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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鏢局內一陣騒動，一名年輕鏢師從街角轉出，飛奔而來，一進大門就大喊道:“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門後湧出幾名壯的漢子，一臉喜。眾鏢師七嘴八古道:“小姐回來了，周師兄果然了得啊…”年輕鏢師邊氣邊笑道:“小…小姐回來了，周師兄護著她，就…快到了。”年輕鏢師繼續向內跑入大廳。跟著一跨三級，就跳上大廳前的臺階。邊跑邊大喊道:“總鏢頭，總鏢頭，小姐回來…”趙天健突地出現在門口，年輕鏢師連忙止住喊叫，趙天健一臉威嚴冷落沉穩喝道:“好了，大驚小敝，這樣沉不住氣，怎麼出去走鏢！”年輕鏢師有些慚愧，嚥了咽口水，依然難掩興奮地說:“總…總鏢頭，小姐回來了。”趙父淡淡點點頭:“知道了。”一說完，身邊突然冒出媽、丫環等一大堆女眷，圍著年輕鏢師雜七雜八地詢問。

媽:“小姐怎麼樣了，沒事吧？”丫環甲:“小姐到了沒有？”丫環乙:“那些匪徒沒能對小姐怎麼樣吧？”年輕鏢師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大門外傳來一陣聲響。媽高興笑道:“小姐啊，小姐你可回來了。”眾女眷聽見門外的聲音，拋下年輕鏢師蜂擁而去，年輕鏢師也轉身往大門去。趙父佇立不動，表情不變，但原本緊鎖的眉間已經舒展開來。他不自覺地捋捋鬍子。玉梅面帶微笑看著趙父。

雲薇坐在一匹駿馬上，身上已經換了一套男裝。浩天牽著她騎的馬在前面引路。雲薇在眾鏢師護衛下回到鏢局門口，翻身下馬。鏢局內的鏢師和眾女眷衝出，圍著雲薇問長問短。

媽:“小姐你還好吧？”丫環甲:“小姐你總算回來了！”年輕鏢師:“小姐，你一定累了，要不要我給你把熱巾。”鏢師甲:“小姐我給你泡杯茶，你要烏龍、香片，還是碧蘿？”雲薇不耐煩到了極點，大喝一聲:“好了，拜託幫我個忙…”人人一聽都安靜下來，一群鏢師尤其一臉效死模樣。

雲薇冷著一張臉對眾人說道:“我很累，別吵我！”說完雲薇這逕自往大門內走去。眾人安靜數秒，突然又吵雜起來，紛紛跟著雲薇進鏢局。雲薇在眾人簇擁下進到鏢局廣場。趙天健站在廣場中央等地。雲薇一看到趙天健心想這下糟了，得以柔克剛才成。

雲薇撒嬌的攬著趙父:“爹，寶貝女兒想死您了。”趙天健看著雲薇又好氣又好笑板起臉道:“回來啦，說，這回你闖這麼大禍，學到什麼教訓？”雲薇睜著圓溜溜的大眼道:“有有有，可學到寶貴教訓了，下回要到外頭玩，得隨身帶只鴿子才成。”趙父:”帶鴿子幹什麼？”雲薇笑:“如果我遇到壞人就放出鴿子，爹就可以早一點派人來救我啦。”趙父喝斥道:“胡鬧，真是胡鬧！”雲薇嘟嘟嘴不作聲，趙父搖搖頭嚴聲道:“薇兒，你呀不真吃點虧，就是學不乖，從明天起，你給我呆在家不準出去。”雲薇聽了，不以為意應著:“哦。”趙父見雲薇反應早有準備道:“你平常偷溜出去鑽的狗，走的後門，我都會叫人封起來。”趙父一說完，雲薇登時瞪直了眼。不甘心的問:“爹啊，難到您真的要我悶在家裡，盡學那些什麼女紅、刺繡的，您不是老說人應該要歷練歷練。”趙父未回話，逞自環顧鏢局和廣場上的一切。廣場開闊，兩邊鏢隊儀仗鮮明，巨大的鏢車排成一整列，壯的鏢師雲集。在在顯示出飛鷹鏢局的壯大繁盛。但趙父對著這些，卻十分嘆。

趙父指著鏢車和儀仗對雲薇緩緩說道:“你呀。為什麼不能替我想想？這飛鷹鏢局，是爹一手打理起來的。我們從一個鄉下地方的小鏢局起家，到今天道上，提起飛鷹鏢局，朋友都肯賣個面子。這是我耗盡一生心血才有的成績，現在我老了，只有你一個女兒，你卻又這麼頑皮，這將來…”趙父神情傷的停口不語。

雲薇看著父親，衝口說道:“爹，您別擔心，我，我不會讓您失回的。我…”雲薇變大發，想說一些承諾的話，話到嘴邊又了回去。雲薇雖沒說出什麼，趙天健也高興了些，拍拍雲薇肩微笑道:“薇兒，你有這個心，我也就能鬆口氣了。”雲薇看過父親臉變得和緩，臉上又出俏皮的神:“那爹，我還是可以出府去玩嗎？”趙父又好氣又好笑:“不行！”趙父轉身向大廳走去，雲薇嘟著嘴跟上，眾人也遠遠跟著往大廳走，趙父走到正中間的椅子坐下。雲薇跟著走近，在趙父身邊站定。

趙父看著雲薇，微一沉:“薇兒，你今年二十，年紀也不小了。我看總得找個人管管你，好收斂收斂你那脾氣。”雲薇一聽，心中大驚:“難不成爹要我早結婚。”趙父又撫了撫須緩緩說道:“而且，鏢局裡頭的事情，也該讓年輕人接手了…”雲薇搶著道:“爹，您身子骨這麼硬朗，腦筋這麼清楚，一點也不老…”趙父不理她，繼續說道:“我看…”雲薇安靜下來，趙父眼光移動，大家都緊張地跟著趙父的眼光。

趙父:“就找一個既管得動你，對鏢局的事情又在行的人，早把你許配給他，也算了結爹心頭一樁大事。”趙父眼光停留在浩天身上緩緩說道。幾個年輕的像師忍不住出失望甚至傷心的表情，浩天則不動聲。

雲薇急著說道:“我不要，爹，我才不要嫁給他…”雲薇還來不及再說什麼，以胡鏢頭為首的幾名老鏢師紛紛大聲恭賀，蓋住雲薇的聲音。

眾鏢頭:“恭喜恭喜，恭喜總鏢頭選了一個好女婿。”胡鏢頭:“總鏢頭，您真是寶刀未老，眼光猶在，我們周老弟，真正是最佳人選。論功夫，他的身手比我們幾個老骨頭還有用；論聲望，周老弟雖然出道未久…可是他走鏢做事，樣樣叫人心服；論外貌，真的是英俊少年…”雲薇一臉不悅，瞪著趙父還想開口說話，卻被趙父揮手打斷。

趙父盯著雲薇:“薇兒，你不必多言，爹心裡自有主意。”胡鏢頭兀自陶醉地說著他的長篇大論，雲薇不高興地逕自向後走去。胡鏢頭驚:“咦，大小姐，你要去哪兒？”浩天追出，胡鏢頭也要跟上。

趙父:“沒關係，隨她去。”胡鏢頭停住，自以為是的恍然大悟:“哎呀！我都忘了女孩子家嘛，總是害臊，想當年我們家那隻母老虎，嫁過來的時候呀…”胡鏢頭長篇大論的說著，眾鏢師全都笑開了來，趙天健想，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雲薇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放眼全城，似乎也只有浩天最為合適，以後有浩天來管雲薇，他也可以放心點，想到這裡，趙父也不由得微笑起來。

雲薇匆匆閃進房間，碰的將門關上。浩天隨後追來，敲雲薇的門。雲薇不開，隔著門和他說話。

浩天:“薇師妹，是我。”雲薇:“幹嘛？”浩天:“我知道你一定很累了，但是總鏢頭的話還沒說完，你這麼跑走了怕是要挨總鏢頭的罵了。”雲薇沒好氣的說:“我爹都不管了，倒換你來管了。”浩天:“我這不是管你，這是做人的基本禮貌。”雲薇:“好啊！現在又教訓起我來了。”浩天:“你要這麼說也行。剛剛你也聽到了，總鏢頭已經默許要將你許配給我了。”雲薇:“好了，好了，別再說了。”浩天頭一次準備掏出心裡話，語氣顯得有一點緊張，一點急迫。

浩天:“薇師妹，我對你真的是一往情深。”雲薇懶得羅嗦，盯著天花板，裝出一副很累的聲音說話:“周師兄，我才剛剛從土匪窩裡回來，累得半死，你行行好，別跟我說這些，我頭痛的要命。”浩天聽了雖然失落，卻又不想惹雲薇討厭，只好勉強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雲薇裝得更虛弱，柔聲說:“唉，頭好痛，我要好好睡一覺，周師兄，勞煩你要其他人都別來吵我，謝謝了。”一聽雲薇柔聲請求，浩天的心情又振奮了起來，他想一定是雲薇身子不舒服才會對他這麼不耐煩，等她休息夠了，就會好好記得他周浩天對她一往情深的事了。浩天想到這，說:“好好好，雲薇，你快點休息，你放心，我決不準任何人來吵你休息。”浩天看著雲薇的房門，捨不得離開，過了一會兒才走。雲薇聽見浩天腳步聲漸離漸遠，打開門經確定門外已無人影，舒了一口大氣，身手矯健，快步走出，急急走進玉梅房間，一進房間，雲薇沒坐下忍不住就先大口唉聲嘆氣一番。

玉梅看到雲薇就笑著恭喜道:“聽說大伯要把你嫁給浩天師兄。”雲薇無打采:“爹還沒說得很明白，可那樣子人人都看得出來！”玉梅:“嗯。不過短短几年周師兄就從小徒弟一路升到鏢頭，大伯看人也很有眼光啊…”雲薇蓋住耳朵受不了了的一把抱住玉梅求饒:“哎呀，好玉梅，你別再鬧我了，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他。”玉梅微微一笑:“我當然知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雲薇眼睛一轉鬼鬼的笑:“就等你說這句話，辦法是有啦，但是得靠你幫忙。”玉梅:“你要我幫什麼忙？”雲薇正經的說:“你先我一步嫁給他不就解決了嗎？”玉梅又好氣又好笑打了雲薇一下:“你啊，從小就愛拿我開玩笑。”雲薇笑著說:“好啦，好啦，說正經的，玉梅你快去幫我找一大張紙來，還要一支大筆。”玉梅疑道:“大筆？”雲薇:“對，像拖把一樣大的筆。”玉梅擔心的說:“雲薇，你想幹嘛？可別又惹出亂子來。”雲薇睜著晶亮的眼笑道:“玉梅，你放心啦，我只是讓這事兒更有意思點罷了。”雲薇一副有成竹的樣子，玉梅搖搖頭拿她沒輒，從小，雲薇就有一肚子古靈怪的主意，不過雲薇心地也真是好，從來沒害過人，就連對她這個遠房表親也都掏心掏肺，玉梅想不管如何，她是幫定雲薇了。

太陽昇起，又是新的一天，只見鏢局大門邊牆上貼了一張大大的告示，告示上赫然寫著兩個半人高的大字:“招親。”牆邊圍著一大群人，熱熱鬧鬧沸沸揚揚討論著招親告示。大家都知道飛鷹趙總鏢頭膝下無於，這一招親不就代表趙天健要挑個好女婿來繼承飛鷹鏢局。人人都想這可是魚躍龍門、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想到這裡，每個青年男子臉上不由得都出躍躍試的神情，眾人談笑紛紛之際，鏢局大門忽然打開，趙父和浩天急急忙忙衝出來。兩人排開人群走到告示前，擠在眾人之間看告示，看完，兩人十分驚訝。

趙父跟浩天沒料到雲薇招親之舉，兩人驚的快步走到鏢局後花園涼亭找雲薇，雲薇見到兩人，不慌不忙端坐亭中，亭中石桌上燒著一爐檀香，雲薇身前則放著一支瑤琴。雲薇正悠閒地彈著一首十分緩慢的曲子:曲音散漫凌亂，雲薇仍然煞有介事。

浩天:“薇…”雲薇:“噓！”雲薇繼續五音不全的唱著:“水光灩灩晴力好，山空濛雨亦奇…”趙父不耐煩出聲道:“好了，別唱了。”雲薇指上一用力，故意勾斷一弦:“啊，爹，都是您，害人家分心了。”雲薇推琴而起，趙父搖頭嘆道:“唉，我趙天健不知上輩子怎麼修的福份，竟生了你這麼個活寶。薇兒，你又在變什麼把戲？”雲薇猶顧左右言之道:“咦，爹，平常您不是一直希望我多學一些安靜的東西？我是看今天天氣這麼好，讓人心情舒暢，所以在這裡彈琴啊。”趙父:“我問的是招親的事，那張告示是不是你貼的？”雲薇十分高興點點頭。

趙父臉一沉:“你貼那張告示是什麼意思？現在得滿城皆知，我要怎麼收拾？”雲薇:“爹沒有收拾的必要。女兒是想，爹要替女兒找個好郎君，一方面是女兒年紀大了，該有個歸宿；一方面呢，也是替鏢局找一個繼承人。可是，爹的聲望這麼高，咱們飛鷹鏢局事業這麼大。旗下統領的鏢師又這麼多…如果不是武功、才德都讓大家心服口目，恐怕也擔不了鏢局這個重擔。萬一爹給女兒選的女婿，中看不中用…

雲薇瞪了浩天一眼，浩天知道雲薇是在他，極力壓抑。

雲薇忽然換了一個十分憂心的語調道:“到時候，女兒委屈一點是不打緊。但只怕賠上了我們飛鷹多年基業。所以女兒百般考慮，想出了這麼一個法子，讓大家都來比比看，誰的本事高，女兒就嫁給誰。這樣一來，爹有面子，女兒有好歸宿，鏢局也有一個人人服氣的繼承人，豈不是一舉數得。”趙父:“胡鬧，胡鬧。你平常頑皮搗蛋也就算了，這終身大事，豈可如此兒戲？”雲薇:“女兒正正經經辦一個比試，哪裡胡鬧了？所謂真金不怕火煉，要是爹看上的人有真本事，一定能通得過這小小的考驗。這一來，女兒也才能心甘情願地嫁給他。不然，女兒要是嫁了一個阿貓阿狗，豈不是要悔恨終身嗎？”雲薇又瞪了浩天一眼，趙父辯才不及雲薇，無法反駁，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浩天被雲薇瞪得渾身不快，覺自己被她貶得一文不值，忍不住自告奮勇。

“總鏢頭，我願意參加比試。”浩天揚聲說道，趙父沉默不語，雲薇見浩天自動上鉤，趕緊趁熱打鐵。

雲薇:“爹，人家周師兄贊同女兒的想法，願意出來‘拋磚引玉’了。您也答應吧。”浩天:“我不是拋磚引玉，我是真心要比試…”雲薇不理浩天，逞自拉著趙父撒嬌。趙父拿她沒辦法，微一盤算，心想城內年輕一輩的應該無人贏得過浩天，也就答應了。

趙父:“好吧，既然浩天也同意，我就不多說什麼了。不過最後不管是誰贏得比試，你可都要乖乖接受，不許再出花招。”雲薇十分高興，抱住趙父:“謝謝爹。我給爹捶背。”趙父搖搖頭無奈笑道:“不用了，我還有事要辦。

趙父轉身離去，浩天也跟著走，但屢屢回頭。雲薇忍住笑。看著兩人走遠，雲薇再也忍不住，縱聲大笑。旁邊草叢裡也傳來一陣較端莊的笑聲。玉梅掩著嘴從樹後冒出來，走到亭中，兩人笑成一團。

玉梅:“雲薇，你真厲害，大伯跟周師兄都你說得一愣一愣的。”雲薇:“呵呵呵，說來說去還得拜周師兄之賜，否則我爹才沒那麼客易點頭呢。”玉梅微笑點頭，雲薇突然想起什麼似地猛然道:“好了，我們出府去吧。”玉梅:“出府？去哪裡？”雲薇笑道:“去找少文哥啊，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他。少文哥又體貼又溫柔，萬一少文哥不來參加比試，那我這個招親豈不是自找麻煩？”玉梅聞言，隱隱有幾分落寞的神情。

雲薇看玉梅沒出聲，搖了搖玉梅，疑惑問道:“玉梅，你在想什麼？”玉梅驚醒過來，她暗暗責怪自己怎麼聽到宋少文的名字就出了神，玉梅啊玉梅，你別忘了，宋大哥可是雲薇喜歡的青梅竹馬，你別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