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削平浮圖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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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一金乾澀澀地一笑,大叫道:“嘿,你可真‘死’不甘心呢!”趙標瞳孔散亂,臉死灰地大張著嘴巴“呼嚕”
“呼嚕”地吐著氣,趙標不知道是否聽清楚雷一金的話,揮起紅木子劈頭就砸。
雷一金角含著一絲殘忍的微笑,他原地不動,待到對方子揮至半空,斗然出手,青森森的光線直飛如虹,猛地戮穿了趙標咽喉,一下子將這位“黑心錘”撞出去七八步,方始四仰八叉地橫倒地下。
斜刺里人影一晃,何大娘的“叉鏟”暴現,在一片勁風怪嘯裡對著雷一金的眼又了過來。
雷一金連看也不看一眼“龍圖刀”自他肋邊反穿而出,而準又狠地沿著對方的“叉鏟”的沿杆“哧溜”一聲倒削上去,何大娘的飛鐵尚差半寸才夠著雷一金的眼,當她剛聽到“哧溜”的金鐵刮響聲時,她握在杆身的右手五指業已在血花湧現中齊被削落了。
“哇…唉唷!”何大娘驟遭這痛澈心脾的創傷,不由整個人像吃多了“跳豆”似的猛然跳起,口中鬼叫著,右手直拋在一滴滴鮮血灑濺中,她的“叉鏟”也早丟到一邊了。
“浮圖崗”的十一名好手,如今,除了“白幡魂使”鍾榮還是冷冰冰地站在那裡未曾受傷外,其餘的,有的躺著,有的坐著,有的在那裡呻不絕,就沒有一個還是正常完好的了。
齊承浩已被兩名下手扶起,他那支自腕斬斷的左手猶在顫索索地擺動著,斷口處出紅顫顫、黏糊糊的及皮指中夾層的筋脈來,甚至還可以看見白森森的骨頭,以及那滴滴瀝瀝往下淌的血水。
齊承浩著氣,幾乎連站也站不住了,他翻著眼皮,嘶厲地喊:“別…別…放他走…掉…兒郎們…務必要…截殺雷一金…於此…我們…不能…白…白遭受…此等…慘烈…犧牲呀!”痛得張牙裂嘴,面上神全變的何大娘也在聲嘶力竭地喊:“鍾榮…鍾榮啊…現在只有你一個還能圈住他…你可不能放他走啊…這麼多人喪在他手上,他就像宰雞一樣宰了我們…若不零割了他又怎對得起我們傷亡的兄弟?鍾榮,你可別他娘老站著發愣啊!”齊承浩嗆咳了幾聲,也哆嗦著叫:“鍾魂使…雷一金雜碎業已受了重傷…他的功力也一定遭到影響,你…
你率領一干孩兒上前…給老…夫捉下來…活剝…了他娘…的雜碎。”
“白幡魂使”鍾榮冷漠又生硬地道:“大當家放心,我會截住他。”齊承浩灰白的臉上幾乎連皺摺都像顯得枯縮了,劇烈嗆咳了一陣,顫巍巍地道:“好…好…鍾魂使…今夜復仇雪恥…擔子就會在…你身上了。”鍾榮緩緩地道:“自當傾力以赴,大當家。”搖搖晃晃,氣泛青的雷一金還是那樣吊兒郎當,蠻不在乎,他吃力地大笑著道:“那就來‘傾力以赴’吧,我的兒。”齊承浩慘烈地咆哮道:“雷一金…你笑…我看你這…甕中之鱉…還…能笑到幾時?”雷一金強行壓制住自己暈眩的覺與半邊身子的熱麻反應,他故意以一種目空一切的狂態道:“齊承浩,只配用鬥斛量而已,就憑你這不登大雅之堂的風範氣度,也能將我整進‘甕’裡裝‘鱉’?呸!你做夢!”幾乎氣得一口氣不上來,齊承浩哇哇大叫:“鍾榮,你還在等什麼?”只剩下半截的白幡突然“霍”地一展風暴卷,在白幡飛躍的一剎,幡後支撐的鐵桿尖端已詭不可測地猝刺雷一金眉心。
以雷一金如今的體力來說,他是經不起劇烈的奔躍了,當然,他自己對自己的身體耐力是絕對清楚的,因此,當鍾榮的白幡捲到,他原地不動,抖手之下“龍圖刀”如電穿“嗤”的一聲,將鍾榮出三步。
於是,這位“白幡魂使”不再正面攻撲,他水行雲般以快若翩鴻的身法圍繞著雷一金遊旋起來,半截白幡兜風飛展,發出“噗”的聲音,撐幡的鐵桿倏吐倏彷彿蛇信閃縮,神鬼難測。
雷一金十分清楚,別看鍾榮那面幡旗只是用雙層厚白布縫製,拿在他手中施展出來,其力道卻不啻一面鐵板,無論卷著掃著,全能將人砸個碎骨折,端的非同小可,尤其那撐幡的鐵桿,尖端如箭,伸縮不定,紮上一下子,包管兩頭對穿,一雙。
不管鍾榮如何團團圍轉,招出如飛,雷一金就是原地立定不動,他的“龍圖刀”掣掠縱橫,尖嘯銳泣,閃動如光千條,又俱是稍縱即反,不漏破綻,本不容對方有一點可乘之機。
以雷一金一身武功造詣來說,鍾榮絕非他的對手——固然,鍾榮也是武功極強的能者——若非如今他肩胛,臂膀、肋等處受傷甚重,他可以趕得對方到處跑,但眼前他卻辦不到了,只因為他不能隨意移動,所以,他只好站立原地,以“龍圖刀”的旋回掠來保護自己——如果鍾榮不冒險進襲,始終在他刃端所指的範圍之外的話,他就不易傷到對方了。
“白幡魂使”鍾榮表面上雖然冷木如昔,但他內心的焦灼與憤恨是無可言喻的,不但是他同伴們的血仇所報全賴於他,當家的律令壓頭,就算他自己的老命吧,也全繫於這一戰上,可是,看情勢,除非冒險進攻,恐怕是取勝無望,像這麼繞圈子游轉下去,他也明白,就算繞到天亮,也不會繞出個結果來。但若冒險近,固然他有希望博殺敵人,不過,敵人也同樣有機會將他博殺。兩相比較,他不有點寒心——因為,若是近,只怕對方擺平他的可能要來得大些,技擊之道,絲毫不能勉強而求其僥倖,這點,鍾榮也十分了解的,而今雙方的功力深淺,乃是一看即知,用不著爭辯的事。
鍾榮心裡一急,在持續的遊轉中,振吭大喝:“兒郎們,併肩子上。”接著他的吆喝,一陣並不如何熱烈的喊殺聲響了起來,圍在外圍的四五十名大漢立即一擁而上,攻向雷一金。
一列的鬼頭刀在寒光閃映中甫始砍向雷一金,隔著還有好幾尺遠,雷一金的“龍圖刀”已經似活蛇一樣“嗤”地反絞,芒如雨中,十幾溜殷紅的鮮血狂噴,十幾個黑袍人也就慘呼連聲地撞跌成一片。
觀準時機,鍾榮身貼白幡,暴而出進,幡旗“霍”地一聲卷向敵人下盤,幡杆卻狠戮對方咽喉。
情勢迫急之下,雷一金猛偏身讓過斜刺裡砍來的六七柄鬼頭刀,雙手緊握“龍圖刀”的白玉柄,狂揮猛絞“削”一聲尖嘯立起,飛舞的青光白芒穿縱橫“喳”
“喳”裂之聲不絕,白幡幡面寸寸斷落飄揚,但是,幡杆卻在他偏身的一殺斜進了他的背之中。
痛得雷一金猛一咬牙,猝然撲地,幡杆尚未從他中拔出“龍圖刀”
“嗖”聲暴回“咔”的一聲脆響,鍾榮一雙大腿業已齊斬斷。
當鍾榮只剩下半截的身體尚未墜地之際,雷一金厲吼著飛掠“龍圖刀”的千百道芒宛如浩浩千百疊排湧,青光掠舞中,鍾榮身上的骨皮塊塊拋擲,五臟六腑寸寸彈甩,含著血,滲著漿,這位魂使者業已脫除臭皮囊,四大皆空的真正地成了魂使了。
一種恐怖的,驚震過度的駭然嚎叫出自那些殘餘的黑袍人口中,沒有一個人膽敢再上前攻截圍撲,他們全像見了鬼一樣跌跌撞撞地往後退奔逃,一個個就宛如連神智都嚇暈了。坐騎仍在路邊“龍圖刀”飛揚而起,灑過一溜血水“錚”的一聲迴歸鞘內,雷一金蹣跚地,夷然無懼地、頭也不回地跨上了停在路邊的小白龍,一抖鞭,潑刺刺急馳而去。
坐在地下的何大娘,片刻的驚懾平復之後,突然爆出一陣呼天搶地的哭喊:“天啊…完了…全完了…浮圖崗的威名…大當家的霸業…趙標、孫超、嚴家三兄弟、胡茂、黑白無常、鍾榮,他們也都死不瞑目啊…多少年的心血…多少年的辛勞,俱成泡影了,我們以後再怎麼混下去啊…天啦…”面灰白,形容已極憔悴的齊承浩,哆嗦著兩片泛黑的幹嘴,衰弱的叱責:“還…哭什麼?何堂主…哭也沒有用…反而…反而越發留人…笑柄!”何大娘裂著一張血盆大口,滿臉銅錢的大麻子裡也沾著淚水:“怎麼辦啊?大當家,我們可怎麼啊?任什麼顏面都丟盡了”齊承浩模糊地視線裡,望著那些自四周畏畏縮縮磨蹭著回來的手下,不搖頭悲嘆。
何大娘眉心似打著結,衰弱地道:“幸虧…‘大盛堂’的人沒來…”齊承浩沉沉地問:“怎麼說?”何大娘顫了一下,噎著道:“若是來了…怕也一個不剩…”齊承浩一翻白眼,重重一哼,怒道:“你說點好聽的吧!”何大娘不敢再說什麼,唯唯諾諾地答應著。
半晌——何大娘湊上兩步,奉承地道:“大當家,這小子逃不掉的,別說我們,三元會又怎會輕易饒過他?你老看著吧,早晚雷一金要死在我們手裡!”齊承浩怔怔地看著遠處的煙霧,默默嘆了口氣,搖搖頭,挪開步子緩緩行去,每一步足痕都是那般沉重而艱辛,泥地的腳印子,也似更沉陷了幾分。
東方天際開始透出了隱隱地魚肚白,這白,白得朦朧而清晰,一層雲疊著一層雲,彩中滲著紅淡淡的光暈,空氣涼得利,看樣子,今天,將是一個晴朗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