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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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上章困敦正月,盡昭陽單閼八月,凡三年有奇。
o理宗建道備德大功復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嘉熙四年(蒙古太宗十二年),正月,辛未,彗星出於營室。
蒙古以溫都爾哈瑪爾充提領諸路課稅所官。
蒙古皇子庫裕克平西域未下諸部。
庚辰,下罪已詔曰:“朕德不類,不能上全三光之明,下遂群生之和,變異頻仍,咎證彰灼,夙夜祗懼,不遑寧康。乃正月辛未,有星見於營室,太史佔厥名曰彗,災孰大焉。天道不遠,譴告匪虛,萬姓有過,在予一人。今朕痛自克責,豈聲利未遠而讒諛乘間與?舉錯未公而賢否雜進與?賞罰失當而真偽無別與?抑牧守非良而獄犴多興與?封人弛備而暴客肆志與?道殣相望而離無歸與?四方多警而朕不悟,郡黎有苦而朕不知,謫見上帝,象甚著明。爰避正殿,減常膳,以示側身修行之意。”臨安大飢,飢者奪食於路,市中殺人以賣,隱處掠賣人以徼利,未晡,路無行人。
蒙古遣萬戶張柔等分道南下。
二月,丙申朔,詔:“禮部貢舉,其務崇長學殖,嚅嚌道真。”戊戌,詔求直言,大赦。
癸卯,進知漣水軍蕭均官一等,以其修舉郡政,葺治城壁故也。
甲辰,詔史嵩之赴行在奏事。
戊申,詔督府、制置司,沿江南、北郡,舉行便安民之政。
癸丑,臨安府守臣言獄空,詔獎之。
蒙古安篤爾窺萬州,蜀帥遣舟師數百艘溯戰。安篤爾順,率勁兵,乘巨筏,浮草舟於其間,弓弩雨;蜀兵不能敵,敗績於夔門。
以京西湖北路制置使孟珙為四川宣撫使。
三月,壬辰,詔:“邊塵未靖,備禦方嚴,必藉人才相與協濟。內而侍從、臺諫、兩省、卿監、郎官,外而監司、師守,舉文武之臣,曉暢兵機,練習邊事,才略卓然可用者各二人。或陸沈常調,或負累家居,亟以名聞,以待擢用。”右正言郭磊卿除起居舍人,監察御史謝方叔除宗正少卿,以論史嵩之故也。
壬辰,史嵩之入國門;癸巳,嵩之奏事。
夏,四月,己亥,敘復鄭損原官。尋以直舍人院程公許言:“損撤關外五州重屯,移之內郡,則丁西蜀禍,損實為之。使損官可復,不知千億萬之赤子死者可復生乎!”乃詔收成命。
壬寅,前漢川路運判吳申入奏,抗言蜀事,帝惻久之。帝曰:“蜀從前亦委寄非人。”申言:“棄邊郡不守,鄭損也;啟潰卒為亂,桂如淵也;忌忠勇而不救,趙彥吶也。今彭大雅又險譎變詐,大費防閒。宜進孟珙於夔門,以東南之力助之,夔猶足以自立。”帝是之。
癸卯,特轉史嵩之官三等,令歸班。
甲辰,監察御史王萬除大理少卿,以嘗論史嵩之故也。
詔:“祖宗盛時,宰執有輪當筆者。今二相併命,合仿舊規,而平章總提其綱,應軍國重事參酌施行。其三省、樞密印,並令平章掌之。”辛卯,以紹興府荐饑,蠲今年夏稅。
先是蒙古主命衍聖公孔元措訪求知禮樂舊人,元措奉命至燕京,得金掌樂許政、掌禮王節及樂工瞿剛等九十二人。是月,始命制登歌樂,疑習於曲宣聖廟。
蒙古復使王檝來。檝前後凡五至,以和議未決,隱憂致疾,卒,遣使歸其柩於蒙古。
六月,辛丑,初置國用房。
命近臣禱雨於天地、宗廟、社稷、宮觀。
壬子,錄行在繫囚。
江、浙、福建旱、蝗。詔曰:“亢陽為害,事禱祈,邈無報應。且聞飛蝗為孽,朕心惕然。自七月一,避正殿,減常膳,應中外臣僚,並許直言朝廷闕失。”知寧國府杜範召還都,首言:“旱荐臻,人無粒食,楮券猥輕,物價騰踴,行都之內,氣象蕭條。左浙近輔,殍死盈道,民充斥,剽掠成風,是內憂已迫矣。新興北兵,乘勝而善鬥,中原群盜,假名而崛起,搗我馬蜀,據我荊襄,擾我淮耎,疆場之臣,肆為欺蔽,是外患既深矣。人主上所恃者天,下所恃者民。近者天文示變,妖彗吐芒,方冬而雷,既而雪,海衝突乎都城,赤地幾遍於畿甸,是不得乎天而天已怒矣。人死於干戈,死於饑饉,父子相棄,夫婦不相保,怨氣盈腹,謗言載道,是不得乎民而民已怨矣。陛下能與二三大臣安居於天下之上乎?陛下亦嘗思所以致此否乎?蓋自曩者權相陽進妾婦之小忠,陰竊君人之大柄,以聲玩好內蠱陛下之心術,而廢置生殺,一切惟其意之慾為,以致紀綱陵遲,風俗頹靡,軍政不修,邊備廢缺,凡今之內憂外患,皆權相三十年釀成之,如養癰疽,待時而決耳。端平號為更化,而居相位者非其人,敗壞汙穢,殆有甚焉。自是聖意皇惑,莫知所倚,方且不以彼為仇而少為德,不以彼為罪而以為功,於是天之望於陛下者孤,而變怪見矣,人之望於陛下者觖,而怨叛形矣。陛下敬天有圖,旨酒有箴,緝熙有記,持此一念,振起傾頹,宜無難者。然聞之道路,謂警懼之意,只見於外朝視政之頃,而好樂之私,多縱於內庭狎褻之際;名為任賢,而左右近習或得而潛間,政出於中書,而御筆特奏或從而中出。左道之蠱惑,私親之請託,皆足以矇蔽陛下之聰明,轉移陛下之心術。”於是範去國四載矣,帝撫勞備至,遷權吏部侍郎兼侍講。
秋,七月,甲子,出封樁庫緡錢二十萬貫賑臨安貧民。
杜範覆上疏曰:“天災旱,昔固有之。而倉廩匱竭,月支不繼,鬥粟一千,其增未已,富戶滄落,十室九空,此又昔之所無也。甚而闔門飢死,相率投江,里巷聚首以議執政,軍伍誶語所赤地千里。淮民離,襁負相屬,歸無所,奄奄待盡。使邊塵不起,尚可苟活萬一。敵騎衝突,彼必奔迸南來,或相攜從敵,因為之鄉導,巴蜀之覆轍可鑑也。竊意陛下宵旰憂懼,寧處弗遑。然宮中宴賜,未聞有所貶損;左右嬙嬖,未聞有所放遣;貂璫近習,未聞有所斥逐;女冠請謁,未聞有所屏絕;朝廷政事,未聞有所修飭;庶府積蠹,未聞有所搜革。秉國鈞者惟私情之徇,主道揆者惟法守之侵。國家大政,則相持而不決;司存細物,則出意而輒行。命令朝更而夕變,綱紀蕩廢而不存。陛下盍亦震懼自省?”詔:“中外臣庶,各悉力盡思,以陳持危制變之策。”範旋授吏部侍郎兼中書舍人。
乙丑,下詔罪已,復求直言。
詔中外決繫囚,杖以下釋之。仍蠲贓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