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巧進假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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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一金當然不會愚蠢到沿那小路上去,他了口氣,雙臂一振,如一頭大鳥般騰空而起,那麼輕飄飄地來到巨石頂上。
前面的視線,亦被一塊削壁似的巨石擋住,巨石那邊不知道是些什麼,雷一金正想直掠過去,下面的善蓮池裡卻突然傳出了一陣波波的異聲!
雷一金急忙伏下身來,凝目瞧去。老天,方才善蓮池裡黑沉沉的池水卻吐泛著一個個的水泡,不一會,池水已由波波聲轉為咕嚕嚕的息,滿池烏水像煮沸了一般翻騰著,而且,還升起一片濛濛的白霧!
稍微一瞧那白霧的沉濁混沌,雷一金已恍然大悟,哼,這哪裡是什麼白霧,這不過是藉池水蒸發出來的毒氣!
他不能再留,因為,只要再過一會,那霧氣便會飄浮到這裡來,雖然不知道這屬於哪一種毒,但是,有一點卻可以斷言,不論是哪一種也終究是害人的!
雷一金彈而起,在空中一個轉翻,衝升兩丈,斜斜飛到了前面那塊削壁似的巨石之上。
嗯,下面是長生橋了,有潺潺的水自橋下過,長生橋那邊連著並排的十殿閻羅,一座座連接的小型地府是雕砌得那麼真,就差就裡面跑出來幾個青面獠牙的小鬼!
雷一金猶豫了片刻,像一地箭似的掠而去!他一點木質的橋飛彈而過。
然而,就在他足尖一沾橋面之際,兩邊的橋欄已驀地往中間合攏“咔喳”一聲發出一片火花,老天爺,橋欄的邊緣裡全都隱嵌著鋒利的鋼刀!
雷一金險險落到對岸,一個旋身閃到暗處,用力在石地上擦去方才一點橋面上擦底上的一團濃濃的黑膠!
七八條影子有如鬼魂般自閻羅殿裡閃了出來,他們急急奔到橋邊,東張西望地向橋的四周查看。
一個沙啞的嗓音響起道:“個,橋欄合攏了,方才有人從橋上經過,怎的這一會連個鬼影也見不到?莫不成飛了?”另一個人著聲音道:“不一定是人吧?或都是鬼老鼠什麼的也說不定,這座機關橋就有這麼靈法兒,什麼東西上去他也來上一手,上一次不就斬鍘了一頭亂竄的花貓…”有一個小矮子咳了一聲,要走上橋去,語聲沙啞的那位急道:“喂,武大郎,你他媽活膩了是不是?這長生橋也是隨便走得?別沾上一腳‘纏粘死’纏粘死你個三寸丁!”旁邊一個大鬍子收回去手中的“倒須鉤”呵呵笑道:“那他媽可便宜了西門慶,接著潘金蓮活當他媽親孃了。”小矮子退了回來悻悻地道:“去你的騷鬍子,我才愛接著你二妹子作樂呢!”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嘲笑了一陣,使欄干恢復原狀後又匆匆退去,這裡再度寂靜下來,非常安寧——帶著森森鬼氣!
雷一金自一塊巨石的陰影裡出來,兩度起落,也竄進了那幾個人進去的閻羅殿,唔,裡面冷的一片黑暗!除了一座供臺,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還不如外面雕砌的巧真,最少,雷一金還以為應該有塊什麼“善惡分明”、“苦海無邊”的扁額才對!
他貼在牆壁上默默連用目力往四周打量,這不錯是一間殿堂的格局,但是太空蕩了,黑石地面,黑石牆壁,甚至連那座供臺也是黑的。
除了那進來的門以外沒有其他出口,可是,那方才進來的幾個人呢?他們都到哪裡去了?
牆壁有些陰,忽然,雷一金心裡有了個主意,他用手摸著牆壁,緩緩的一寸寸貼著試探,沒有多久,終於被他按到一處與其他地方不同的乾燥石壁,唔,在這裡了?
他眼睛亮了一下,輕輕往裡一推,跟著再一推,仍然沒有推動,慢慢的,他又在這一塊石壁的四周摸索起來,嗯,在壁果然有一塊拳大的出地面的石鈕,沒有考慮,他按了下去!
一塊約有三尺長寬的石壁驀然翻轉,就在翻轉的一剎,又突然猛力轉回,然後,再慢慢轉了回去!
雷一金笑了笑,一躍而進,他回頭望望這塊石壁,假如剛才貿然而人,只要被這翻轉的石壁撞上一下,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裡面是一條通道,通道的盡頭右邊有一間石室,房裡燈光隱隱,而且傳出對話的聲音。
雷一金急忙輕悄得如一頭狸貓般來到石室之外,一扇楠木厚門半掩著,裡面傳出一個啞的嗓門:“錢執事,你看‘龍圖修羅’的傳人今晚還會來嗎?”另一個蒼勁的聲音,沉穩地道:“在下看他只怕今晚不會來,再過個把更次便要天亮了。”那啞的嗓門道:“其實這也只是莊主的意測罷了,如今我們只知道雷一金那小子已抵達大肚鎮,與馬大器的兒會過面了。”姓錢的執事徐緩地道:“以我推斷,那斯十有八成會來此地,蕭院主,你該知道他已找上李善的門了?”被稱為蕭院主的那人,沙啞的一笑道:“不過,李善那老溜頭敢承認嗎?是他做的手腳,如果他承認了,依‘龍圖刀’的習,只怕就會活剝了他!”那錢執事像是喟了一聲,道:“蕭院主,你不可忘記雷一金是個什麼樣的角,他將有的是法子迫李善吐實,只要他犯了疑,他便會如此做,固然,死是可怕的,不過,我們不要忘記,那種零碎罪,比諸死亡更要難忍,想當年,那小子的師父‘龍圖修羅’縱橫江湖,早有殺星之稱,據說在他手下從不冤殺一個好人,因為他懂的方法較之江湖上任何一個都來得多,雷一金是他衣缽傳人,這一套本領自然也傳授了他蕭院主沉默了片刻,又道:“但是,這小子卻至今未見面!”那錢執事低咳一聲道:“這才令人疑慮,不知那斯又在搞什麼花樣,按說,現在應該到了才對,今正午前後,大小姐還發現他在莊外樹林內逗留,可是,大家空白緊張,但未見到他的影子,想來實在納悶。”這時,那姓蕭的院主又道:“我看,咱們莊主也像有些沉不住氣了,要不,他不會從後院派我倆來此坐鎮。”錢執事的聲音低低地道:“這種情形若如此長久下去,體力上的負擔尚在其次,神上的負擔實在夠大,才只一夜工夫,已是草木皆兵了。”那蕭院主苦笑著道:“要對付的不簡單吶。要不,莊主也不會從老遠請來他的老夥伴‘陰逸’、‘毒煞’二公。”那錢執事嘆了口氣道:“這二位武林異才的名氣是大了,可是架子擺得更大,一付目中無人,四海皆空的模樣,看—上去就像高不可攀的活神仙一樣,一付太上皇的嘴臉,叫人打心底不舒服,按說,他們也只是與莊主同一時期的人物,真不如他們…”蕭院主的啞嗓子幹哈哈又道:“算了,忍口氣吧,誰叫我們有求於人?求著人家就得看人家臉,甚至仰人家鼻息,這總比叫雷一金跑來亂搗一頓好受。”錢執事冷悽悽地嘆了口氣道:“說句不見外的話,莊主這件事實在做錯了,想想,‘青松山莊’在黑白兩道,何等受人尊敬推祟,想不到惹上這麼一個煞星,鬧得人心惶惶不安…”頓了頓,他又道:“所謂疏不問親,蕭院主與莊主是嫡親叔侄,本來這些話我不該說,更不該當作蕭院主面前說,‘青松山莊’人員的組成,雖然不是子弟兵,但大多都是十年以上的老人,大都建立了一濃厚的情,融融洽洽,但自兩位莊主納妾之後,先後又抬進來了一批新人,無形之中形成了兩派,如此一來,便產生了鴻溝,也就缺少那種親的維護了!”啞的嗓音低徐地道:“說穿了,這都是那兩隻狐狸招惹來的,本莊與‘三元會’建,也是她的媒介,所謂臨老人人花鄴,紅顏禍水,誠不我欺!”那蕭院主有些倦地打了個哈欠又道:“你先回去向莊主稟告一聲吧,我進屋歇著了…”於是,一條人影倏然掠走,另一條人影則懶散地步人另一幢石屋——隔著雷一金隱伏處右邊那幢石屋。
角浮漾著一抹古怪的笑意,雷一金等到兩人影甫始消失於不同的所在,他有如一股淡淡的輕煙般,無聲無息地自伏身之處閃掠而下,來到那位蕭院主進入的石屋之外!
那扇重厚的門沒有關上,這正是雷一金預料之中,他知道,一個疲乏而又剛剛寬下心來的人是不會太過於謹慎的這種人往往都會認為業已盡了防範的本分了,亦會以為眼前的危機已經暫時消失,尤其是過度緊張與疲乏後的鬆散覺,更將使他睏倦得只想上去歇息了。關門,早就不曾記得了…
雷一金幾乎毫未停留,身形微閃裡便自側身跟了進去。
輕快練得就像回到他自己家裡一樣,也宛似他和那蕭院主是好朋友,兩個人一前一後地把臂入室聚晤!
這是一間前廳,陳設簡單而俗。前廳石邊,有一條狹窄的走廊通到後面,從走廊上看去,後面好像還有幾間隔開的房子。
現在,那蕭院主正背對著雷一金,他在一張黑漆桌前大大地伸著懶,同時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然後,他頭額,拿起茶壺為他自己斟了杯冷茶“咕嚕”
“咕嚕”就仰著脖子灌了大半杯!
雷一金出潔白而整齊的牙齒一笑,背靠著掩上的門,笑地道:“可真又渴又累了嗯?”驟聞這突如其來的話,那蕭院主不覺驚得險些把喉嚨的冷茶從鼻孔中嗆了出來,他全身猛然一震,手上的瓷杯已“當郎”一聲摔落地上,砸了個粉碎!
這個子高大魁梧的院主就像身上肌已經僵硬了一般吃力而又沉緩地。徐徐將軀體轉了過來,就在他的目光接觸到雷一金的形態時,那目光業已變得有如一頭面對猛獸巨吻下的小鹿一樣,顯得恁般惶悚,又恁般驚駭與絕望了!