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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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卻似乎很是起勁:“這裡和杭州比起,又是另有一番風情。每到一處,就該多看看當地的風土人情才好。”秦弓拂然道:“你愛看就看吧,我可沒有興趣。”轉身走。
白澤卻扯住他道:“我就是叫你一起看啊,心情不好時散散心就好了。”卻又將口湊到秦弓耳邊低聲道:“我們越顯得輕鬆,他們才心裡越是沒有底。”秦弓也是聰明人,聽得這一句,霍然一省道:“不錯,他們必是想磨得我們心焦,我們偏不上這個當。”白澤笑了笑道:“秦兄弟果然一點就透,我們且去置些衣物,穿得神氣點。”秦弓點頭道:“我跟著白大哥就是了。”他臉上雖裝出個無所謂的樣子,心裡卻依舊難以放下。一路上,他四處打量周遭的人群,也不覺得哪個人更可疑些。又開始焦躁起來。再看白澤,大袖飄飄走在前面,卻是神定氣閒。秦弓心想:“還是白大哥厲害,處變不驚,我卻是恁的沒用,碰到點事情就失了主張。”白澤領著秦弓挑了些衣服,均是店鋪中最為昂貴的。他本是吳越少主,這點東西須不在他眼裡。只是叫秦弓換了。
秦弓依言換了,這是一襲紫的長袍,滾邊刺繡都做得極是細。白澤拍手道:“好!正要這般模樣才顯得出你的風采。”秦弓苦笑道:“這東西穿著真是彆扭,走起路來都不方便。哪有短裝舒服。”白澤卻不理他,挑了些帶玉佩與他配上。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方道:“嗯,不錯,這地方雖然沒有真正的好東西,不過也能湊或了。”自己也買了身白的袍子穿了。又不知從何處拿出把摺扇來,在手中輕輕搖動。
兩人走在街上,一個一派儒雅,一個佼佼不群,倒也引得不少人側目而視。更有些小兒女不敢堂皇觀之,也躲在簾後,瞧得目不轉睛。
兩人又在各處吃喝玩樂了一通,直到太陽落山,這才回到客棧。
到得房中,秦弓只覺全身一鬆,舒了舒道:“這衣服穿得還真不習慣。”頓了頓又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窮耗著麼?萬一…”這個萬一卻連想都不敢想下去了。只是重重的吐了口氣,不有些頹然。
白澤明白他的意思,只道:“你且寬懷,我想他們抓走了羅姑娘必有所圖,現在故意耗時間,必是要亂我們心神。我們今天街上胡亂玩了一番,估計都落在他們眼中了。”秦弓“哦”了聲道:“白大哥的意思是要他們比我們更沉不住氣?”白澤點頭道:“正是!”正說話間,便聽得外面有人敲門。白澤一笑道:“看來是他們來了。”轉身出去開門。
秦弓呼的一下跳到屋子中間,只待門一開便要將來人一把揪住。
門開了,秦弓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伸手便往來人脖子上扣去。然手到半途,又硬生生的停了下來。原來,門首站著的是一個小姑娘,見得秦弓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連忙倒退兩步,以手撫。
秦弓大是尷尬,那手在空中呆得一陣,才狠狠的往下一擺,勉強收了回來。
白澤打量了來人一番,只見她一副丫鬟打扮,小小的臉上嵌著雙大大的眼睛,看上去很是玲瓏。她雖然做著受驚的姿勢,眼睛卻忽閃忽閃的,絲毫沒有一點害怕的神。
白澤輕輕的咳了一聲道:“這位姑娘有何貴幹?”那丫鬟盈盈的道了個福道:“奴婢喚作青鳥,這位是白公子吧?”又瞟了秦弓一眼道“這位一定是秦公子了。”白澤點了點頭,道:“你調查得到仔細。”青鳥以袖掩口笑道:“白公子好會誇獎人啊,對了,我家主人想請兩位公子前去做客,還請兩位公子賞臉。”秦弓沉聲道:“你家主人是誰?羅漪在哪裡?”青鳥悠悠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別的事情可一點都不知道呢。有什麼話,公子不妨當面問我家主人啊。”秦弓本已焦躁萬分,吃得這麼個軟釘子,頓時眉一豎,兩眼圓睜,眼中的光芒竟是與平裡大不相同,直如一隻要噬人的猛獸一般。
青鳥原本有持無恐,一臉悠然,現下與他目光一觸,忽覺背後一陣寒意,大眼睛中閃過一陣驚恐。慌道:“你,你待如何?想欺負我這個小小的丫鬟麼?”秦弓哼的一聲,暗地裡穩了穩自己的心神,方道:“帶路!”青鳥聽他這一說,心知他並不會真的對自己動手,卻再也不敢多說什麼,更不敢多看秦弓一眼,轉身走在前頭。秦弓與白澤兩人緊隨其後。
三人穿街走巷,不消一刻,已來到一個大宅前面。此時已是晚上,大屋四周更無一人,只有門前兩個燈籠照耀著門兩端站著的那兩隻石獅。燈籠上書著個大大的“魅”字。
白澤與秦弓對望了一眼,同聲道:“魅族?!”青鳥在前面聽得清楚,回頭笑道:“我家主人說自家的身份須瞞不過兩位公子的眼睛,所以開宗明義,將個魅字寫在大門口,也算是光明正大。”白澤心內盤算得一陣,忽道:“你家主人可是魅族靈組的柔荑?”青鳥不聲,嘻嘻一笑道:“都已經到門口了,走進去一看不就知道了?”秦弓點頭道:“說得是。”將袍角往上一,大踏步的朝門內走去。
進得門內,便是一個極大的庭院。地上鋪以青磚,院內桃李松竹,錯雜而稱,更有桂樹數株。此時正是花期,陣陣甜香撲鼻而至。
秦弓無心賞玩,跨過庭院,直直得往大廳衝去。青鳥也不阻攔,反讓在一旁,只是笑的看著他。白澤不敢讓秦弓單身而入,連忙緊緊的跟了上去。
秦弓直闖入大廳,只見一女子背門而立。她雙肩,肌膚是一種勻淨的咖啡。輕紗拂地,宛如雲霓明滅,更襯托得裹在輕紗中玲瓏的身形若隱若現。她聞得有人進入,盈盈轉身。秦弓忽覺一陣眩暈,彷彿大腦中那無法觸及的深處有什麼東西突的一下跳了出來,又似乎心尖被利刃狠狠的刺了一下。一種莫名的痛楚織著淡淡的甜意盪漾開來,遍及全身。他很訝異,眼前的女子並不出,至少,在見慣了美麗得無可挑剔的羅漪的秦弓眼中,這個女子算不得十分漂亮。她的每個部位都有著或多或少的缺點。可是再細看處,那每一個缺點都生得恰倒好處,反更襯托出她的優點來,讓人覺得所有的缺點彷彿都變成了她的優點。
“這是個永遠都看不厭的女子…”秦弓如是想著,但他依舊驚詫於自己的那一陣眩暈。這眩暈不是因為眼前這個人的面容,而是…是什麼?秦弓也不知道。大腦深處隱約的跳動卻又在瞬間平復下來,可是那曾經掠過身體每個細胞的甜甜的痛楚卻依舊那麼鮮明。
“到底是什麼?”秦弓茫然的搜索著腦中的記憶,卻一無所獲。
那女子看到秦弓時身軀微微的震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和驚訝的神。但那眼神一剎那間就化作了一種柔媚。只聽她輕聲道:“是秦公子麼?”那聲音嬌柔之極,甜中帶膩,宛如一勺放足了糖的銀耳湯。
秦弓虎目半睜,口中低喝一聲:“咄!”將自己從茫然中喚醒。點頭道:“正是,你是誰?羅漪呢?”他心中念及羅漪安危,頓將其他事都置之一旁了。
那女子微微一笑,貝齒半,道:“奴家柔荑,見過魔尊。”白澤一旁忍不住脫口道:“果然是她,秦兄弟小心了,這個女人不簡單。”柔荑偏過頭來,看了白澤一眼道:“白公子慣常這樣當面就數落別人的麼?”白澤被她這麼一說,頗有些尷尬,正要說話,卻聽柔荑又道:“不過白公子並不在人後指點,倒也算是大家風範啊。”正反話都讓她一人說去了,白澤竟是不知說什麼是好。
秦弓哼得一聲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柔荑一臉茫然道:“公子要我回答你什麼呢?”
“羅漪在哪裡?!”柔荑聽得這話,忽然發出一陣嬌笑,笑得花枝亂顫,連都彎了下來,彷彿是聽到了好笑之極的笑話一般。
秦弓喝道:“這有什麼好笑的?”雙拳握得骨節格格亂響,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女子,卻無論如何不可能跳上前去拳腳相加。
柔荑忽而將笑容一收道:“奴家仰慕公子大名,才想與公子一敘,不料公子倒問我要起人來,真是辜負了奴家的一番心意。我不笑別的,只是笑自己太傻罷了。”她一番話,將羅漪的事撇在了一邊,說得似與自己毫無瓜葛。秦弓一愣無語,不知如何應對。這言語之上,柔荑一人柔聲細語,卻是穩佔上風。
柔荑見狀,忽又一笑,道:“兩位公子既來之,則安之,不若由奴家帶路,且四處參觀一下如何?”秦弓一來,因羅漪一事煩躁不安,此時聽得“既來之,則安之”句反倒定下神來,將心內煩躁稍稍的按下。與白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心中都是一般的想法:“既已到此,也不須怕她,且看她有什麼把戲再說。”柔荑伸出手來一引道:“兩位公子這邊請!”她既名柔荑,那手確是長得溫潤如玉,柔若無骨,著實讓人見了砰然心動。
兩人隨她步入廳後。後面是一汪清池,池邊有依依垂柳,玲瓏假山。兩旁是兩條抄手遊廊,廊上每隔數步便挑一對燈籠,將遊廊地上的鋪路的鵝卵石都照得清清楚楚。
三人走在廊間,抬頭處便可看得廊頂繪有圖畫,畫上人物衣帶當風,栩栩如生。柔荑指畫解釋道:“這畫的都是我們魔界故事,這一副是魔帝稱尊,坐在中間的那個就是魔帝。下面俯首稱臣的依次是地族的青陽、火族的朱明,風族的白藏、水族的玄英、空族的婆雅、魅族的雷破。他們都是族裡的首領。跪在這些首領身後的就是魔界眾生了。”白澤細細看那畫像,雖不是很大,但畫中人物鬚眉宛然,極是清晰,而且模樣與他認識的幾人相對照竟是一般無二,心中暗暗稱奇,忖道:“這柔荑年歲應比自己還小許多,料來不會認識那麼多人,卻不知是何人繪就此畫。”當下道:“姑娘丹青妙筆,實在佩服。”柔荑小嘴微嘟道:“白公子明明知道奴家依著人間的年齡也不過二百來歲,哪裡曾見到過這些前輩?不是特意笑話我麼?這是我們靈組妙手式微繪就的。”白澤微微一笑道:“那就怪不得了,式微號稱魔界第一妙手,不論書畫機關匠藝均不作第二人想。只是不知姑娘與式微怎麼稱呼啊?”柔荑將嘴角一揚道:“白公子聰明過人,要再多說得幾句,怕什麼秘密都藏不住了呢,式微正是家師。”白澤哦得一聲,不再言語。
說話間又過了數幅畫卷,秦弓忽然指著畫中一人詫聲道:“咦,這人…”柔荑與白澤一同望去,只見畫中那人一手彎弓,一手執箭,身披戰袍,目運金光,站在千軍萬馬中,極是奪目。那人的眉目樣貌與秦弓竟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間比秦弓更多了幾分王氣和傲意。
柔荑見得這畫,原本巧笑顧盼的眼瞼忽然一斂,令得旁人再也捕捉不到她的眼神。她頓得一陣,方緩緩道:“這個就是天界的戰神…天狼!”那聲音少了柔媚,少了甜膩,渺茫得如同散落在遙遠的天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