“怎麼來了也不先通知我一聲。”他拉著飛雪,到一旁紫檀木椅上坐下來。
雖欣喜於妹妹的到來,卻懊悔她不給自己一點心理準備,又挑在他最忙的子來。
“想來就來了。”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我也好久沒回來看看皇兄了。”
“你過得好嗎?謹兒。”看著飛雪臉上仍是淡漠神情,端堪擔心地問道。
“好。”她點點頭,子平淡得如她所求,她又怎會說不好呢?
“真的?”端堪不相信地追問,她明明是他的親妹妹,為什麼始終不肯向他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