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自古難逃三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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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到了涵一和尚,此刻他不知是如何地發急,也許在到處找我,可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知道自己跑到杭州虎跑寺來了。
想到此,不十分得意。
他此刻思起伏不定,繼而又想到了翠娘白姍,長青及芷苓,心中不有些難安。如此思索了半夜,還不能入睡。
畢竟出家是人生一件太大的事情,不能不慎重從事,他哪能夠不思前想後一番呢?
那上還有臭蟲,不一會兒,被咬了一身的瘡,只得坐起身來,點上***來捉臭蟲。如此一來,這張,他是不敢再睡。
僥倖一旁,有一張蒲團,匡飛不由大喜。
他本是內家好手,吐納功夫早已登堂奧,只要靜坐,終夜不眠算不得一回事。當下,就移上蒲團,靜靜地調息入定了過去。
几上的燈已被他撥得很小很小,發出豆大的一點光芒,匡飛起先調息,漸漸也就入定了過去。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忽然一條高大的影子,來到了他的窗前。
現出一個高大清癯的老和尚的身形,他望著窗前,微微一笑,自語道:“你這是何苦?老衲就不信,你真的能當得了和尚?”說著右掌輕輕往外一推,兩扇虛掩的窗戶已被打開,老和尚輕輕點足躍進來。
他身著一身鵝黃的肥大僧衣,身法之巧妙,真令人歎為觀止,甚至連那盞油燈都不曾動一下。
昏暗的燈光之下,看起來,這個老和尚…涵一和尚,是那麼神抖擻,不過實在說起來,這一連幾件事情,確實也忙了個不亦樂乎。
望著匡飛入定的樣子,涵一和尚不由搖頭一笑。他走上一步,隔空用二指,在他眉頭上微微一點,倏地後退至門邊。
匡飛不驀地睜開了眸子,說道:“誰?”當他目光發現了門前這個人,不由呆了呆,道:“啊…是你…”涵一和尚微微一笑,道:“我找得你好苦!”匡飛忙下了蒲團,打開門,左右看了一眼,轉回頭道:“你找我做甚?我已出家了!”涵一僧搖了搖頭道:“還不曾出家,你還沒有落髮!”匡飛冷冷一笑道:“早晚會落髮!”涵一僧一笑道:“吾佛只渡有緣人,你本不是佛門中人,勉強一時又有何益,快快隨我去吧!”匡飛嘆了一聲道:“老和尚,你這是何苦?我出家與否,又關你何箏?為何苦苦我?”涵一和尚冷笑道:“人家我,我自然你!”匡飛“啊”了一聲道:“小聲點兒!”說著又去把兩扇窗子關上,回過頭來,皺眉道:“南洲兄,我二人情不薄,我此番涉海遠來故國,原打算投奔與你共參佛果!”說到此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你竟拒我於千里之外,此刻我好不容易,投奔到了虎跑寺,並蒙風火老禪師收歸門下,你這和尚何故又來此擾亂!”他鼻中哼了一聲,氣憤道:“你是何居心呢?”涵一和尚搖手道:“老朋友,你先不要氣,你身世不淨,紅塵緣份未了,如何能出得家呢?”匡飛呵呵一笑,道:“這就更不關你的事了,我甘願如此!”涵一僧搖頭一笑道:“我卻不要你如此。”匡飛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看你如何,莫非你還抬我走不成?”涵一僧一笑道:“我才抬你不動呢,你既然不走,我自然另有辦法。”說著雙手向窗上一推,開了窗戶。
他一撈僧衣下襬,飛也似地上了對面瓦殿。只見他手舞足蹈地在瓦上高聲哦道:“人生何方無去所,何故無緣戀青燈,風火和尚在哪裡?還不出來麼?”匡飛不由大吃了一驚,當時又怒又氣,足下一點,猛地撲上對房,叱道:“你這是做什麼?”涵一僧嘻嘻一笑,說道:“我不為什麼,你快快跟我走就算了,要不然我把你送官!”匡飛不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他說些什麼,反正他是用心不良。當下不由氣得頭上紅筋暴跳,望著他猛撲過去。
涵一和尚身子一飄,到了另一殿上,哈哈笑道:“大膽的匡飛,你搶了老衲五千兩銀子跑到此處安身,莫非想完事不成?”匡飛不由嚇了一跳,又氣又恨。當下由瓦面上揭下了一塊瓦,抖手打了過去。
涵一和尚一轉身,飛出數丈以外,這塊殿瓦“嘩啦”的一聲,摔了一個粉碎。
涵一和尚大聲嚷叫道:“老衲的五千兩銀子,乃是殿內的香火錢,你豈能騙了去?”匡飛聽他如此大聲,不由連連頓足,道:“和尚,你好狠的心也!”可是涵一和尚卻一聲連一聲地叫道:“這些銀子,必定是給了風火和尚了,你好趁機看他把銀子放在何處,一舉全偷了去,好毒的心。寄語風火和尚,你可不要上了他的當!”說著躍上一層牆,道:“匡飛乃是有名的飛賊,你們這群和尚,可要倒黴!”匡飛聽他愈說愈不像話,只氣得面如土。他大吼了一聲道:“段南洲,我們不是朋友,是冤家對頭了!”說著猛地騰身而起,雙掌一上一下,照著涵一和尚身上就打。
涵一曾哈哈一笑,大袖一翻,已騰上了一邊的寺牆。
這時寺內早已驚動,***人聲亂成一片。
匡飛恨到極處,用力騰身而起,涵一僧嘻嘻一笑,小聲道:“朋友,這一下,看看誰還要你!”說著“哧”的一笑,大袖一揮人已無蹤!
匡飛不由吃了一驚,涵一和尚這種做法太厲害了,太妙了,匡飛雖早已識破他的用心,可是卻沒有想到他會說這些話。
當時恨得咬牙切齒,正要追上前去,忽然身後傳出了一聲冷笑道:“老衲早已知你來路不正,果然不錯!”匡飛叫了一聲“苦也!”他猛然轉過身來,果然屋角上立著一個皓首白眉的老和尚,細看之下,正是風火和尚。
這位老方丈,臉很是不悅地道:“匡施主,你初來寺院,就這麼不守法規,我如何還敢收你?請隨我來!”說著飄身而下,匡飛又驚又氣。
當下大聲道:“老方丈,請聽我說,你受了人家騙了!”說著忙自飄身追下來,一面道:“方丈請慢走,弟子有話說!”風火禪師呵呵一笑,說道:“匡飛,你不要把老衲看成三歲的小孩子,今夜一切,我都看見聽見了,你已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說著冷笑了一聲,道:“老衲要是知道這五千兩銀子是從朝陽寺偷來的,如何敢收呢?現在還算好!”他點頭笑道:“你的銀子五千兩,一個不少,現在都在老衲禪房內,你如數拿去吧!”說罷轉頭就走,匡飛暗罵道:“老禿賊害苦了我!”當時匆匆趕上道:“這銀子,弟子是誠心施給廟中的!”風火禪師哈哈笑道:“算了吧,殺了老衲,老衲也不敢要呀!”匡飛微微怒道:“老方丈休得如此出口,銀子,乃是弟子半生積蓄,莫非還有什麼來路不正麼?”風火禪師這時已走到了他所居住的禪房,推門進內,匡飛跟蹤入內道:“老師父,求你務必要收留我…唉!這話從何說起?”風火和尚撥亮了燈,他那一張臉,氣得通紅。
當下匆匆打開了一個儲櫃,拿出了黃的銀包,重重地放在桌上道:“呶!這是你存在這裡的四千兩!”又打開了另一個櫃子,由裡面數出十大塊銀子,道:“這一千兩,是你捐給本寺的,現在也退還給你,小寺雖窮,卻不收這些無義之錢!”說著苦笑了一下,訥訥道:“幸虧老衲明白得早,否則真要變成了佛門的罪人,時間不早你請走吧!”匡飛這時面鐵青,牙關緊咬。知道自己再想在此,已是枉然,當下冷笑了一聲,道:“想不到老方丈,你一個有道高僧,居然也不察虛實誤聽人言,我走自是無妨,你卻不能不明白這件事!”風火禪師哼道:“別人之話,或許造謠,朝陽寺的涵一老師父,乃老衲生平最欽佩的高人,他的話還會有錯麼?”說著又合十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匡飛見狀,真是叫不迭的苦,他只得長長嘆了一口氣,收下了銀子,站起身來道:“這附近還有別的寺院麼?”風火禪師忙道:“有!有!多的是,東邊有靈隱寺、白象寺,西湖有追雲、無相…鎮江的金山寺更有名,你拿著這麼多錢,他們都會收留你的!”匡飛本來對他,還有幾分敬仰,此刻見他這麼說,頓是心存輕視。
這時就是叫他再留下來,他也不肯了,當時站起身來冷冷地道:“既然如此,我就走了!”才說到此,進來一個老和尚,狠狠地看他一眼,對風火禪師道:“敬稟方丈,弟子已察過了,這位師弟,一共是踏壞了七十四塊琉璃瓦,還劈壞了一扇窗子,摺合銀子要十兩,還得僱工人才行。”風火禪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匡施主,這筆錢,你卻要賠出來才行,小廟很窮,拿不出這一筆額外開支!”匡飛簡直氣得哭笑不得,當下匆匆留下一錠二十兩的銀子,道:“這些總夠吧?”風火方丈彎道:“謝謝施主,太多了!”說著又開櫃取出十兩銀子遞過去,匡飛氣道:“不必找了,就算我這幾吃住就是!”老方丈一想,點頭道:“不是施主提起,老衲倒忘了!”說著掏指算道:“一共是十天,一天一兩,連吃帶住,不多,不多,老衲愧收了!”匡飛冷冷一笑道:“方才那個涵一和尚,莫非方丈認得麼?”風火禪師哎喲道:“怎麼會不認識呢?他是我們佛門中有數的幾個高僧之一,佛法無邊,本事大極了!”又點頭道:“他主持朝陽寺,香火盛極了,每天都能進百八十兩銀子呢!”匡飛冷冷說道:“他既是佛法無邊,本事大極了,我又怎能偷走他五千兩銀子?”老方丈一怔,遂笑道:“這就不知道了,反正老衲是聽他親口說的!”匡飛狠狠地跺了一下腳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把涵一禿驢的人頭砍了下來泡酒喝!”風火禪師怔了一下,似乎也有些害怕,當下咳了一聲,忙道:“玉方,你快掌燈,送這位施主!”說著一笑道:“天可不早了,你要下山得早,或許能等著販菜的馬車,要不然施主你可要徒步走了!”匡飛點了點頭,說道:“很好,我走了!”這時又陸續進來了幾個和尚,那個玉方老和尚打著燈籠,步出禪房道:“匡施主請!”匡飛才一出步,就聽得那風火老方丈,對他弟子嚷叫道:“還不去小心防守著,那個人是個飛賊,是一個專吃和尚的無賴!”匡飛不由氣得用力握住拳,真想回身去打他一頓,可是一想,也就算了。因為那麼做,只有更把自己表現得像個賊…
他氣得冷笑了一下,把玉方和尚手上的燈籠搶過來,道:“我自己會走,你不要送了!”玉方怔了一下道:“好!好!也好,施主你認得路麼?”匡飛氣得大步而去,也沒有理他。他一路向寺外行去,不少的和尚都打著燈籠在院子裡站著,對他指指點點談論不已。
匡飛這一剎時,真恨不能有一個地叫自己鑽進去,他一面低著頭,一面狠聲道:“老和尚,你害得我好苦!”涵一和尚為了實踐前言,於盜得翡翠梨之後,並不罷休,他尾隨在那個看來決心要出家的匡飛身後,要把他從佛門內渡出來。然後,他要把他和那翡翠梨,一併給翠娘母子,這樣他才算是了一樁心事。
這件事看起來簡單,行起來可是不易,這個老和尚,雖是飽受挫折,卻是死不灰心,可是,在另一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