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塔菲爾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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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後，元素塔，院長室。

“大皇子那邊剛派人來問過，我還沒有回話，畢竟人已經死了，就憑几張卷軸，怎麼也構不成證據。”坐在辦公桌後院長的座位上，貝瑪看著坐在桌前待客沙發上的卡莫斯問道。

“那麼，現在爺爺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是吶，雖說不太像參合進兩位皇子之間的爭鬥，不過納里斯這次做的確實是有些過分了，等事情結束後，我親自去約一下塔克吧，如果那個老傢伙有興趣的話，學院這邊聘他做個魔法系的長老教授也不錯。”聽到卡莫斯的回答，貝瑪微微有些吃驚。

要知道國立學院的地下藏書館的資源即使是七星賢者都會眼饞，再加上盛名已久的爺爺親自邀請，本來這兩年與納里斯之間就已經不像之前那麼親密的塔克賢者一定會答應的吧。原本無論在其他地方多麼吃虧，只要高端戰力上有塔克賢者和大皇子查理斯的海瀾賢者對抗，納里斯至少不會受到自己哥哥明面上太過分的打擊，爺爺這下從納里斯手裡將塔克賢者這張牌走，也算是相當厲害的報復了呢。

“爺爺，這會不會有些太…狠了一點？雖說現在看起來二皇子是贏不了大皇子的，如果一旦最後被二皇子抓住了什麼大轉機翻盤，學院這樣把他得罪到死可就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了。”

“呵呵，我知道，”卡莫斯捋了捋鬍子，“咱們學院從立院以來，一直奉行著專於教化不問政事的原則，本來不應該這樣明著去削弱皇室某一位成員手裡的實力的…不過這一次，納里斯是真的有些過分了呢。”

“嘛，的確，為了王位之爭想要把一貫中立的學院扯進來，那麼確實是應當做好了被學院報復的覺悟才對…”

“不，我所指的‘過分’，並不是指這一點，”卡莫斯卻搖了搖頭，“納里斯那傢伙，打算把塔菲爾的最後筆記拿到手之後作為籌碼賣出去，他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把什麼樣的東西到王國之外的人的手上。”貝瑪挑了挑眉。

“爺爺您是說，您是因為納里斯想要對塔菲爾的最後筆記出手才…？”

“貝瑪，我一直以來沒有讓包括你在內的學院的任何人去翻閱那本筆記，你知道為什麼嗎？”儘管是在對貝瑪說話，但卡莫斯的眼神卻有些出神地望向遠方的天空，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貝瑪搖了搖頭，的確，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裡的一個疑問。外界傳說那本筆記裡記載著包括城市魔導迴路在內的塔菲爾一生之中的種種成就，但貝瑪和一些學院的高層們卻很清楚，上一次有人翻閱這本筆記，已經是至少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而翻閱過這本筆記的那些老人們，仍舊活在世上的人每每談到這本筆記的時候，都會出有些尷尬又或者古怪的表情，除了城市魔導迴路和一些大家原本都知道的塔菲爾的成就之外，一字不提筆記本里的其他內容。

卡莫斯眯了眯眼，彷彿在醞釀著什麼，又彷彿在考慮如何開口，貝瑪竟是少有地看到了自己一向睿智博學的爺爺出了有些茫的神情。

“…唉，罷了，早晚，作為學院未來的守護神，貝瑪你也會知道這些事情…”這樣說著，卡莫斯突然抬手，一道奇妙地隔絕了周圍的空間，讓聲音和視線都無法穿透的結界出現在了兩人周圍。

“貝瑪，你應該知道，現在我們使用的城市魔導迴路，是據當年塔菲爾留下來的圖紙進行改進的對吧？”貝瑪點了點頭。

“嗯，據說塔菲爾大師逝世前設計出來的圖紙裡，有關於城市魔導迴路的種種構想都已經計算規劃得相當完美，只有中樞控制中心的部分是塔菲爾大師沒有來得及親自動筆設計，而是由後人補足的。”

“呵呵，是啊，我們當時，是這樣跟大家說的。”

“呃？”貝瑪眼睛微微睜大看向自己的爺爺，她聽得出來自己的爺爺是什麼意思。

“爺爺您是說…”卡莫斯苦笑了一笑。

“沒錯，其實…那是騙人的，塔菲爾的筆記上，本就沒有缺失中樞控制中心那一部分的記載，只不過，被我們隱瞞了下來。”

“可是，那為什麼？”搖了搖頭，被譽為洛里斯國立學院當代守護神的卡莫斯賢者此刻的表情，完全能夠令認識這位幾十年前就已經晉級法則強者的老人驚愕萬分…那完全是一副回憶起了什麼令人心悸的事情的樣子，即使他已經在大陸實力金字塔上排在最頂尖位置甚至隱隱有可能問鼎七星以上的魔神境界，卻仍舊不太願意當年他在筆記上看到的那些東西。

“…因為，塔菲爾原本設計出來的，是用活人來作為龐大的魔導迴路的控制中樞。”

“活，活人？”貝瑪皺緊了眉頭，她是個純粹的魔法師，並不太瞭解魔導工學的知識。

“什麼意思？利用人力來對迴路進行控制？那的確是弊端太大，人力雖說比設定好的魔導編碼靈活，但終歸是不如魔導編碼來的穩定和確。”

“不，”卡莫斯搖搖頭，臉很是不自然，“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塔菲爾他，是想要將活人用魔法獻祭的方式改造成一個存有人類應有的智能但卻沒有獨立意識的魔晶傀儡，並嵌入到魔導迴路的中樞之中，以此來賦予城市魔導迴路‘智能生命’。”

“什麼…”貝瑪震驚地看著卡莫斯，“這可能嗎？”

“不知道，塔菲爾他的筆記上只敘述了這種構想，並且還有‘至今為止並沒有成功的實驗個體’的記載。我們沒有從筆記上找到有關於他所說的有關實驗的詳細記載，而塔菲爾生前的最後一段時間行蹤不定，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進行過什麼樣的所謂實驗…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為了這個研究去獻祭了活人。”貝瑪的臉上出了厭惡，在魔法界，為了研究魔法而進行人體實驗什麼的在很早以前就被列為忌和道，作為一名正統出身的魔法師幾乎都有這樣的認知，無論目的是什麼，只要踏入了人體獻祭之類的道魔法的領域，那就絕對是魔法師之恥。

“難怪爺爺你們會封鎖這個消息，塔菲爾大師…塔菲爾一生為魔法界和魔導界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沒想到會如此晚節不保，爺爺你們也是想要為他留下一個好名聲吧。”

“好名聲？”卡莫斯笑得越發苦澀，“如果真的只是這一點點的汙點，我們的確不介意替這位…鬼才抹去，可惜，塔菲爾接下來的研究，遠遠比這還要可怕。

“塔菲爾對於人體改造控制中樞的研究並沒有成功，至少在筆記中是這樣記載的，但這卻彷彿成為了他研究生涯的一處分水嶺一樣…他開始大量地涉獵從前的一些門魔法師們留下的有關於生體魔法實驗的資料，不知不覺地，他竟是放棄了原本的大型魔能迴路的研究，專心於生體魔法實驗的領域…”說到這裡，卡莫斯頓了頓，伸出舌頭了發乾的嘴。

“塔菲爾早年，曾經沉醉於煉魔晶魔能效率的研究，他將這方面的研究與城市魔導迴路的人腦中樞控制理論結合，然後印證在了自己的生體魔法實驗成果上，他開始嘗試…將普通人的身體器官轉化為魔晶迴路並在其靈魂中刻印魔導符文，按照他的理論，這樣被製造出來的‘人’，有著接近魔晶凝結逆過程的完美魔能轉化效率，最快的魔法展開速度，以及人類的智能與意識，他稱之為生體魔導兵器。”

“怎…怎麼可以…”貝瑪目瞪口呆，要知道以往的那些黑魔法師和術魔法師頂多就是搞搞獻祭又或者亡靈之類的魔法，而塔菲爾所做的，幾乎就是要以人力去製造一種畸形的生命存在，這簡直…聞所未聞。

“他，他這簡直就是在，在褻瀆神明不是嗎！”聽到貝瑪脫口而出的話，卡莫斯卻是一臉肅然地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褻瀆神明，塔菲爾對於自己的研究有著這樣的自覺。”

“那他還為什麼…”

“所以，我才說塔菲爾的這本筆記，真的是永遠不要被更多的人讀到才好…”卡莫斯閉上眼睛，嘴邊的肌搐著。

沒錯，怎麼能夠忘掉呢。

塔菲爾在他的筆記上留下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他的生體魔導兵器的研究更加“惡”也更加“可怕”的話語。…實驗又失敗了，實驗體們擁有魔力卻不會使用魔法，他們沒有一個能活過一天時間，這或許是神對這些本不應出現在這個世上的孩子們的懲罰…但這很奇怪，我利用神允許世人使用的魔法，製造出了神不允許存在的事物，我違反了神所制定的某項規則嗎？我的實驗體與這世間的造物有什麼不同？我希望我能夠理解這世界的真相，可是我不知道該從哪裡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去問神嗎？那種連自己制定的法則所衍生出來的東西都接受不了的神真的存在嗎？存在的話，那又真的是神嗎？我想，也許我應該去翻翻有關於神話紀元的書籍，或許離開學院去大陸上那些神秘的遺蹟裡探尋一下也是個不錯的主意…“爺爺？”卡莫斯那猙獰的表情嚇了貝瑪一跳，急忙出聲打斷了他的回憶。從塔菲爾筆記上那一大段獨白一樣的記載當中回過神來的卡莫斯長舒了一口悶氣，覺那種心悸的覺好了許多。

“沒事，我沒事，別擔心孩子。”卡莫斯喃喃地說道。

神嗎…自古以來涉及忌領域的魔法師數不勝數，可因為自己的研究轉而開始對神的存在進行質疑的人卻是寥寥無幾，即使是這些魔中的魔，他們也只是因為一些玄之又玄的思考和悟才開始走上路。

但塔菲爾，這位被譽為不世出的奇才，在他這本筆記的最後一部分，卻詳細地記載了他本人從各類神話紀元的史料中心摘選出來的一些詭秘顛覆而又莫名真實的事實，以及他探訪各地上古遺蹟所獲得的令人無法置信的收穫與見聞。或許這些東西現在看來說服力並不強，因為記載者本人已經離世而無從考證，然而卡莫斯卻有種莫名的覺，塔菲爾一定在他人生的最後，發現了什麼…所謂的“真相”他唯一知道的是，當年，當他和幾位當時學院的高層看完這本筆記之後，是多麼的慶幸，他們都親眼目睹塔菲爾的屍身被下葬在學院後山的園陵之中。

“…好了，不說這些了，孩子，貝瑪，你只需要記住，如果有一天爺爺不在了，你真正成為學院新一代的守護者的時候，一定不要讓任何人，包括你自己在內，隨便去翻閱那本筆記最後的內容。”

“爺爺，那為什麼你們不直接毀掉最後的那部分筆記呢？”

“因為，那本筆記上，留有塔菲爾生前自己設下的永固魔法…”

…

更是因為，毀掉“真相”和知曉“真相”一樣，都需要足夠的勇氣，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