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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重義輕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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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知道。”楚良道:“一早師父就在等了。”

“那五師弟呢?”

“五師兄看過草藥,不肯收。趙老闆不依不饒,他們差點就吵起來了!”楚良急切地道:“大師兄還是你去看看吧。”

“怎麼回事?”谷尋崖說著那往前面走去。

前廳裡,曹江正和一位四旬出頭的商賈據理力爭:“…趙老闆,當時咱們講得好好的。你供給草藥,我們以獨家配方,練成藥丸,再由你帶出去賣。這麼些年了一直合作愉快。可是上次你送來的草藥就夾帶了次等藥材,師父念在多年的情面上權且收下了。現在那些藥材還堆在庫房裡無處待。這次趙老闆變本加厲,這藥我們不能收!”趙老闆是個白白胖胖,中等身材,帶著一股明,此時也漲紅了臉,道:“曹先生,你是坐著的不知站著的腿疼啊!當初這‘和氣消毒散’是隻有你回堂獨門秘方配製得出來,世上別無二家。可是現在,你這秘方早已是世人皆知了。外面多少藥鋪在賣。人家都在賣這藥,價錢比我要低兩成。我暗中打聽過了,他們也是用這些草藥配製,本低利厚。他們做得了,咱們也照做。回堂是多年的老字號了,一定比他們賣得好,到時我多分你們一成紅利。大家互惠互利,何樂而不為。”

“趙老闆,這藥方是我師父多年的心血!他們別家雖然也能照湯抓藥,但他們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配出的藥外行人看來相差無幾,但藥效卻是天差地別。”曹江寸步不讓:“回堂的藥之所以有此療效,就是在選料上十分嚴格。你這些藥不是陳年的草藥,就是採挖的時節不對,或是炮製方法有誤,致使藥效大大減低,以這種草藥配成藥,不但不會冶病,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曹先生你怎麼如此食古不化!”趙老闆不悅道:“人家都在賣這種藥,也沒見吃死幾個人!單單我賣出去就會死人?”曹江滿面漲紅,一時不知要如何反駁。

忽聽一個懶散的聲音傳來:“五師弟,你真是越來越不會辦事了!趙老闆大老遠跑來,你怎麼咒人家賣的藥吃死人呢!”眾人聞聲回頭,只見谷尋崖斜靠在藥櫃上,一臉的似笑非笑。

趙老闆一見他,忙笑臉相,道:“喲,谷老弟在家啊!許久不見,你可是貴人事忙哪!”

“在下哪有趙老闆事忙!”谷尋崖輕笑道:“又要收藥,又要賣藥,還要管人家的藥怎麼製法,改天你是不是也要問問藥方怎生配法?”說著走過來。

趙老闆聽出他話中有話,忙陪笑道:“谷老弟說笑了。我哪有那本事,要有的話,今又怎會求到貴門上!”

“大師兄。”曹江拿起一把草藥給谷尋崖看,輕聲道:“你看這藥怎能用?”谷尋崖只是淡掃了一眼,不關痛癢地道:“趙老闆千里迢迢送來的,咱們怎能不收?收!有多少收多少!”

“大師兄——”曹江不滿地道。

不等他多說,趙老闆卻笑逐顏開地道:“哎!還是谷老弟是成大事之人!識時務為俊傑嘛!”曹江撇了他一眼,擔憂地道:“大師兄,這藥本就不能用!用了豈不是傷天害理,害人命!”谷尋崖不為所動,淡淡地道:“這些藥不能用,難道咱庫房裡就沒有能用的?”

“可是,這些怎麼辦?”曹江焦慮地道:“上次收下的那些還在庫房裡堆著。咱們難道就該陪本賺吆喝?!”說著瞟瞟趙老闆,不屑地道:“倒讓別人賺了昧心錢?”

“哎,曹先生你這話可不中聽了!”趙老闆微惱地道:“這商人走南闖北,圖的是什麼,還不是圖多賺一分利。何況這藥未必就會死人,我怎麼就萬惡不赦了?”

“是啊!”谷尋崖笑道:“五師弟,世上為掙錢賣了良心的人多得是,趙老闆不過是隨波逐,你怎麼就咒人家藥死人?人家吃藥的人又怎麼惹到你了?你要咒,就該咒那些黑心腸,賣假藥的商!咒他們全家死光光才是正理!”趙老闆一開始以為谷尋崖是跟自己一路了,可越聽越不是那麼回事,忍不住駁然變道:“谷老弟,你此話是何意!”谷尋崖冷笑道:“趙老闆何必明知故問?大家心知肚明。回堂的藥一向是由趙老闆出售,咱們只收一成利。這些年趙老闆賺得還嫌少嘛!別說從回堂的藥上賺了多少,就是那些掛回堂的名號的外來藥,趙老闆也是收穫頗非吧!人心不足,蛇象!你不怕自己的威名掃地,回堂的牌子卻不能砸在閣下手裡!你今天送來的草藥,在下都收下了,至於如何處置就是在下的事了。趙老闆要的不過是及時收藥罷了。”趙老闆一時語。谷尋崖頭也不回地吩咐曹江:“五師弟,你看著把藥都收下。”

“大師兄。”曹江擔憂地道:“此事是否等師父回來再定奪?如此一大批草藥,用又不能用,堆到庫房裡還佔著地方…”

“我讓你搬到庫房裡了嗎?”谷尋崖冷聲道:“這些連牲畜都不吃地爛草,還要佔著茅坑不拉屎嗎?你給我仔仔細細看好了,把這些爛貨都搬到菜市口去,一也不許進醫館的門。若是我發現你夾帶一半點進來,我就剁了你的兩隻手。我寧願養個廢人,也不會要個見利忘義的王八蛋!”他越說語氣越嚴厲。

原本趙老闆還心生不滿,一見他神冷冽,知他動了氣,居然也知趣地三緘其口。曹江等人極少見大師兄如此憤怒過,心生驚畏,唯唯諾諾地出了醫館,去查點草藥。

平安鎮本就不大,這吵吵嚷嚷地早已讓大半個鎮子知道了。看見一包包麻袋堆在菜市口的小空場上,不少人都趕來看熱鬧。許多人鬧不清倒底發生了什麼事,都頭接耳、議論紛紛。

谷尋崖一臉肅穆地站在人群中央,看著所有的草藥都已搬到,冷冷問曹江:“都搬來了麼?”

“都在這裡了。”曹江小心地答,大師兄很少發火,所以他不知道大師兄這次生氣會做出什麼事,總有些戰戰棘棘。

“谷老弟,你這是…”趙老闆也是小心翼翼得,他與谷尋崖接觸不多,但憑他走南闖北多年的經驗,覺察得出他絕非善類!

谷尋崖充耳不聞,對曹江道:“五師弟,你把這些廢物一把火燒了!絕不能留下來遺害世人!”

“大師兄!”曹江猶豫未決,道:“這些草藥燒了不可惜。可是要將同樣的草藥配齊了,只怕至少要五千兩不止!而且,一時半會也配不齊全。不如退還給趙老闆,讓他另換好的藥材來。”

“留下做什麼?!”谷尋崖冷喝:“留下來再去害人!錢和藥材我自會想辦法,今天我就是要當著眾人面前燒個乾淨!”

“谷老弟,你何必如此認真呢?”趙老闆陪笑著附身上前,對他耳語道:“這些草藥並非是完全不能用。只要加重藥量,不一樣當好藥用。何況,病人吃十副不好,就會買二十副,這利豈不是翻倍!就算不用做配藥,用做它用也好。燒了怪可惜得…”他的話被谷尋崖劍般的目光了回去。

谷尋崖一臉肅煞,冷冷道:“趙壽辰,你販藥多年,難不成連心也被藥湯漚成黑心了!病情如火情!世上有多少人為了看病傾家蕩產!你用這種藥給人治病,非但治不好病,還延誤治病時機,致人死命,教人家破人亡!你難道不怕天打雷劈,遺禍子孫?你方才的話,我權當沒聽到。下次你若是再送這樣的藥材來,咱們之間的買賣一拍兩散不說,我連你一起扔到火裡燒了!”趙老闆被他的狠絕嚇得退出好幾步,他雖然一沒暴跳如雷,二未大聲咆哮,但他明白他是那種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人!認識他七、八年了,他第一次覺得他可怕。谷尋崖扭頭對曹江道:“還等什麼!想讓我親自動手不成?”曹江不敢怠慢,忙掏出火鐮火石去點火。

“大師兄,”馮海擔心地問:“要不然等師父回來…”

“不必!”谷尋崖冷冷打斷他,道:“師父就算在這裡,我也會進如此處置!就算師父怪罪下來,一切由我承擔!”曹江見他心意已決,只好點燃了一把草藥,慢慢引燃。

一股濃煙緩緩升起,夾雜著草藥的苦香氣。火勢越燒越旺,火紅的火舌也沖天而起。趙老闆蒼白的臉給映紅了,每個人身上也被映紅了,天地間也是一片火紅。

每一雙眼睛都呆呆地盯著“啪啪”作響的火堆,看著那火焰一點點噬所有的草藥。谷尋崖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所有人都被大火引住了,誰也沒在意他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