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紀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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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中書省請行納粟補官之令:“凡士庶為國宣力,自備糧米供給軍儲者,照依定擬地方實授常選官,依例升轉、封廕;及已除茶鹽錢穀官有能再備錢糧供給軍儲者,驗見授品級,改授常。”從之。
甲子,徐壽輝將項普略陷饒州路,遂陷徽州、信州。
時官軍多疲懦不能拒,所在無賴子乘間竊發,不旬眾輒數萬,皆短衣草屨,齒木為杷,削竹為槍,截緋為巾襦,彌野皆赤。饒州守臣魏中立,率丁壯分險要,戒守備,俄而賊至,達嚕噶齊馬來出戰,不能發矢,賊愈,中立以義兵擊卻之。已而賊複合,遂為所執,以紅衣被其身,中立叱之,鬚髯盡張。信州總管於大本以土兵備禦,賊又陷其城而執之,並送蘄水。壽輝使從己,二人皆大罵不屈,遂被害。中立,濟南人;大本,密州人也。
丁卯,以出征馬少,出幣各二十萬匹,於迤北萬戶、千戶所易馬。
戊辰,詔:“南人有才學者,依世祖舊制,中書省、樞密院、御史臺皆用之。”於是吏部郎中宣城貢師泰,翰林直學士饒州周伯琦,同擢監察御史。南士復居省臺自此始。
中書省臣言:“張理獻言,饒州、德興二處,膽水浸鐵,可以成銅,宜即其地各立銅冶場,直隸寶泉提舉司,以張理就為銅冶場官。”從之。
是月,方國珍復劫其黨下海,浙東道宣使都元帥臺哈布哈發兵扼黃岩之澄江,而遣義士王大用抵國珍示約信,使之來歸。國珍拘大用不遣,以小舸二百突海門,入州港,犯寫鞍諸山,臺哈布哈語眾曰:“吾以書生登顯要,誠慮負所學。今守海隅,賊甫招徠,又復為變。君輩助我擊之,其克,則汝眾功也,不克,則我盡死以報國耳。”眾皆踴躍願行。時國珍戚黨陳仲達,往來計議,陳其可降伏,臺哈布哈率部眾張受降旗乘,而船觸沙不能行。垂與國珍遇,呼仲達申前議,仲達目動氣索,臺哈布哈覺其心異,手斬之。即前搏賊船,死五人,賊躍入船,復斫死一人,賊舉槊來刺,輒斫折之。賊群至,抱持過國珍船,臺哈布哈瞋目叱之脫,起奪賊刀,又殺二人,賊攢槊刺之,中頸死,猶植立不僕,投其屍海中,年四十九。僮名抱琴,及臨海尉李輔德,千戶赤盞,義士張君璧,皆死之。後追贈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封魏國公,諡忠介,立廟臺州,賜額曰崇節。臺哈布哈尚氣節,不隨俗浮沉。泰費音為臺臣劾去相位,臺哈布哈獨餞送都門外,泰費音曰:“公且止,勿以我累公!”臺哈布哈曰:“士為知己者死,寧畏禍耶!”詔定軍民官不守城池之罪。
隴西地震百餘,城郭頹移,陵谷遷變,定西、會州、靜寧莊尤甚。會州公宇中牆崩,獲弩五百餘張,長者丈餘,短者九尺,人莫能挽。改定西為安定州,會州為會寧州。
閏月,甲戌朔,鍾離人硃元璋從郭子興於濠州。
元璋先世家沛,後自句容、泗州徙鍾離。昆弟四人,元璋其季也。少苦疾,比長,姿貌雄傑,既就學,聰明英武,沈幾大度,人莫能測也。年十七,值四方旱蝗,民飢疫,父母兄相繼歿,遂入皇覺寺為僧,逾月,西至合肥,又適六安,歷光、固、汝、潁諸州,凡三年,復還皇覺寺。久之,寺為亂兵所焚,僧皆逃散,元璋亦出避兵,不知所向,人有招以起事者,元璋意不決。是時徹爾布哈率兵復濠城,憚不敢進,惟掠良民為盜以徼賞,民皆恟懼。元璋恐不免於難,乃詣伽藍卜珓,問避亂,不吉,即守故,又不吉,因祝曰:“豈予從群雄倡義乎?”果“大吉。”復自念從群雄非易事,祝曰:“盍許我以避兵!”投之,躍而立,意乃決。抵濠城,門者疑為諜,執之,以告子興,子興奇其貌,問所以來,具告之故,子興喜,遂留置左右。尋命長九夫,常召與謀事,久之,甚見親愛,凡有攻討,即命以往,往輒勝,子興由是兵益盛。
初,宿州人馬公,與子興為刎頸,馬公卒,以季女屬子興,子興因撫為己女。至是以元璋,與其妾張氏謀,張氏曰:“吾意亦如此。今天下亂,君舉大事,正當收豪傑,一旦彼為他人所親,誰與共功業者!”子興意遂決,乃以女元璋。
乙酉,徐壽輝將陳普文陷吉安路,鄉民羅明遠起義兵復之。
立淮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治揚州。
丁酉,湖廣行省參政鐵傑以湖南兵復嶽州。
是月,詔:“江西行省左丞相策琳沁班,淮南行省平章政事鴻和爾布哈,江浙行省左丞遵達特哩,湖廣行省平章政事額森特穆爾,四川行省平章政事巴實呼圖,及江南行臺御史大夫納琳與江浙行省官,並以便宜行事。”陝西行臺御史大夫多爾濟巴勒,行至中途,聞商州陷,武關不守,即輕騎晝夜兼程至奉元,而賊已至鴻門。吏白涓署事,不許,曰:“賊勢若此,尚顧陰陽拘忌哉!”即就署。省、臺素以舉措為嫌,不相聚論事,多爾濟巴勒曰:“多事如此,毋得以常例論。”乃與行省平章託多約五一會集。尋有旨命與託多同討賊,即督諸軍復商州。乃修築奉元城壘,募民為兵,出庫所藏銀為大錢,而中的者賞之,由是人皆為兵。金、商義兵以獸皮為矢房,狀如瓠,號“葫蘆”軍甚銳,列其功以聞,賜敕書褒獎之,由是其軍遂盛。金州由興元、鳳翔達奉元,道里回遠,乃開義谷,創置七驛,路近以便。
時御史大夫額森特穆爾駐兵沙河,軍中夜驚,額森特穆爾盡棄軍資、器械,收散卒,北奔汴梁。時文濟王在城頭,遙謂之曰:“汝為大將,見賊不殺而自潰,吾將劾汝,此城必不容汝也。”遂離城南四十里硃仙鎮屯焉。朝廷以其不習兵,詔別將代之。額森特穆爾徑歸,昏夜入城,明仍為御史大夫。西臺監察院御史蒙古魯哈雅、範文等十二人,劾其喪師辱國之罪,多爾濟巴勒當署字,顧謂左右曰:“吾其為平章湖廣矣。”奏上,丞相托克託怒,果左遷多爾濟巴勒,而御史十二人皆謫為各路添設佐貳官。
多爾濟巴勒赴湖廣,關中人遮路涕泣曰:“生我者公也,何遽去我而不留乎!”多爾濟巴勒遣之,不聽,乃從間道得出。
夏,四月,癸卯朔,有食之。
江西臨川賊鄧忠陷建昌路。
乙卯,鐵傑及萬戶陶夢禎復武昌、漢陽,尋再陷。
丙辰,江西宜黃賊塗佑與邵武、建寧賊應必達等攻陷邵武路,總管吳按攤布哈以兵討之,千戶魏淳用計擒佑、必達,復其城。
賊自邵武間道福寧州,知州霑化王巴延乃與監州阿薩都喇,募壯兵五萬,分扼險阻,賊至楊梅嶺立柵,巴延與其子相馳破之。賊帥王善,俄擁眾直壓州西門,胥隸皆解散,巴延麾下唯白梃市兒數百人。巴延賊,不復反顧,賊以長槍舂馬,馬僕,遂見執。善說巴延從己,仍領州,巴延呵善曰:“我天子命官,不幸失守,義當死,肯從汝反乎!”善怒,叱左右扼以跪,弗屈,遂毆之,巴延嚼舌出血噀善面,罵曰:“反賊,殺即殺,何以毆為!吾民,天民也,汝不可害。大丞相統百萬之師親討叛逆,汝輩將無遺種矣。”賊又執阿薩都喇至,善厲聲責其拒鬥,噤不能對,巴延復唾善曰:“我殺賊,何言拒耶?我死,當為神以殺汝。”言訖,頸受刃,頸斷,湧白如,暴屍數,不變,州人哭聲連巷,賊並殺阿薩都喇,釋相官之,相罵曰:“吾與汝不共戴天,恨不寸斬汝,我受汝官耶!”賊殺之。相潘氏挈二女,為賊所獲,亦罵賊,母子同死。
甲子,翰林學士承旨歐陽玄以湖廣行省右丞致仕,賜玉帶及鈔一百錠,給全俸終其身。
是月,帝如上都。
永懷縣賊陷桂陽。
四川行省平章耀珠以兵復歸州,進攻峽州,與峽州總管趙餘褫大破賊兵,誅賊將李太素等,遂平這。
詔天下完城郭,築堤防。
五月,戊寅,命龍虎山張嗣德為三十九代天師,給印章。
命江南行臺御史大夫納琳給宣敕與台州民陳子由、楊恕卿、趙士正、戴甲,令其集民丁夾攻方國珍。
己卯,四川行平省章耀珠復中興路,參政達實巴都魯請自攻襄陽,許之,進次荊門。時賊十萬,官軍止三千餘,遂用宋廷傑計,招募襄陽官吏及土豪避兵者,得義丁二萬,遍排部伍,申其約束。行至蠻河,賊守要害,兵不得渡,即令屈萬戶率奇兵間道出其後,首尾夾攻,賊大敗。追至襄陽城南,大戰,生擒其偽將三十人,要斬之,賊自是閉門不敢出。達實巴都魯乃相視形勢,內列八翼,包絡襄城;外置八營,軍峴山、楚山以截其援;自以中軍四十據虎頭山以瞰城中,署從徵人李復為南漳縣尹,黎可舉為宜城縣尹,拊循其民。城中之民,受圍久,夜半,二人縋城叩營門,具告虛實,願為內應,達實巴都魯與之定約,以五月朔四更攻城,授之密號而去,至期,民垂繩以引官軍,先登者近十人。時賊船百餘艘在城北,陰募善水者鑿其底。天將明,城破,賊巷戰不勝,走就船,船壞,皆溺水死;偽將王權領千騎而走,遇伏兵,被擒,襄陽遂平。
庚辰,監察御史徹徹特穆爾等言:“河南諸處群盜,輒引亡宋故號以為口實。宜以瀛國公子和尚趙完普及親屬徒沙州安置,勿與人通。”從之。
癸未,建昌民戴良起鄉兵,克復建昌路。
六月,丙寅,紅巾周伯顏陷道州。
是月,大名路旱蝗,饑民七十餘萬口,給鈔十萬錠賑之。
中興路松滋縣雨水暴漲,漂民舍千餘家,溺死七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