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解鈴還須繫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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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際,在那萬壽宮前茫茫夜裡,卓立著一個豐腴婀娜的黑衣人影,那是個身披風氅,頭蒙紗巾的黑衣女子。
她聞得步履聲,抬眼投注,接著含笑發話:“是夏夫人聶女俠?”聶小倩看得清楚,那正是鄔飛燕,只是如今從她那張嬌靨上看到的,是端莊而不是媚蕩。
聶小倩雙眉一揚,道:“你不認得我?”鄔飛燕含笑點頭,道:“這是我第一次見著夫人!
“這從何說起?聶小倩懶得多費舌,道:“就算是第一次見面吧,你夤夜光臨,指名見我有何貴幹麼?”聶小倩的口氣頗不客氣,但是鄔飛燕並不在意,聞言,她那豔麗的嬌靨上陡現一片不安之,笑道:“夫人,我來看看朱總盟主!”聶小倩道:“有這必要麼?”鄔飛燕道:“夫人,要不然我不會千里迢迢,唯恐稍遲一步地由北京趕來此地,我先說明,我沒有壞意,而是…”聶小倩截口說道:“我有一句話也不得不說在前面,彼此本屬敵對,也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你的兒子也跟漢民差不多大,假如說再在漢民身上動什麼情,那似乎是件很不…”鄔飛燕羞紅了嬌靨,忙道:“夫人,你誤會了,我承認朱總盟主使我一見傾心,難以自拔,但我知道我跟他年紀懸殊,太不相配,我已壓制了自己的情愫,此來只是為…”聶小倩道:“就因為你喜歡漢民,所以今夜你才趕來…”鄔飛燕點頭說道:“是的,夫人,我…”聶小倩冷笑截口說道:“既如此,你當初為什麼還要下毒?”鄔飛燕羞愧地低下了頭,道:“夫人,當初我是奉命行事,萬不得已…”
“奉命行事?”聶小倩道:“你奉誰之命行事?誰又能命令你?”鄔飛燕抬起了頭,道:“奉我姐姐鄔飛燕之命!”
“你姐姐?”聶小倩呆了一呆,道:“你不是鄔飛燕?”那位鄔飛燕搖頭說道:“不是,夫人,我叫鄔飛鶯,是她的妹妹!”聶小倩雙眉一挑,淡然笑道:“這多年來,我還沒聽說鄔飛燕有個妹妹!”顯然,聶小倩是不信。
那自稱鄔飛鶯的黑衣人兒道:“夫人,以前我一直沒跟我姐姐在一起,我之所以到北京去,還是她差人把我請去的,我跟她是孿生姐妹,唯一的不同處,是她邊有顆痣,我沒有…”聶小倩才注意到,這自稱鄔飛鶯的黑衣人兒邊光滑白,是沒有痣,而且也沒有移去的疤痕。
她呆了一呆,已是相信了幾分。
那鄔飛鶯接著說道:“還有,她是個已婚的婦人,而我至今仍是雲英未嫁之身,不是那已婚的婦人的。”立即,她又相信了三分。
鄔飛鶯接著又道:“我姐姐差人把我請往北京。要我在她出京之後幫個忙,那就是冒充她在為朱總盟主送行之際,暗中下毒,我起先不肯,但經不起她情託手足,一再哀求,並把朱總盟主說成了她進行匡復的唯一阻礙,我只有答應了,但是在我見了朱總盟主之後,我才知道我姐姐自己才是阻礙朱總盟主進行匡復的人,同時,我也發現了朱總盟主是位頂天立地的英豪奇男子,無奈朱總盟主那時已中毒…”聶小倩失聲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漢民在離京前夕跟她見過一面,而第二天咱們一出京卻聽說她已到了江南…”
“是的,夫人。”鄔飛鶯道:“為朱總盟主送行的是我,而那時我姐姐已到了江南!”聶小倩道:“這麼說來,當時你那顆痣是…”鄔飛鶯赧笑說道:“夫人,那是用眉筆點上的。”聶小倩如今有了十分相信,目光深注,遲疑了一下,道:“那麼,鄔姑娘今夜此來,只為漢民解毒麼?”鄔飛鶯點頭說道:“是的,夫人,我為朱總盟主解過毒後,馬上就走。”聶小倩放下了一顆心,暗暗地還有點歉疚與不安,道:“難道姑娘不怕令姐…”
“夫人,我不怕。”鄔飛鶯滿面正氣地搖頭說道:“我不能做民族的大罪人,也不願終生受自己良心的譴責,夫人不知道,這兩個多月來,我寢食難安,坐立不寧,痛苦萬分,只要我能為總盟主解毒,她便是不顧手足之情殺了我,我也心甘情願!”聶小倩油然生出了敬佩之心,上前握住了鄔飛鶯一雙柔荑,她覺得出,那雙柔荑冰冷而帶著輕微顫抖:“姑娘,原諒我的無知,大恩我也不敢盲謝…”鄔飛鶯道:“夫人千萬別這麼說,我只為自己解脫罪孽,只要夫人與總盟主能寬恕我,我就不盡了。”至此,聶小倩方悟夏夢卿那“一母生九種,解鈴自有繫鈴人”之語。
她口中讓客,手裡拉著鄔飛鶯進了萬壽宮。
行進間,她忍不住問道:“姑娘,你又怎知聶小倩等在萬壽宮?”鄔飛鶯道:“我本不知道,在南昌碰上了夏大俠…”聶小倩呆了一呆,道:“怎麼,是他告訴姑娘的?”鄔飛鶯點了點頭,道:“夏大俠似乎知道我會來,他說他特意在南昌等我的!”看來,夏夢卿果有未卜先知之能。
說話間已到淨室,一進淨室,大夥兒眼見聶小倩與那位鄔飛鶯親暱情狀,不由俱詫異,互相換一瞥,最後一起凝注聶小倩。
聶小倩含笑說道:“我來為各位介紹,這位是鄔飛鶯鄔姑娘!”鄔飛鶯落落大方,含笑一一招呼,聶小倩乘機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聽畢,大夥兒瞭然之餘均生敬佩,尤其傅小霞與霍玉蘭,立即雙雙趨前見禮稱謝。
鄔飛鶯忙伸手扶住兩位,連稱不敢地道:“二位姑娘這是折煞鄔飛鶯,我剛才對夫人說過…”蒼寅老眼凝注良久,此際忍不住大叫說道:“姑娘,什麼都別說了,老要飯的你這個朋友了!”鄔飛鶯忙道:“謝蒼五老,鄔飛鶯汗顏之餘只有!”蒼寅道:“姑娘,你也別這麼說,老要飯的有話都放在心裡了!”霍玄也突然說道:“姑娘,我三個也是!”鄔飛鶯嬌靨上滿是動之,美目中淚光隱現地道:“諸位對我實在太厚了…”平靜了一下,接道:“天時已近子時,事不宜遲,讓我先為總盟主解過毒再說吧!”說著,她邁動蓮步走向雲之前,入目雲上那昏不醒,恍若酣睡的俊美臉龐,她猛然又是一陣動,伸出那欺霜賽雪,晶瑩滑潤帶著顫抖的修長柔荑,輕輕地摸了摸朱漢民的額頭,然後探懷摸出一隻幾寸高的白玉瓶,拔開了瓶,自瓶中傾出一顆其赤紅的丸散,回身說道:“夫人請幫幫忙,捏開總盟主的牙關!”聶小倩應聲而前,伸手捏開了朱漢民的牙關。
鄔飛鶯兩指捏著那顆赤紅丸藥,輕輕地送進朱漢民口中,突然,她嬌靨一紅,半俯粉首,道:“夫人,請哪位以真氣把藥丸送入總盟主腹中。”聶小倩淡淡一笑,道:“謝謝姑娘…蘭兒!”霍玉蘭嬌靨飛紅,應了一聲,遲疑未動。
霍玄、端木少華、岑參與蒼寅最是識趣,一聲不響地走出淨室,避了開去,霍玉蘭那豔麗的嬌靨更紅了。
聶小倩道:“蘭兒,你是漢民未過門的子。”霍玉蘭猛抬粉首,嬌靨上猶帶著酡紅,毅然走向雲,俯下粉首,把那鮮紅滴的櫻加在朱漢民那冰冷雙之上,提了一口真氣渡了過去,只聽朱漢民喉間“格”地一響,她連忙站直柳躲過一旁去了。
她那顆烏雲粉首再也抬不起來了,而且那嬌軀也顫抖得厲害,芳心是否像小鹿一般亂撞,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鄔飛鶯美目中異采閃動,輕輕地吁了一口大氣,道:“夫人,總盟主不礙事了,再有半個時辰就會醒轉了。”聶小倩執起鄔飛鶯玉手,緊了緊,道:“謝姑娘,這份恩,我朱家永遠會記住的。”鄔飛鶯道:“要再這麼說,我就無地自容了…”望了雲上朱漢民一眼,接道:“有件事我要求夫人,祈望夫人俯允!”聶小倩道:“不敢當,姑娘有話儘管說,我無不點頭。”鄔飛鶯道:“謝謝夫人,稍時總盟主毒祛醒轉之後,請夫人別告訴總盟主,這毒是鄔飛鶯為他解去的!”聶小倩眨動了一下美目,道:“姑娘,這又為什麼?”鄔飛鶯嬌靨微紅,道:“夫人該知道,那總不大好!
“聶小倩目中異采連閃,點頭說道:“我答應姑娘。”鄔飛鶯道:“謝謝夫人!”聶小倩望了望鄔飛鶯,道:“姑娘現在就要走麼?”鄔飛鶯搖頭說道:“不,夫人,我等總盟主有了動靜之後再走。”聶小倩正說道:“姑娘,聶小倩不敢以小人之心度人,倘不相信姑娘,適才我就不會讓姑娘把那顆藥丸放入漢民口中了!”鄔飛鶯道:“夫人,鄔飛鶯有那麼一位姐姐,我姐妹長得又是那麼像,事關重大,我應該多留一會兒!”聶小倩道:“姑娘要這麼說,我就不敢留姑娘了,不過我可以告訴姑娘,漢民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便是殺了任何人也不足以抵償,姑娘該知道這是事實!”鄔飛鶯點頭說道:“是的,夫人,我知道,可是我仍要多留一會兒!”聶小倩搖了搖頭,淡然笑道:“那麼只好由姑娘了,姑娘請坐!”她這裡剛一聲請坐,傅小霞與霍玉蘭已雙雙拿過了一把椅子,放在鄔飛鶯身後,齊聲說道:“鄔姨請坐!”鄔飛鶯忙回身說道:“不敢當,謝謝二位姑娘!”隨即坐了下去。
坐定,鄔飛鶯遲疑了一下,抬眼望向聶小倩,道:“家姐改嫁和-的目的,不知夫人知道還是不知道?”聶小倩點了點頭,道:“我猜透了幾分,該是勾結和垌…”鄔飛鶯搖頭說道:“不,夫人,那不是勾結,是利用,和垌並不知道家姐的身份,僅知道她是他的寵妾宓玉娘!”聶小倩道:“這麼說來,是我說錯了,本來是,和-是個旗人,弘曆對他可說寵信到了極點,他怎會謀叛!”鄔飛鶯點頭說道:“夫人說得不錯,家姐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僅是利用和-的權勢得行其便,如今她不但在朝廷中收了幾個大員,而且各地的督撫也有一半以上在她掌握之中…”聶小倩道:“這個我知道,令姐行事確實高明,假如她真是為民族,那未嘗不是一樁可喜可賀之事,漢民雖是大明宗室,為大漢民族當然的領袖,但成功不必在我…”鄔飛鶯道:“夫人與總盟主襟令人敬佩,夫人之言也極是,只是家姐創立滅清教,倡言匡復,並不是為了大漢民族,而是為了達到她獨尊天下的一己之私,在朝,她推翻滿虜,妄圖稱帝,在野,她壓服武林,意稱霸,她的心中沒有收復河山,報雪公仇的意念!”聶小倩點頭說道:“這跟當年雷驚龍的做法大同小異…”鄔飛鶯道:“家姐就是繼承了雷驚龍的遺志。”聶小倩揚眉說道:“鬩牆之爭既然在所難免,為大漢民族,為天下武林,我母子也只有不惜一切地對付她了。”鄔飛鶯粉首半俯,道:“為免億萬生民甫出虎吻又落狼吻,這是應該的!”聶小倩道:“謝謝姑娘,姑娘深明大義,當代之奇女,令人敬佩!”鄔飛鶯淡然強笑,道:“那是夫人誇獎,鄔飛鶯亦為漢族世胄,先朝遺民之一分子,原該為總盟主貢獻一己之心力!”聶小倩目光一凝,改了話題,道:“姑娘在來此之前,曾跟令姐與令甥見過面?”鄔飛鶯搖頭說道:“沒有,倘若見過了她母子,我就來不了了。”聶小倩道:“這麼說姑娘是不知道那位滅清教主現在何處了?”鄔飛鶯搖頭說道:“我不知道。”聶小倩道:“姑娘離此之後,不準備去找她母子麼?”鄔飛鶯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曾數度苦勸家姐,奈何她執不悟,固執不聽,對手足我已盡了心力了,離此之後我就要找上一處深山古剎去伴那青燈古佛了!”聶小倩神情微黯,方待再說,雲上朱漢民突然動了一下,而且口中發出呻之聲。
傅小霞與霍玉蘭一驚大喜,雙雙奔了過去。
鄔飛鶯連忙站了起來,道:“夫人,總盟主已有了動靜,再過片刻便可完全醒轉,請夫人轉告,三數天內不可妄動真氣,我要走了!”聶小倩跟著站了起來,伸手握上鄔飛鶯皓腕,道:“姑娘,你救了漢民,我不能讓姑娘就這麼冒著險,我要留姑娘在這兒多待些時!”鄔飛鶯搖頭說道:“多謝夫人好意,夫人適才答應過我…”聶小倩道:“我答應不告訴漢民,但我不能讓姑娘走,我可以…”鄔飛鶯道:“夫人,那不好,無論如何我要走!”(此處無法ocr)雲邊,霍玉蘭半彎著纖,一雙美目呆呆地望著朱漢民,正在那兒全神貫注,一動不動。
聶小倩抬手搭上美姑娘香肩,道:“蘭兒,放心吧,你民哥已經不礙事了!”美姑娘倏然驚醒,抬眼四顧,羞澀-笑,但突然她斂去了笑容,瞪大了美目“咦”地一聲,道:“娘,小霞跟鄔姨呢?”聶小倩輕輕說道:“走了,都走了!”美姑娘呆了一呆,急道:“走了?什麼時候走的?”聶小倩點了點頭,道:“剛走,記住,蘭兒,稍時你民哥醒來,別跟他提起小霞,還有你自己,目前都不是時候,懂麼?”美姑娘愣愣地微頷粉首,道:“娘,我知道,其實,小霞真是,走也不跟我說一聲!”聶小倩笑道:“誰叫你只顧民哥,忘記了別人!”美姑娘嬌靨一紅,忙道:“娘,小霞跟鄔姨,哪兒去了?”聶小倩搖頭說道:“不知道,是你爹為她倆安排的去處!”話剛說完,淨室門口走進了霍玄、端木少華、岑參與九指追魂蒼寅蒼五老,他幾個一進門便急不可待地問朱漢民的情形。
聶小倩笑著向雲上指了指。
此際,朱漢民呻已止,而且有了轉側,只是還沒醒。
霍玄等對望一眼,釋然地笑了。
蒼寅道:“真是害什麼病得吃什麼藥,兩個月前就下了毒,這真令人料想不到,看來咱們以後確得多留點兒神,不過…”笑了笑,接道:“我老要飯的很放心,沒有人會請我吃喝的!”大夥兒剛要笑,岑參眨眨眼,緊接一句:“那難說,也許有個老丐婆會看上您!”這一句,更惹得大夥兒哈哈大笑。
蒼寅衝著岑參一瞪眼:“好小子,你有了花不溜丟的小媳婦兒,卻給我老人家來了個黃臉老丐婆,小心後我老人家鬧新房,有你受的!”岑參紅了臉噤了口。
大夥兒又笑了,笑聲中,聶小倩為傅小霞及美姑娘的事,向他四位打了招呼,尤其對口沒遮攔健忘的五老加意叮嚀。
剛招呼完畢,雲上朱漢民一轉向上,睜開了眼。
大夥兒霍地全湧了過去,這個叫民哥,那個叫民兒,還有的叫漢民,亂成一團,樂成一堆。
朱漢民身坐了起來,美姑娘伸手要扶,聶小倩卻輕輕地把他按了下去,含笑說道:“民兒,多躺躺,三數內不可妄動真氣!”朱漢民依言躺下,但他忍不住開口問道:“娘,是誰…”聶小倩道:“鄔飛燕的妹妹鄔飛鶯。”人家不讓說,她也答應了,結果她仍是說了出來。
本來該,受人之恩,哪有不讓朱漢民知道的。
朱漢民一怔,詫聲道:“怎麼,娘,鄔飛燕的妹妹鄔飛鶯?”聶小倩含笑點頭,把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朱漢民默然了,同時他也明白了鄔飛燕為什麼分身有術,臉上的神,一時顯得很複雜。
聶小倩忙又道:“民兒,你爹也來過了!”這句話轉移了朱漢民的注意,他神情一喜,呼道:“怎麼,爹他來過了?”聶小倩點了點頭,遂又把夏夢卿來此的經過說了一遍,單單隱去了夏夢卿上北京為他求親一節。
她沒說,但朱漢民聽完卻忍不住問道:“那麼,娘,爹他老人家上哪兒去了?”聶小倩搖頭說道:“他沒說,還不是到處閒逛去了!”朱漢民默然了,臉上充滿了孺慕之。
聶小倩心中瞭然,笑了笑,又道:“民兒,別這樣,你爹說過了,過個時期,他會再來的。”此際的朱漢民,一點也不像那叱吒風雲,氣河嶽,領導月七盟及大漢民族難以難計英雄奇豪的頂天立地偉丈夫,蓋世奇才大英雄,十足地稚氣末脫小孩子,聽了聶小倩這句話,他笑了,他滿意地笑了。
適時,聶小倩又道:“民兒,五老及你三位叔叔都險些為你跑斷了腿,丟了命,他你能起時,該好好謝謝他幾位。”朱漢民道:“民兒省得,每位三個響頭!”蒼寅笑道:“那倒不必,倒是蘭姑娘為你哥兒哭紅了眼,衣不解帶,不眠不休,三天三夜來未進滴水粒米,你要記下了。”聶小倩道:“我剛要說,卻被五老搶了先。”朱漢民動地望望美姑娘,道:“蘭妹,謝謝你…”蘭姑娘羞紅了臉,淚珠兒在眼睛裡直打轉,低低說道:“民哥,別這麼說,那是我應該的!”聶小倩一旁又道:“民兒,還有你三位未過門的嬸嬸也來看過你了。”朱漢民轉望霍玄等三人,眨眨眼,笑道:“霍叔,請代侄兒謝謝!”霍玄等三人臉一紅,霍玄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自己人,謝什麼?”蒼寅哈哈大笑,岑參忍不住連罵他皮厚。
霍玄卻不在意地咧著嘴直笑:“我說的是實話,大嫂,您說是麼?”聶小倩道:“實話是實話,可說得有點兒麻!”霍玄一怔,好窘,旋即他也笑了。
這一陣笑,持續了好久。
笑聲落後,朱漢民突然說道:“娘,爹一定知道和天仇的藏身處,他老人家為什麼…”聶小倩道:“你爹的脾氣你難道不知道,他既把衣缽傳給了你,這就是你自己的事,非十分必要,萬不得已,他是不會管你的,你該自己去找!”朱漢民點了點頭,動容說道:“對,我不能靠他老人家,一切我自己肩負…”聶小倩飛快地向那四位遞過一個眼,道:“讓蘭兒在這兒陪陪漢民,咱們都去歇息吧!”這,誰要是不懂,誰就是天底下第一等可惡而不可饒恕的大傻瓜,還好,當聶小倩出門的時候,那四位全跟了出去。
剎時間,這間淨室之中就只剩下了那兩個。
不,還有那幾頭不解事的一盞孤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